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嫡妻,誰願意再有一個平妻出來。
嶽太守又道:“若此樁親事能成,我……我給阿梅預備七成的家業做嫁妝,良田萬畝、店鋪三十家……”
出大血了!一定要把嶽梅嫁出去,原就名聲不好,再出了今兒的事,可不能砸在孃家一輩子,他還有兩個嫡子、一個嫡女呢,便是庶出的也有兩個,爲了後頭的孩子,必須要嫁出去,就算把全部家業都給她,也得嫁!
莫老太爺夫婦不語。
他們家不差銀錢,可經不住兒孫多了,若是分家就顯得薄了。
此刻,嶽夫人大力支持丈夫的選擇,柔聲道:“阿梅是楊姐姐留下的唯一骨血,她待莫二郎主一片癡情,令人動容,還請莫家老太公、老夫人、莫大郎主看在她癡情真心的份上,成全了她。我岳家,願意將她的嫁妝添到家業的八成……”
因出大事,莫家的下人早將賓客請到外頭。
此刻留在賀壽大廳的,皆是莫家本族的人。
雖說岳梅驕縱、胡鬧了些,可人家的嫁妝厚,娶得,真真是娶得,只有她再生一男半女,這嫁妝就得留在婆家。
莫東揖手道:“我莫家可沒有娶平妻的先例。”
嶽太守夫婦的臉立時一變,嶽太守如壯士斷腕一般:“九成,我岳氏家業的九成給她做嫁妝,只求莫家大房許我家阿梅一個平妻位分。”
莫南的夫人是繼室,若有平妻,根本壓不過嶽梅。
嶽梅就算名聲不好,卻也能說上好。
莫東又道:“我莫氏一族,對長房長子既家主的規矩更嚴苛,就如父親,一生只娶我母親一人,後宅沒有侍妾。”
莫老太爺一生,敬重、喜歡着莫老夫人,沒納一房侍妾,只在莫老夫人有孕不能侍候地,才陸續有過幾個侍寢婢女。
“莫南是嫡次子,不必遵守長房長子的規矩,兒子以爲,既然莫南做錯了事,毀了岳氏阿梅的名聲,就必須負責,讓……他娶岳氏阿梅爲平妻罷。”
莫老夫人原不同意,可她明白岳氏九成家業意味着什麼?
任她再不同意,今兒嶽太守夫婦拿出這麼大的決心,若是他們還不應,若是鬧出去,對莫氏的名聲也不好,少不得要被羣臣彈劾欺人太甚。
莫老夫人悠悠輕嘆,“岳家不必陪送九成家業做嫁妝,你們陪送了出來,你們一家人可如何度日……”
這是同意了?
嶽太守夫婦感覺得淚眼花花。
莫四舅揖首道:“就岳家家業的八成五罷!”
八成五,還不如九成呢。
可嶽太守不敢說,萬一鬧翻了,莫家不同意,這個大娘子砸在手裡,全家的日子不好過,還得影響後頭的弟弟妹妹。
嫁了罷!
大不了,他再重新謀劃、積攢一份家業。
再說了,莫家也不知道他有多少,是九成還是八成,甚至是一成、二成,他們也不知道。
曹郡丞見莫家與嶽太守談成,心下急道:“老太爺、老夫人,我妹妹曹花……”
莫大舅與莫四舅交換了眼神,“貴妾如何?”
曹花以前也說過一些好人家,但她瞧不上。
莫家給嶽梅平妻位分,這是嶽太守一讓再讓,最後以大筆嫁妝才換來的。
莫大舅補充道:“衆妾之上,平妻之下,貴妾……”
曹郡丞可出不了嶽太守那樣的鉅額嫁妝,揖手道:“此事,我需與阿花商議,會盡快回復莫家。”
嶽太守揖手道:“莫太守大人,不知令弟與我家阿梅的親事訂在哪日合適,你知道的,我們遠在金陵,這一來一回可經不住折騰,若是合適,就近把婚事辦了。”
嶽夫人生怕別人誤會,“親事訂了,我也好回金陵預備嫁妝,阿梅這孩子一坐船就暈,來的時候可吃了大苦頭,做父母的自是疼她,訂了日子,我們就在廣陵租一座院子,讓她安心待嫁。”
嶽梅最後再別回金陵岳家,否則他們都經不住折騰,且讓她嫁人,要折騰去鬧婆家,看婆家不將她收拾得老老實實。
莫三舅一直未說話,可心裡一轉,就知道嶽太守夫婦的心思。
莫四舅道:“你們回家等着消息,請了棲霞寺的大師選出幾個黃道吉日,到時候由你們岳家選吉日?”
莫老夫人道:“讓阿南在姑蘇郡太守府迎娶新人罷,我這老婆子是從來不會插手兒媳婦們的嫁妝,那都是她們自己的,他日留給哪個兒女,一應由她們自己做主。”她頓了一下,“待岳氏生下一男半女,再回廣陵入族譜。”
嶽太守凝了一下,應該在廣陵過門,去姑蘇太守府成親這算怎麼回事?
若是再爭執,萬一莫家不娶怎麼辦?
罷了,人家願意娶,就是給他面子。
小歐氏此刻仿似吞了一隻蒼蠅,又噁心又彆扭,可莫家已經決定娶嶽梅,老夫人似乎越發厭惡莫南與她。
下一刻,老夫人問道:“三郎,你現在是廣陵太守,可能想法子將你二兄給調回來?”
莫三郎揖手答道:“趙郡、陳郡一帶,曾有人爲離祖籍近些,同等官職相易換的,只要二人樂意,自需與主管的太守、刺史說一聲即可。”
老夫人道:“二郎一家過得不易,這事就勞你費心。”
莫二郎有個不靠譜的父親,又有一個私心極重的繼母,因大歐氏的死,他是在意父親與繼母的背\叛,卻又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
莫二少夫人與小歐氏的婆媳關係不好,他夾在中間很不好爲,再有一個愛挑駁是非的芳姬,日子就更艱難了。
“祖母,二兄是我兄長,孫兒很樂意能爲二兄辦事。”
莫三郎答得很圓滑。
他這太守的官職,可是家裡花了大力氣弄來。
他一扭頭,看着不遠處的大郎,揖手道:“大兄可要回廣陵,晉陵那邊有父親照看,你要回來倒也容易些。”
南晉的官吏制度早就亂了,下頭的官員只要是同級的,兩人自願,就可以從甲郡跳到乙郡去,就連二人的頂頭上官也是睜隻眼,閉隻眼,除非是將上頭得罪狠了,不允離開,但這種是極少的。
莫大舅道:“大郎,你若想回廣陵,現下是你胞弟做廣陵太守,有他護你,我……亦不用擔心你這出口開罪人的毛病。”
莫大郎笑了又笑,“若能回廣陵,能代父親母親敬孝祖父祖母,兒子自是樂意的,只是……我們回廣陵,父親母親那兒……”
莫大舅道:“不是還有八郎在,有他在跟前,也是一樣的,你若不放心,將長孫留我膝前亦可,我正好督促他用心讀書。”
莫大郎忙道:“父親,如此就勞你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