沐音勾了勾脣角,眸中閃過一道暗芒,而後朝着幾人淡淡的擺了擺手道:“好了,就到這裡吧。”
此話一出,不止是那幾個奄奄一息的黑衣蒙面之人就連一旁全程圍觀的潘俞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已經移開了眸子並未看到,但是那濃重的鮮血氣味以及那利器割肉的嗤拉聲時時刻刻的總是讓他腦海裡浮現那種血腥的場景,睜眼閉眼都是鮮血肆意的畫面,雖然他也是見識過不少血腥場面的事情,而且也曾親自在刑場下令將人斬首,不過那也只是瞬間的功夫,俗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但是如今的情形可是生生的過了一個多時辰了,人卻還是好生生的活着,怎麼可能不讓人毛骨悚然呢?!
況且這裡還是他的府邸,如今除了這麼血腥的事情,今後還讓他怎麼能安心住下去呢!
在場的人同樣鬆了一口氣的還有那個唯一倖存逃過此節的黑衣蒙面之人,他可是眼睜睜的一刀刀看着匕首劃開皮膚割下一片片嫩紅通透的皮肉,不知道那男子是有意還是無意,每次割下的一片肉片都會好巧不巧從他的眼前經過,那薄如蟬翼甚至還掛着幾滴鮮血看上去總是不由得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雖然不是他遭到這種折磨,但是顯然在一旁看着並不好多少。
誰又能想到在這縈繞的月光下回進行着如此血腥殘忍的一幕呢,如今這一片地界兒簡直就可以稱得上是人間地獄也毫不爲過!
而另外的幾人聞言手中的動作陡然一頓,轉過雙眸不明所以,停手?!那怎麼分出勝負?!難不成獎勵沒有了?!想到此,幾個人的面上不由得浮現了一絲失望。
沐音怎麼會看不出他們心裡的想法,揚了揚眉淡淡笑道:“你們每個人今日的表現都不錯,都有獎賞!”看到幾人面上陡然露出的興奮之意,又開口道:“不過,骨架還是要有的。”
她一直想要一副骨架圖,只不過骨架構造甚爲複雜,就算是她也不可能完全畫的分毫不差,是以,這件事情就一直擱置了下來,正巧今日有了這麼一個機會,而且骨架總是比骨骼圖要方便的多的。
幾人立即點了點頭,眉宇間的興奮之意顯露無疑:“門主放心,屬下定會片出骨架來。”
沐音淡淡的擺了擺手,道:“我只要一副。”而後指了指一旁那個在刑罰司呆過的男子道:“骨架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男子微愣了一下,而後面上露出幾分喜意,無視身旁幾人豔羨的神情,上前兩步斂眉道:“門主放心,屬下一定爲門主片出一副完美的骨架來。”
沐音點了點頭,而後將目光轉向一旁面色顯然不是很好的潘俞,微微調整了一個比較舒適的坐姿,挑脣道:“潘大人,你可以繼續審問了。”
潘俞怔怔的轉過雙眸,不過眸光卻是沒有看向那幾個尚有一絲氣息的幾個黑衣蒙面男子,而是直接看向了坐在一旁神情愜意脣角微勾的沐音,仿若墨染的瞳孔像是夾雜着無盡的情緒,就那麼直直的看着她。
繼續審問?!現在這種情形他又如何能審問得下去!難不成要看着他們身上那被削的見骨的身形審問麼?!他自問自己還做不到這一點。
沐音自然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的,不過倒也好心情的沒有再爲難他,而是蹙了蹙眉道:“潘大人臉色不好,那就由音某代審好了。”
潘俞自然是沒有異議的,只是看着她的雙眸依舊沒有收回來,眼神依舊複雜難明,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得出來,這雲門門主做的這些事情未嘗沒有敲打他的意思,不然爲何要單單在他的府邸要做如此之事。
這顯然就是對他的一個震懾。
正想着,那道清冷異常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說說吧,你們是受了誰的命令前來的。”
之前那幾個被凌遲的男子身上的穴道還未解開,自然是不能開口說話的,但是一旁那個唯一沒有受刑的黑衣蒙面男子在方纔已經被解開了穴道,是以,如今也只有他能開口言語了。
此次卻是沒有再像之前那般猶豫,而是直接回答道:“我們是徐府的死士,此次是家主派我等前來……滅口。”
“不可能!”潘俞一口否決,立即擡眸看向那人,冷聲道:“徐府怎麼會派人前來殺害我兒子!這不可能!”
