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再次轉醒過來的時候，抓着林長歌的手，“雲姨娘的孩子保住了嗎？”
林長歌輕聲道：“保住了，大夫說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以後小心點就是了。”
“那就好。”林老夫人長出了一口氣，眼眶微微泛紅，“我這個老婆子不知道造了什麼孽，你爹現在膝下連一個男娃都沒有，穆姨娘更是出了那樣的事兒，只剩下了雲姨娘一個，如果她再出事的話，咱們這鎮國公府可就絕後了……”
這一句絕後讓衛氏本來笑吟吟的臉僵了一下，心裡頭卻是暗罵着這個老不死的沒將她生的那兩個女兒當人麼！還絕後，這老不死的眼裡除了想要抱孫子，還有旁的東西麼？
雖說心裡頭這樣想着，可衛氏面上總要做的好看些，端着藥上前道：“老夫人這是說的什麼話，雲姨娘有您的福氣庇佑着，肯定出不了事。”
林老夫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半句話也沒說出口，轉臉對着林長歌道：“長歌，這藥你來餵我，我安心。”
衛氏的笑臉險些就垮了，她恨不得直接把這藥潑到林老夫人的臉上去，可卻是硬撐着笑臉，道：“長歌，老夫人這半個多月可都在惦記着你呢，喂藥的時候小心點，別燙着老夫人了。”
如此賢淑的模樣，可卻是半分都進不得林老夫人的眼，她一看到衛氏的眼睛，就總覺得衛氏這眼裡頭除了算計就沒別的東西，別人對她究竟是真是假，她自己一看就知。
林長歌自然明白林老夫人這話裡頭的意思，林老夫人照樣還是不待見衛氏，可是嘴上說話卻也是沒以前那樣的刁鑽。
“小心着些。”衛氏囑咐了一句之後，將手裡頭的那碗藥遞到了林長歌的手中，林長歌將要接過的時候，林瑤之忽然上前一步，搶過衛氏手裡頭的碗，抿嘴笑道：“還是我來吧，大姐姐舟車勞頓的剛回府裡，當然是得先歇一會，免得身子乏。”
正說着的時候，林瑤之就將林長歌硬從林老夫人的軟榻邊給擠了過去，林長歌沉默不語，既然林瑤之想要個表現的機會，那她給她就是了。
林瑤之攪着碗裡的勺子，細細的吹一口氣，嚐了一點點勺裡的藥後，才遞至林老夫人的脣邊，“祖母，瑤之來喂您喝藥，您小心着燙。”
“好，只要是我孫女喂的藥都喝。”林老夫人笑着將那口藥喝了下去。
徐媽媽忍不住讚道：“二小姐對老夫人可真有孝心，自從老夫人病了之後，基本上每天都過來端茶遞水喂藥的伺候着老夫人。”
衛氏接話道：“那也是老夫人有福氣，膝下的孫女都是懂事的，等到雲姨娘給老夫人生了個大胖小子，到時候老夫人肯定笑的是合不攏嘴的。”
徐媽媽笑道：“是啊，二夫人說得對，是老夫人有福氣。”
“也就長歌和瑤之有心了，你瞧瞧三丫頭和四丫頭就不愛往我這裡跑，五丫頭更不用說，正是貪玩的時候，哪裡願意來這裡陪我這個老婆子。”林老夫人拍着她們兩個人的手，“平日裡總說我偏心長歌和瑤之，可我偏心你們兩個也是有原因的，二丫頭受委屈了……”
林瑤之沉默着不答話，只是攪着碗裡頭的藥，眼裡頭盡是濃重的恨意和毒辣，她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受委屈了，這都是林長歌欠她的，她要讓林長歌嚐嚐她所嘗過的滋味，甚至百倍千倍萬倍！林老夫人不是心疼林長歌麼，那她就要毀了林長歌！毀了這個搶了她所有東西的賤人！
……
林長歌剛回了止水居，就聽到了裡面打鬧的聲音，林媽媽正板着臉訓斥着，“你們這些小蹄子最近愈發的長進了，小姐可要回來了還在這打打鬧鬧的做什麼！”
穀雨嬉笑道：“林媽媽可別這樣板着臉，好嚇人，要是小姐瞧見了，說不準也得被嚇一跳。”
花舒罵道：“嘿，可不就數你偷懶最多，還不準林媽媽說你了麼？小心我收拾你一頓！”
“說的好似你沒偷懶似的！小姐馬上就回來了，看我跟不跟她告你一狀！”
“你還說，有本事你就去告啊，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個小蹄子！”
吵鬧的聲音從院裡頭傳出來，林長歌無奈的一笑，她縱使能壓得住外面那羣人，可卻是鎮不住自己院裡頭這幾個小丫頭片子。
穀雨瞧見止水居門口站着的林長歌，立刻就迎了上去，“小姐你回來了啊？”
林長歌看着她，數落道：“我要是再不回來，你們一個個的非得把這止水居的房頂給掀了。”
穀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衆人擁着林長歌進了屋子裡頭，林媽媽吩咐丫鬟去沏了杯茶過來。
止水居院裡頭的丫鬟不多，統共加上外院打雜的丫鬟也不過才十幾個而已，可如今卻是多了兩三張她不認識的面孔在裡屋走動，她忍不住蹙了蹙眉，還沒開口詢問，就見林媽媽給她使了個眼色。
林長歌立即明白了過來，只怕這幾個丫鬟都是衛氏強行塞到她這個院子裡頭來的，林媽媽不好推辭，所以就留了下來等她吩咐着。
花舒和花淇對視了一眼，立刻就去把那三個丫鬟給各自分了點差事，使喚了出去，穀雨也機靈，立刻堵上了門，在房門外頭站着，免得那三個丫鬟貼上來偷聽。
林長歌問道：“那三個丫鬟都是主院裡頭塞來的？”
“都是主院裡頭的那位硬塞過來的，因爲小姐不在，老奴也做不了主，就給留了下來，不過院裡頭看的緊，她們就算是想動手腳也難，只不過日防夜防，總怕着防不住啊！”林媽媽嘆了口氣，“現在府裡頭管事的不是柳姨娘了，柳姨娘失了管家的權力之後，二夫人明裡暗裡沒少給她們院裡苦頭吃，只是柳姨娘聰明，在國公爺耳朵旁邊說了幾句，二夫人就沒再難爲過她了。只是小姐，咱們院裡頭現在也是麻煩着呢，二夫人正盯着咱們，就等着抓咱們的錯來收拾，現在你一回來，只怕二夫人肯定會抓着你不放。”
林長歌沉默了一會之後，纔開口問道：“國公爺是什麼時候說的要把她給扶正的？”
“國公爺沒說過，只是好像隱約有着這個意思，老夫人本來是不同意的，可國公爺去了永壽堂一趟之後，她也就默認了，現在就差國公爺的一句話了。”林媽媽憂心的道：“要是這二夫人被扶正了，恐怕小姐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就連小姐將來出嫁的事兒那都得是得經過她的手的。”
不能讓衛氏扶正，一旦扶正的話，只怕她以後行事就得受衛氏壓着，更何況，衛氏還不夠資格讓她叫一聲“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