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歌還沒給雲姨娘一個教訓,林允之緊緊地咬着脣,忽然站起來,不由分說,擡手就往雲姨娘的臉上狠狠地抽了四個巴掌,比之前雲姨娘那兩個還要響亮。
雲姨娘本來還在得意的時候突然被抽了四個巴掌,只覺得雙頰疼痛難忍,忍不住失聲叫道:“你不過就是個庶出的小姐而已!你敢打我!我肚子裡懷着的這個可是鎮國公府的二少爺!”
柳姨娘見狀心急,慌忙上前護住自己的女兒,情急之下,伸手就向雲姨娘的臉上撓去。
雲姨娘哪肯就這麼讓她佔了便宜,厲聲尖叫着,她身邊的丫鬟立刻就上去幫忙,三個人就這麼撕扯了起來。
那丫鬟哪敢真動手打了柳姨娘,只是伸手擋住柳姨娘的攻勢,沒讓柳姨娘傷着雲姨娘而已,可雲姨娘就了不得了,本來心裡就懷着氣,藉着自己丫鬟幫忙的優勢,不由分說就往柳姨娘的臉上頭上使勁的撓着。
柳姨娘身邊跟着的丫鬟都急急忙忙的跑去請大夫去了,哪有人能幫着她的,一時間就被雲姨娘在臉上撓出了好幾道印子,她氣急了,也不管那麼多,乾脆就抓住雲姨娘的頭髮死命的扯着,扯得雲姨娘痛叫連連。
林長歌從前也見過女人打架,那可是要比這還要激烈,那是容楚後宮裡頭新得寵的兩個嬪妃爲了幾句話吵鬧,最後竟然當着她的面大打出手,最後就連那些拉架的嬪妃都一起打了起來,當時她也沒叫人攔着,等着她們統統打累了之後,才挨個的來收拾。
可眼看着這雲姨娘和柳姨娘哪能用那個法子,先不說柳姨娘勢單力薄的,就說雲姨娘還懷着孕呢,而且她身爲這府裡頭的大小姐若是看着兩個姨娘打起來還不管不問的話,恐怕衛氏又找得到藉口來尋她的事兒了。
花舒正瞧得津津有味的時候,被林長歌眼神示意過去將兩人給拉開,她雖說捨不得這場鬧劇結束,可也得聽着大小姐的話。
可偏偏這雲姨娘就像是發了瘋的瘋婆娘似的,突然之間一把推開她那個丫鬟,竟然直接就抓着柳姨娘的頭髮往石桌上撞去,柳姨娘哪裡防得住她這招,被她扯着頭髮撞到了石桌上,額頭磕上了石桌邊沿瞬間就紅腫了起來。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你跟你那賤胚子女兒就等着被老爺趕出府去吧!我告訴你們兩個最好趁早的在我面前跪着!賠禮道歉!要不然的話到時候你們被趕出府可別說我心狠!”雲姨娘咄咄逼人的掐着腰痛罵,眼睛瞪得碩大。
柳姨娘的頭髮被扯得散亂,頭上的髮簪和簪飾早就掉了一地,臉上被抓的紅印子隱隱滲出了血跡。
偏偏雲姨娘還不依不饒的想要繼續罵着,這時候卻是被花舒給攔住了,雲姨娘本來還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丫鬟敢攔着她,可一看到花舒她的氣勢立刻就蔫下去了一半。
她可忘不掉上次就是因爲林老夫人身邊送來的這兩個丫鬟之一,讓她吃盡了苦頭。
林長歌坐在石桌旁,轉了轉手裡頭的茶盞,聲音如雷,“雲姨娘今日之舉未免太過分了!就算你肚子裡頭懷的是我們鎮國公府的二少爺不錯!可那也只是庶出的庶子!這府裡頭可還沒有姨娘糟蹋小姐的規矩!就算是庶出的小姐那也是個主子!你不過只是僥倖懷了身孕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而已,不保着你肚子裡頭的這塊肉,卻是聽着別人的挑唆跑來這裡給旁人擺譜!”
“大小姐,妾身知道你素來和柳姨娘交好,可柳姨娘咒的是妾身的骨肉啊!妾身這纔會忍不住動手打了她,可是四小姐爲了替她娘出氣,那可是雙倍打了我!妾身說到底那都是老爺身邊的姨娘,四小姐怎麼能隨便打我?”雲姨娘滿腹委屈的看着她,還不忘摸了摸自己圓滾的肚子,“二少爺,你瞧瞧,你還沒出來姨娘就被欺負成這樣了,你要是出來了招了那些個心思不良的人來害你,姨娘可要怎麼辦啊!”
“柳姨娘說到底那也在我爹身邊伺候了十幾年了,雲姨娘不過才伺候了幾個月而已,就敢動手教訓柳姨娘了,倘若要是再過段時間生下了肚子裡的孩子,只怕是連二夫人也不放在眼裡頭了!”林長歌道:“況且雲姨娘真以爲自己能留得住二少爺在身邊養着?未免也太過天真了些!新夫人再過幾月就要進門!府裡頭從來都沒有庶長子這個規矩!”
