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遙遙眯眼看着石傲卓,或許這個人也未必如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能在太后和永侯王手中這樣單純的活着,不受侵染,或許他知道了什麼。
“永郡王,你母親是怎麼死的?”楊遙遙突然開口如此一問。
石傲卓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暗沉的傷痛,但也只是一瞬間,便將情緒很好的掩藏好“楊遙遙,你問這個幹什麼?”
“不幹什麼,只是隨便問問”不過楊遙遙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這裡面的故事越來越精彩了,就等着她回帝都揭露這一切吧。
楊遙遙不再跟石傲卓什麼,駕着馬便往前趕路,對着整個隊伍大聲道“繼續上路,駕”
或許因爲楊遙遙的話觸動了石傲卓心中的一些回憶和秘密,他未再說什麼,一路上也算是安靜。
楊遙遙想着儘快將物資運到允州,用羅染漣給她安排的人分路行走,混淆衆人的視線,一路上也有遇到各種打劫山匪,但在到達允州城門外的鎮上,物資確實從別的地方安全抵達,這也讓楊遙遙鬆了一口氣。
只是讓她奇怪的是,這一路上遇到山匪時候,石傲卓並未有任何的害怕,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他可是極爲穩重的。
物資分爲別的路線運輸,楊遙遙並未告訴這位永郡王,或許只是因爲不相信,也或許是懷疑到他身上。
石傲卓掩飾的很好,跟着她一路,但是他不畏懼天寒地凍去雲州,這本身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的目的是什麼,楊遙遙暫時還不能確定,不過若是一直在她的視線內,倒也還好說。
帶着物資從城鎮小路上穿過,要經過雲州城門處,這城門是允州和荊州的分界處,楊遙遙這次是因爲真正帶着物資,所以在小鎮上穿行時候也極爲小心和謹慎。
當來到城門處的時候,聽到似乎有吵鬧嚷嚷的聲音,楊遙遙打馬過去看,似乎是城門外傳來的聲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遙遙問着守衛的人。
“去去,這不該你的事情,少管”守門的人不耐煩的趕着楊遙遙,因爲楊遙遙是率先打馬過來,隊伍還在後面,所以城門的人並不知道她的身份。
“想過城門也不行,還是趕快回去吧”另一個守衛上下打量了一下楊遙遙,看着這風塵僕僕的女子,知道一定是急着趕路,不等楊遙遙說什麼,直接開口說道。
楊遙遙看着這幾個冷漠的守衛人,眼眸閃過冰冷的寒光,一躍而起,借力跳上了城牆上,站在城牆上,她望着下面,這一眼,讓她的心急速的沉了下去,似乎還能感覺到一股心涼。
不錯,外面全是普通百姓,他們穿着破爛的大衣,相互挨着取暖,那樣一羣看起來像是難民的人,不用看,就是允州這次受災的百姓。
“官爺開開城門吧,放我們進去,我們不求別的,也不會造亂,只想找個地方乾點活,賺點吃的”其中一個老伯扯着沙啞的嗓子喊着,似乎因爲喊了很久,也似乎因爲飢餓,聲音裡已經沒有幾絲力氣了。
“開開門,讓孩子進去吃點飽飯吧,求求你們了……”一位婦人緊緊的抱着手中的孩子,眼中淚痕橫流,還不斷的用手搓着孩子的臉,似乎是想讓孩子暖氣起來。
“求求你們了……”
“官爺,給你們跪下了”
……
聲音透着絕望甚至悲苦,還有的老翁蜷縮在角落裡,也不知在想什麼。
這一幕,看的楊遙遙心裡酸酸的,她或許現代經歷過很多,讓自己整個人冰冷無情着,可她的無情是對敵人,在這個世界上,她感受過溫暖,被益州普通百姓愛着信任着幫助着,對這樣的人心中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暖。
楊遙遙手心緊緊的握着,然後冷冷的回看那幾個守衛的人,大聲道“誰讓你們不開城門的,是皇上下的命令,還是你們自作主張”
楊遙遙語氣裡透着寒意,讓幾個守門的人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有一個守衛的人怒氣橫生的盯着楊遙遙“哪來的不要臉的潑婦,這裡是你撒野的地方嗎?還不滾開”
另一個守衛拉了拉同伴,悄聲道“小聲點,你沒看到這女的有武功嗎?”
這守衛的還不收斂,盯着楊遙遙,不屑的道“怕什麼,還敢在我們這荊州撒野,也不看看這荊州是誰的地牌”
楊遙遙從腰間拿出長鞭,朝下面狠狠一甩,噼啪打的地面塵土飛濺“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誰,本官現在命令你開門”
楊遙遙說着,從上空躍下,再次騎到馬上,將手中的令牌拿出。
大家一看那令牌,驚恐的下跪“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錯,楊遙遙來之前,皇上只是派她來解決事情,但沒任何頭銜,最後還是羅染漣給了她這個令牌,說路上一定會用得着,她本沒打算拿出來,但此時心中怒火難平,這些人就該教訓教訓。
“本官現在命令你們開城門”楊遙遙再次大聲開口命令道。
“這……這……”守衛的人似乎還有些猶豫。
楊遙遙哈哈冷笑道“我倒是奇怪了,是誰這麼大的牌子,比太子還大,本官還真的不知道,我們太子的令牌都不管用了,嗯?”
