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主動請罪又讓衛氏把到了喉嚨的話都給嚥了回去,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張再熟悉不過的稚嫩小臉,與平常不同的是那雙往日裡黯淡無光的眸子此時卻極富有靈氣,令得她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都極爲出衆動人。
見到自己的大女兒並不如往日那般唯唯諾諾的模樣,林震的臉色緩和了下來,開口道:“與你無關,坐吧!”
“是。”林長歌乖巧的走到林震右手邊下方的位置坐着,全然不顧衛氏僵硬的臉色,稚嫩的小臉上帶着一絲擔憂,“三妹妹不會有什麼事情吧?怎麼流了這麼多的血?”
“大夫已經進去半個時辰了,說惜之額頭上的那道疤痕傷的不輕,再加上落了水着了涼,恐怕會發起熱來。”說到這裡,衛氏擡手用帕子擦拭眼淚,心裡早已對林長歌恨得咬牙切齒。
別人不清楚,可她心裡卻跟個明鏡似的,明明一切都早已經算計好了,破相的應該是林長歌這個丫頭,怎麼反倒是林惜之出了事?看着林長歌安安穩穩的坐在那裡,衛氏就想到此刻還在屋裡受苦的林惜之,心裡如同被千萬只螞蟻咬過。
穀雨低着頭,偷偷的擡起眼打量了一眼四周,這是她第一次到長喜閣來,沒想到三小姐房間竟是要比自家小姐的好上百倍,雖說三小姐也是嫡女,但到底她家小姐纔是這丞相府里正正經經的嫡出大小姐啊!
林長歌對此卻是未多關注,心中早已有了計量,只怕是這林長歌在府中並非是很受歡迎。而且依照她對她那表哥林震的瞭解,想必他也是不喜這女兒懦弱膽小的模樣。
看着這林惜之房中的擺設之後她就明白了這衛氏打的是什麼樣的主意,光是那七寶琉璃瓶恐怕這宮中都尋不出第三個來。而林震對於這房中擺設習以爲常的態度也說明他默許了衛氏這番心思,也是,這般嬌俏美豔的女兒若是不嫁個王侯將相家中的公子哥也是辜負了美貌。
要說這林惜之的模樣生的倒是不錯,來日長開之後也定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若是這臉上留了疤的話,嘖嘖……
穀雨突然伏在她耳邊小聲的道:“小姐,三小姐只是劃傷個額頭而已,怎麼還會流血不止?奴婢瞧着倒像……倒像我嬸嬸小產的時候……”話到最後,她的聲音便如同蚊子般弱小,小臉更是沒來由的羞紅了起來。
林長歌被穀雨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逗得差點沒當場笑了出來,暗誇這穀雨說話倒是極合了她的心意,那衛氏自以爲聰明想要誇大傷勢令林震心疼林惜之,但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那傷勢若是真的也就罷了,可只是傷了額頭而已,哪至於這樣折騰一夜,當真是愚不可及。
過了約莫半盞茶左右的時間,爲林惜之上完藥的李大夫的從裡間走了出來,衛氏含淚迎上前,焦急的問道:“李大夫,我女兒的傷勢怎麼樣?這一輩子臉上會不會就此留下了疤?”
“夫人放心,三小姐的燒經過這一夜折騰總算是退了下去,額頭上的傷並不算深,草民回藥堂之後會爲三小姐配點藥,吩咐人送過來,每天按時換藥,時間一長額頭上的疤自然會除掉。只是……”李大夫說到這裡的時候,眉頭皺了皺,欲言又止的看着臉色肅穆的林震。
衛氏狀似焦急的追問了下去,“李大夫可是有什麼話不方便說出來?”
林震也道:“李大夫若是有話要說,但說無妨,顧某與夫人不會責怪於你。”
林長歌隨後也擔憂的附和道:“是啊!爹爹和二夫人是不會責怪李大夫的,李大夫還是說了吧,免得耽誤我三妹妹的病情。”
“即是如此,那草民便說了,府上三小姐額頭上的傷在草民看來,倒並非像是意外所致……反而……反而像是被人給推了過去纔會導致毀容,不過這也只是草民的揣測而已,好在這傷痕不算太深,處理得當並不會留疤。”
李大夫這話剛一說出來,衛氏便如同被雷擊中般晃了晃身子,癱軟的跌在了趙媽媽的懷裡,林震的臉色也是難以言喻的鐵青,倒是林長歌神色如初,眼中噙着一抹諷刺掃向李大夫,似乎是早料到了這李大夫的話。
李大夫被她那一眼看的心裡發毛,當即低下頭不敢再看,這相府大小姐的眼神雖說並不狠毒,但卻如同明亮亮的匕首直接戳進他的心窩,看得他極爲不自在,整個人好似都曝光在了她的那一雙眼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