也就是說就算雲姨娘生下了這個孩子,若是小姐還好,雲姨娘還留得住,可若是少爺的話,爲了這個孩子的將來,雲姨娘除了一死了之,是沒有旁的選擇的。
深宅大院裡頭的規矩向來都是如此,只是雲姨娘得意極了,哪裡會想到這一層。
林長歌這一語點破了她做了許久的夢,令得她幾乎是一瞬間臉色就白了起來,咬着脣哆嗦道:“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衛氏可就是算到了這一層,纔會讓自己的這個丫鬟爬上了林震的牀,否則以衛氏的心思,哪裡肯允許別的女人比她先生下男胎。
林長歌眼神冷冷的看着她,又瞧着滿身狼藉的柳姨娘,她正咬牙切齒的含着淚,卻是半句話也不說,被林允之扶着站起來,那模樣看起來要多悽慘就有多悽慘。
林長歌忽然道:“柳姨娘,五妹妹還在祖母的永壽堂裡頭呢,再回去將她也一起接走吧……”
雲姨娘這晚上回去肯定是免不了要一頓鬧的,肯定會說是她們三個有意欺辱於她,倒不如現在就叫柳姨娘這副模樣和林允之一起回了永壽堂找老夫人評個理去。
柳姨娘一聽這話,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她抿了抿脣,心裡相當不快方纔林長歌沒有幫忙的事情,眼瞧着她被雲姨娘好一頓折騰。
“我剛剛說的話雲姨娘自個再仔細想想吧,若是還想被人當槍使的話,那大可不必聽我的,卸磨殺驢這句話雲姨娘應該明白,想來雲姨娘也不是那等愚笨之人,肯定也明白什麼叫做過河拆橋,爲他人作嫁衣裳。”林長歌微微眯着眼,放下手裡頭的茶盞,站起身與柳姨娘一道準備去趟永壽堂。
她心裡明白柳姨娘肯定會不快她方纔的做法,但她如果不坐在旁邊冷眼瞧着的話,又怎麼能借着機會說出這樣的話。
雲姨娘不是傻子,她也明白衛氏的手段究竟有多陰狠,更何況孕婦本就暴躁和多疑。
剛剛那些話,她就算不信個七八成,也有個六七成左右了。
“柳姨娘可是怨我剛纔沒有制止住?”林長歌轉過臉看着她臉上的傷,聲音輕柔,“若是柳姨娘不受點傷的話,那雲姨娘又怎麼會聽了我那些話,更何況,既然碰上了雲姨娘她身子也必定是要‘不適的,現在柳姨娘身上帶着傷回去,就算是祖母有心責怪,卻也不會難爲柳姨娘的。”
“大小姐自有自己的算計,妾身又能說些什麼,只是恨那雲姨娘竟然半分規矩都不懂。”柳姨娘擦了擦臉上被撓出來的血印子,就連衛氏這麼多年都沒在她手裡頭討到什麼好處,倒是被這區區一個下賤的丫鬟給羞辱了一頓。
讓她越想心裡頭越是憤怒,恨不得立刻就趕到了永壽堂那去跟林老夫人好好的告上一狀。
柳姨娘正走着的時候,忽然腳步一停,看了林長歌一眼,許久都沒做下一步的動作。
林長歌看出她眼裡頭的顧慮,出聲道:“柳姨娘想做什麼就做吧,現在長歌跟柳姨娘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柳姨娘想做什麼自然也不用顧慮着。”
柳姨娘聽了她這話,稍稍還有些猶豫,但好歹也在這府裡頭待了十幾年了有點主見,一咬牙轉過身替林允之將頭髮上的髮髻都給拆了,零零散散的落了下來,還將她的衣服都給撕開了幾處小口子。
林長歌一看她這動作就明白了過來,林老夫人向來最在意的不過就是這府裡頭的幾位小姐,柳姨娘被雲姨娘抽了兩個耳光那也是事出有因,就算告到林老夫人那,可柳姨娘那句話還擺在那是改不了的。
但要是林允之受到了牽連那就不一樣了,林老夫人現在可是正寵着林霏之的時候,要是瞧見了自己的四孫女被雲姨娘這樣糟踐,再加上之前雲姨娘張揚的性子,必定要大怒。
柳姨娘突然看了一眼林長歌,林長歌會意,道:“柳姨娘不必管我,雲姨娘再大膽她也是不敢動我的,有姨娘和四妹妹的話,也已經足夠了。”
正說着的時候,林長歌忽然施了一禮,這可把柳姨娘給驚了一下,連着上前就要扶起她,卻聽她道:“現在長歌在府裡頭的形勢正是如履薄冰,柳姨娘卻在這時候也願意拉長歌一把,長歌感激不盡。今日之事若是沒有柳姨娘相幫,只怕長歌這不祥之人的名聲又得難聽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