楊遙遙這語氣還有話語,讓那幾個人瞬間嚇的一抖,趕忙哆嗦着道“求大人饒命,這個小的也是要聽太守的命令,不能擅自開城門的”
“你們太守好大的膽子,敢於朝廷爲敵”楊遙遙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這太守存的心思定是不簡單的。
“求大人開恩,我們太守也是要聽公子的命令”
“公子?你們公子是誰?”楊遙遙語氣裡已經完全不耐煩了,她能耐着性子在這裡說,也只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讓羅染漣爲難,畢竟她現在手中拿的是他名義的令牌。
如果對方確實有恃無恐,那對太子登基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就在這個時候,後面的隊伍也到了,一羣侍衛訓練有素的行走着,站在那裡,就是一種氣勢。
還有幾位小官員更是站在楊遙遙身後。
石傲卓嘖嘖的出聲,走到那幾個守衛的面前,一腳踹向一個人“我們楊女官讓你開城門,這好大的膽子,還敢不聽,是不是不要命了”
說着,石傲卓一腳踩在一個守衛的手上,使勁的碾壓。
“啊……救命呀……”石傲卓冷冷的看着他們哭喊,嘴角勾着殘酷的笑意。
“求大人饒命,饒命”
“啊……”石傲卓又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另一個人臉上,直接將人打倒在地,口中的牙齒都掉了一兩顆。
石傲卓手腳並用,狠狠的教訓着這幾個守衛。
這樣的教訓方式在楊遙遙看來確實有點殘酷,但她不會隨便的便同情什麼人,這是他們自找的,她只是冷眼在旁邊看着。
這些人的生死無所謂,她關心的是城外那些普通百姓。
“說,開不開城門”石傲卓提着一個人的頭髮當玩具甩來甩去的,漫不經心的問道。
楊遙遙知道,必須這些人主動開門,若是她們自己的人去開這城門,最後影響的便大了,留言將會不利於羅染漣。
這些貪生怕死之輩開的城門,這發泄口就在這幾個守衛身上了,和他們可是沒什麼關係了。
“開,開……”在死亡面前,這幾個守衛終於開了口。
他們瘸着腿,顫抖着,踉蹌着跑城門底下,開城門。
當城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外面的百姓歡呼起來,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他們努力的朝門內而來,或許是幾天沒吃東西,幾乎沒什麼力氣。
“醜女人,看看怎樣,還是我厲害吧”石傲卓一改剛剛冷酷的樣子,似乎又變成了沒心沒肺,幼稚的小霸王。
楊遙遙深深的看了眼石傲卓,看到他眼中如迷霧般幽幽沉沉的光芒,心中思緒萬千,這石傲卓越來越讓她看不透了。
不過她現在的心思不在這,她只是看了一眼石傲卓,目光便再次落在城外的百姓身上。
她讓幾個侍衛去維持下秩序,然後拿了一些銀兩讓身旁的人去買點吃的,給這些人。
石傲卓看着楊遙遙壓根不搭理她,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楊遙遙有秩序的維持一切,也心細如塵,她讓大家買回來的東西先是粥,因爲粥對飢餓的人來說,不容易傷身體,待胃口暖了後,才能吃饅頭。
石傲卓目光一直緊緊盯着楊遙遙,心思越發深沉起來。
只是給他們吃的,並不能解決問題,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所以她想在城內找幾個地方,能讓這些人安頓下來,雖然這些百姓也就二百多人,但也不算個少數目。
爲此楊遙遙耽誤了行程,再次到店鋪酒館中去,爲大家說情,哪怕他們僱傭一兩個人,店鋪多了,這些人便就能養活的了自己。
在做這樣的事情,楊遙遙並不能拿出官場架子,因爲她知道,萬一自己離開後,這些人未必會好好對待這些從城外避難的百姓。
所以她是用商量的語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只是不知爲何,沒有一家的店鋪肯收留這些人,就算是很小的店面,老闆看起來人很慈善,一說到這件事上,臉色就白了。
這讓楊遙遙很是納悶,也更加鬱悶,如果當初自己的店鋪能開在這南方地界,或許就不用這麼難了。
連續幾天,楊遙遙忙碌的也沒好好吃頓飯,最後還是一家老闆無奈的悄悄告訴她“這位姑娘,不是我們不願意,實在是也有自己的苦衷,我們能在這裡開店面,都要仰仗公子,沒有公子的同意,借我們是個單子也不敢”
“公子?”這是楊遙遙再次聽到公子這兩個字,眼眸不由的眯起。
“姑娘,我只能告訴你這麼些,也算是我小老二破例了,再多的話,我真的不能說了”似乎知道楊遙遙要問什麼,那老闆說完,直接轉頭進去了,似乎不會再說一句。
楊遙遙無精打采的回到下腳的地方,這幾天開銷真的很大,後來她不得已將物資用了一些,手上的銀子也沒多少了。
夜色已深,楊遙遙屋子裡還亮着油燈,她還在努力思索想辦法,能就近解決,她不會用最麻煩的辦法。
石傲卓來到院子裡的時候,看到楊遙遙屋內的燈還亮着,眸光不由一閃,這個楊遙遙彷彿披着一層神秘面紗,總是不按常理出牌,他本以爲這是一個多麼無情冷酷的女人,對,她確實冷酷無情,但她對待這些陌生的百姓爲何就可以如此細心,如此費盡心思,看到她那樣憔悴的樣子,石傲卓覺得自己本該是開心的,可卻開心不起來。
“咚咚……”在楊遙遙思忖的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
楊遙遙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起身開門,當打開門後,看到是石傲卓,有些疑惑“這麼晚了,你?”
