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之前錦繡對林允之說的那般,那新上任的管家是個慣會投機取巧的,而且膽子也被衛氏縱的漸漸大了不少。
林長歌的止水居里原本能分到不少的銀碳,只因她身子不好,林老夫人特意囑咐了徐媽媽去提醒一二。
但衛氏對林長歌早就恨之入骨,嘴上答應着,私底下卻是藉着她與雲姨娘懷有身孕的名義,命新管家把那止水居和閒竹院的銀碳扣下來近一半。
而那新管家也是個膽大的,竟然私底下偷偷的捲了不少的銀碳回家取暖和拿出府去換銀兩,嚐到甜頭之後,對這銀碳也打上了主意。
閒竹院的銀碳他不敢動,可這止水居的銀碳他卻是動上了心思。
現在府裡頭都在盯着林老夫人的身子和雲姨娘的肚子,有誰會在意止水居里頭那位被禁足了的大小姐,更何況還是頂着不祥之人的名聲被禁的足,人人都避之不及,哪裡還會去管這止水居里頭的事兒。
剛入冬的銀碳送到止水居里頭的時候,是花舒親自點收的,見今年的銀碳竟然少的連兩月都撐不過去,氣的她險些鼻子都歪了,更是被那來送銀碳的小廝夾帶着嘲諷的語氣給刺了一頓,要不是被花淇攔着,恐怕花舒非得衝上去動手了。
這事兒傳到林長歌耳裡頭時,她正在修剪花葉,也沒將這事兒給放在心上,捧高踩低這種事她上輩子在宮裡頭那都是見慣了的。
當初她被打入天牢的時候,也是數九寒冬之時,別說是銀碳,就連她的狐裘斗篷都被那羣貪心的太監給強行扒了下來,拿去換了銀錢,包括她頭上的簪飾。
現如今卻還算是好的,至少她也不愁吃喝,少了些銀碳算什麼,大不了就穿厚些便是。
穀雨見她這樣不快不慢的動作,倒是有幾分閒情逸致的感覺,不由得着急的道:“小姐,怎的你就不生氣!那羣奴才這樣的欺負人,就該告訴老夫人去!銀碳怎麼可能就只有這麼一丁點,奴婢可是出去打聽了,閒竹院的銀碳可都沒這麼少!小姐好歹都是這國公府裡頭嫡出的大小姐,這幫子奴才這樣怠慢,就應該立刻去找了老夫人,發落了纔是!”
“祖母現如今身子不好,再去擾了她若是有什麼不是的話,還得怪罪是我生辰不好,衝撞了她,你這丫頭一天天的都只會說這國公府裡嫡出大小姐如何云云,卻是也不見別人是如何看待你家小姐的。”林長歌早就料到恐怕這幾個丫鬟裡就數穀雨的嘴要絮叨一些,卻不想這丫頭竟然一直都在惦記着這件事,也不瞧瞧現如今府裡頭是個什麼樣的局勢,她頂着不祥之人這個名聲沒有被立刻送到尼姑庵裡頭落髮爲尼,那都是因爲林老夫人袒護着她,並非是因爲什麼嫡出大小姐的身份,“這京都裡頭可都視我爲不祥之人,現如今銀碳在京都那可都是稀罕物了,我這裡能分到那都是祖母惦記着我,若是再去鬧的話,豈不是顯得我不懂規矩了些,就這些碳先湊合着燒吧,平日咱們多穿點就是了,多留些碳在夜裡燒,你們幾個房裡頭也燒上一盆,外頭要問的話,就說是我給的恩典。”
“小姐,這銀碳可是主子才能用的東西,我們這些丫鬟哪敢用啊!”穀雨被她這番話嚇了一跳,連忙道:“奴婢皮糙肉厚的,不怕冷,倒是小姐身子體虛,每日裡少不得得靠着這銀碳取暖,可不能斷了。”
林長歌只是瞧了她一眼,調侃道:“瞧你說的,卻是把我給說成個病秧子了,哪裡有那麼嬌貴,平日裡也不出門,只是在屋裡頭做做刺繡而已,要是真捨不得那銀碳的話,你們幾個今晚上就在我這屋裡頭打個地鋪歇着,也算省了一盆碳了。”
穀雨被她這話說得臉上一陣燥熱,“小姐這可不行!壞了規矩了!奴婢怎麼能跟您睡在一間屋裡頭,這晚上咱們多加些被褥就好了,也不用去燒銀碳,普通的碳就好了,小姐千金之軀,不能有半點的閃失!”
“那普通的碳燒起來能嗆得屋裡頭都是煙味,就算你受得了,花舒和花淇受得了麼?她們都是老夫人身邊過來的大丫鬟,斷斷沒有受委屈一說,更何況咱們省着點也就好了,今年裡頭都不好過,若是真怕冷的話,就去小廚房裡頭坐坐。”林長歌與她玩笑道:“說不準明香還不准你進去了,你那樣貪吃,她哪還敢讓你進小廚房的門。”
“小姐你又取笑我!”穀雨臉上紅的更厲害了,她之前饞嘴偷吃了明香藏在小廚房裡頭的幾塊糕點而已,可明香卻是記着這件事不肯放了,一個勁兒的跟她計較着這件事,還連小廚房的門也不准她進去了。
她越是臉紅,林長歌臉上的笑意越深,最後穀雨鼓着嘴跺腳跑了出去,和林媽媽撞了個正着。
林媽媽臉色一正,“你這丫頭毛毛躁躁的,怎麼也不知道看路,撞得是我還好,要是撞壞了府裡的小姐姨娘們,看你吃不吃板子!”
“林媽媽,奴婢知錯了。”穀雨被她這頓訓斥訓的吐了吐舌頭,“嘻嘻”笑了兩聲,挑開門簾跑了出去。
林媽媽張了張嘴還想繼續說道幾句,卻見穀雨那丫頭似是怕她囉嗦似的,逃的竟然這樣快。
雖說是不成規矩,可她也捨不得訓斥,畢竟穀雨是她一手給教大的丫鬟,又聰慧貼心,早就給當成了自己的半個女兒了。
見屋裡頭卻是跟外頭差不多冷,林媽媽忍不住給屋裡頭伺候的兩個小丫鬟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小丫鬟立刻會意,乖巧利索的出了屋子去找火盆過來取暖。
林長歌擺弄着手裡頭的梅花樹枝,輕聲笑道:“這還沒入冬呢,哪有那麼嬌氣就要燒炭了,今年銀碳不多,咱們還是省着點好。”
“小姐自幼身子就不好,萬一凍壞了怎麼辦,這銀碳要是不夠使的話,咱們再換點銀子出去買點回來就是。”林媽媽取了一件斗篷披在林長歌的身上,瞧見了她手裡頭擺弄的梅花枝子,笑道:“小姐這麼早就剪了梅花的枝杈回來難道還要養着麼?這梅花要開還長着呢,不過今年卻是提前的就入了冬,燒炭的人家都沒個準備,現在可好,京都裡頭的銀碳成了稀罕物了,估計過段時間也就好了。”
“可不就是這個理了,不過這碳能不燒就不燒,燒的這樣早的話,那大雪天的還不得出門就被凍掉了耳朵了。”林長歌細心的修着枝杈,似是又想起來了什麼,問道:“林媽媽,我從平城回來幾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