徐德本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對他潘府出手!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潘大人好像對這個合作伙伴信任的很啊。”沐音鳳眸淡淡的掃了過來。
潘俞神色微怔,眼神掃了一眼她手中依舊把玩着的赤黑色的令牌,但是卻也沒有反駁什麼,正如她所說的既然她已經拿到了這張令牌,那有些事情自然也都已經知曉了。
這張令牌並不是普通的令牌,而是他與徐府合作特意專門打造的,欒城雖然只是一個小城,但是這裡卻是有一條不小的運河,平日裡不少船隻都需要從這裡經過,就連荊州的許多貨物都要經過此運河,但是運河卻是有許多的限制,是以徐德本纔會找上他這個欒城撫臺合作,雖然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撫臺,但是周邊的地界兒上的人脈並不少,徐府想要安然無恙的抵達目的地自然是少不了各個關卡的檢查,是以有他在一旁疏通,徐府的船隻往往都很是順利,而這張玄黑色的令牌正是他們相互通知的重要信物。
但是持有這張令牌的人只有那個重要關卡上的幾個人,不論她是如何得到此令牌的,單是她拿着此令牌來這裡找他,那就足矣說明她知道了這些事情。
沐音怎麼可能察覺不到他的目光,不過卻只是視若無睹罷了,他們之間的這些事情她確實是派人去查過,但是此事卻並非是她查出來的,而是莫明軒告知她的,甚至這塊令牌也是他拿出來的,莫明軒這麼些年雖然沒出手,但是暗地裡卻一直在蒐集徐府的動向,這倒也省了她不少的事情。
莫明軒此人雖然外表看起來謙和有度,性子也算是溫和,但是骨子裡卻也是有幾分傲然之氣的,最起碼對於徐府的態度上倒是一點也不馬虎。
斂眉掩下心中所想,淡淡的看向一旁的黑衣蒙面男子道:“你們所說可否屬實?潘大人似乎不太相信你所說的話。”
“我所說的話絕對句句真言……”黑衣蒙面男子的表情簡直都快哭了:“徐家主說此事絕對不能讓潘大人有所察覺,若是形勢危急可先傷了潘雲傑,只要不讓他參加明日的比試就可以了。”
眼前的這個雲門門主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滲人了,被他這雙眼睛看着總感覺身上如芒在側,一股寒意直侵入心底,他不求能活着出去,但是也絕對不要像他們那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潘俞的神色陰沉的仿若已經能滴出墨水來了,銳利的雙眸看向黑衣蒙面男子道:“你說的不讓雲傑參加明日的比試是什麼意思?!”
不待男子回答,一旁的沐音淡然的開口道:“潘大人如此難道還不明白嗎?徐家主本就不想令公子能奪得魁首。”
“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潘俞沉聲道。
沐音揚了揚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開話題道:“潘大人可知徐府此次招婿目的是爲何?”
招婿的目的?!目的難不成不是爲了給徐家小姐找到一個好歸宿麼!潘俞眸中劃過一抹暗沉,沉聲道:“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潘大人難道不知道荊州商會的徐昌和徐府本就是本家?”沐音挑眉,脣邊劃過一抹笑意。
什麼?!本家?!潘俞面上陡然浮現一抹震驚之色,雖然他們都是姓徐,但是卻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荊州商會的徐昌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怎麼可能是徐府之人呢?!爲什麼他從未聽到過他們之間有什麼牽扯!
若是他們本就是本家,照着如今荊州的形勢,那徐府此番的做法……
“看來潘大人已經想通了。”沐音把玩着手中的令牌,淡淡的道。
潘俞面色晦暗莫名,他到現在若是還想不通那他也就白當了這麼就的官白活了這麼久了,雖然他不在荊州,但是荊州如今的形勢他卻是知道的,如今陳朋一死,商會的會長唐興也是自身難保,而商會的幾個元老早就對會長之位偷揩已久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若是商會徐昌和徐府本就是本家,那徐府此次公開招婿誠邀江湖中人來參與的目的自然也就是不言而喻了。
倘若是背後有了江湖勢力的支撐,徐昌控制商會的資本自然也就多了一些外在的助力,于徐府自然是非常有利的!
也就是說徐府此次的招婿最終拔得頭籌之人一定要是江湖中有勢之人,而他的兒子顯然是不符合的,只是淡淡因爲這樣就要殺害他兒子的性命,未免也有一些太過囂張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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