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雪聽到這聲音就知道是蔣氏下了馬車過來了,她心內冷笑,面上卻是不表露半分,只是用手帕輕捂着自己被劃傷的額頭。
蔣氏肯定是聽到動靜過來看她的熱鬧的,往日裡她還會親親熱熱的湊上去喊句嫂嫂,可如今蔣氏就是跟她撕破臉皮的冷淡,那她又何必用熱臉去貼蔣氏的冷屁.股。
“這是怎麼回事?李姑娘臉上的傷是怎麼弄的?”蔣氏一臉關切的問道,心裡頭卻是早就樂開了花,她離得近些了才瞧見李素雪臉上被撞得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起來極爲惹笑。
李素雪看着蔣氏那一臉關切的模樣,心下冷笑,覺着這蔣氏裝模作樣的姿態可謂是越發的長進了。
實秋見狀,上前福了福身,道:“回少王妃的話,是這車伕駕車的時候不留神,害得姑娘坐的馬車被顛了一下,撞在了案几上才受了傷。”
“這車伕也太不小心了些,那樣大的泥坑卻是沒看見不成?馬車壞了不要緊,這要是把李姑娘傷出個好歹,看我治不治你的罪!”蔣氏厲聲訓斥了這車伕幾句,那車伕心下也慌張,只聽得蔣氏又開了口,“李姑娘是貴客,我們自然要厚待幾分,這要是傳到王妃的耳朵裡頭,我看你們誰擔當得起!”
她這一連番訓斥,令得在場的下人們全都垂着手不敢說話,唯獨李素雪眼神變了變,臉色也瞬間垮了下來。
蔣氏這是在告訴在場的所有人,李素雪不過只是個客,姓的是李,可這奴才姓的是莊,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她一個姓李的,又有什麼資格來動姓莊的奴才。
這表面上看似是在爲她說話,但實際上卻是爲這車伕開脫。
好好好!好你個蔣氏!看她的臉花了,如今卻是來看笑話不成!那馬車說到底都是她行在前頭,這如今蔣氏沒事,她卻被馬車顛簸了一下,撞花了臉,若說這裡頭沒有蔣氏半分的使壞,反正她是不信的!
“少王妃,這車伕該罰的還是要罰,免得旁人說咱們平郡王府裡頭,賞罰不分不是?”李素雪可不會就讓蔣氏就這麼把這件事掩蓋過去,蔣氏的馬車行在前頭,自然也是應該知道這裡是有泥坑的,更何況她哪有那麼好的心腸在那裡等着自個,分明就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話。
蔣氏見李素雪吃了癟,越看她臉上的淤青心裡頭越是痛快,“這王府裡頭有王府的規矩,這車伕是害得李姑娘受傷了不假,可到底都是王府的奴才,得按照王府裡頭的規矩來,更何況他也不過是無心之失罷了,跟他計較這些是要做什麼呢?”
“素雪知道嫂嫂心善,可現在若是不罰的話,恐怕這羣車伕都得掉了心,怠慢主子了,傳出去還得以爲是王府裡頭的規矩不成體統。”李素雪壓根不肯鬆口,她的臉受了傷,怎麼可能就讓蔣氏這麼簡單的給遮掩了過去。
蔣氏看着李素雪微微挑了挑眉,這李素雪卻是不算愚笨的,這樣快就猜了出來,果然是如林長歌所說那般,她是個有心計的,若是現在不除了的話,恐怕以後這府裡頭有的鬧呢!
本來一直沉默着的林長歌,忽然開口道:“李姑娘說得對,這規矩自是不能廢的,否則下面這幫子奴才也依葫蘆畫瓢的學去了的話,今日傷的是李姑娘,說不定明日傷的那就是外祖母了,要是任由這幫車伕濫竽充數,不將主子當回事的話,那王府養着他們是要做什麼?”
“表小姐說得對,要是不把主子當回事的話,王府養着他們吃喝又是做什麼!”李素雪見林長歌竟然主動開口幫她說話,心裡頭當下欣喜不已,立刻附和着她的話,“少王妃若是不嚴懲的話,只怕這些奴才就真敢怠慢了主子!”
這話放在誰的嘴裡說出來都合適,可唯獨從李素雪的嘴裡頭說出來是異樣的滑稽,令得在場的丫鬟婆子們都忍不住捂嘴輕笑。
李素雪本來就不是這平郡王府裡頭的主子,只不過是沾了自己生父的福氣,被平郡王擡舉了一把而已,按理來說,這蔣氏纔是府裡頭真正的主子,可這李素雪又有哪點將李素雪當成了一回事,王府裡頭給她吃喝,倒是把她給縱的去搶了人家的夫君了。
林長歌見她接話,忍不住微微勾了勾脣角,當真是有夠蠢笨的……
李素雪本來還有些小欣喜,可一見這周圍丫鬟婆子們臉上嘲諷的表情和交頭接耳的談話,先是一怔,後才明白了過來林長歌話中的隱晦。
她氣得直咬牙,卻是又不敢當面發怒,只能強忍下來。
林長歌在這平郡王府雖說也是外姓,可到底她娘都姓莊,她呢?她什麼都不是!
可她爹爲了救平郡王可是沒了命的!平郡王府欠她的可多多了!真以爲養幾年把她嫁出去就算是報恩了嗎?當真是笑話!
李素雪的心裡頭想的可都是那戲臺子裡的戲碼,按照戲臺子裡的戲來說,那都是讓自己的兒子娶了救命恩人的孤女纔是好的,平郡王當初是有這個心思不假,可卻是要把她配給那個玩世不恭的莊秦做妻,先不說他比她還要小上幾歲,更何況這府裡頭的少王爺那可是莊離。
想到莊離那溫文儒雅的模樣,更是這府裡頭的少王爺,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該選哪個不是?她也不是沒透露過這個意思給平郡王,只是平郡王顧及面子,哪裡會讓自己救命恩人的孤女嫁給自己的大兒子做側室,不說有傷體統,光是面子上就已經說不過去了。
蔣氏看了那車伕一眼,又看向李素雪,笑道:“這車伕我記着應該是家生子不錯?是麼?”
蔣氏這一問,那後面馬車旁站着的丫鬟婆子中,立刻就出來了一個年紀大的使喚婆子答道:“少王妃說的沒錯,這車伕確實是府裡頭的家生子,而且從祖輩開始就給咱們府上趕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