“這是給你準備的吃的”石傲卓將手中的油餅拿出來遞給楊遙遙。
楊遙遙幾乎有些震驚,這幾天,她實在是跟不上石傲卓的思維,一看這油餅就是剛剛去買的,還熱乎着。
“放心沒毒,就算是你殺了小雅,我也不會就這樣簡單殺了你的”看着楊遙遙震驚的神情,石傲卓有些尷尬的摸了摸下巴,說道。
楊遙遙接過油餅,淡淡的說了聲“謝謝”無論石傲卓存的什麼心思,至少這一刻讓她感受到一股久違的溫情,謝謝這兩個字再好不過。
“嗯……那你早點休息吧,不行的話,本郡王可以派人來送錢”
“那是你家的錢,你要是這麼做,你父親不會同意的”楊遙遙搖頭,覺得這一刻的石傲卓讓人討厭不起來。
“我管他同不同意”石傲卓這一刻語氣冷漠,臉色更是一沉。
楊遙遙此刻似乎能感覺到,這位永郡王似乎跟他父親並沒有外界傳的那麼好,石傲卓的父親對他極盡寵愛和呵護,但是石傲卓似乎並不領情,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麼,誰能看清道明?
不過楊遙遙可以猜測的出,似乎這中間的隔閡是因爲石傲卓的母親。
“我會在想想辦法”楊遙遙說着,便轉身回屋了。
石傲卓似乎想到什麼過去的事情,臉色也不太好,直接離開了。
楊遙遙回到屋內,繼續翻開手中寫的東西,每個人物都有一條線連起來,這爲被人稱的公子一直不曾露過面。
根據無憂閣傳來的消息,這位荊州太守聽命於所謂的公子,而這位公子卻是神出鬼沒的,有人看到他曾經在益州也出現過。
楊遙遙想到益州,想到可能的人,再仔細看無憂閣這詳細的消息,腦海裡不由的閃過一個人影,會是他嗎?
擅穿紫衣,紫衣不由的讓她想到那個紫冥宮的宮主,似乎也是擅穿紫衣。
想到這些,楊遙遙心越來越沉重,這裡面似乎環繞着一個巨大的陰謀。
當下,楊遙遙便開始寫東西,寫完後,對着空中吹了個口哨,一個鴿子便飛來,楊遙遙將消息放在鴿子腿上的筒子中,然後放飛。
她隱隱有感覺,這爲公子的目標不可能就在荊州,或許會影響青羅國,她不能看着羅染漣的基業被毀,飛鴿傳書,讓羅染漣去查去注意,畢竟她還有允州的事情要處理,不可能在荊州待的太久,這幾天已經耽誤了,可她又不能對這些避難的百姓不管不顧。
楊遙遙有些疲憊的按了按眉心,神情有些飄忽,她想起了張希,她也終於明白爲什麼有的時候張希會按着眉心,那是因爲有的事情真的很無奈很揪心。
不是沒解決的辦法,但她想用最好的解決辦法。
楊遙遙困的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是她睡了沒多久,似乎有什麼拍打窗櫺,楊遙遙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窗外的鴿子,揉了揉眼睛,打開窗戶,從鴿子腿上取出消息。
當看到消息的這一瞬間,楊遙遙臉色一僵,神情更是一凝。
在青羅國這個節骨眼上,邊境竟然爆發戰爭,而皇上有意要派綠野營去抵抗,楊遙遙心一揪,越發的擔心張希。
這場戰爭看起來是蓄謀已久的,不但邊境有侵略之戰,就連益州那個關口外也有軍隊駐紮。
這一瞬間,楊遙遙腦海裡思緒清晰又混亂,曾經在白華村後的那個原始森林裡,遇到過玲瓏女和百里陌弘,那會她想不通,後來經過張希的點撥,她才明白,那是險要卻就近的路,可以一舉進攻青羅國,拿下青羅國。
那在這場戰爭中,每一個人都扮演着什麼角色?這一刻,楊遙遙心裡是發寒的,這個世界的所有一切還是超乎她的想象。
她又想過未來可能發生什麼,所以早早就做好準備,可一切還是如此讓人措手不及。
“張希,夫君……你一定要保重”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離開這裡,飛往張希身邊,可她不能,理智告訴她不能。
她必須將允州的事情處理好,這樣才能讓張希不會擔心,也能讓羅染漣沒有後顧之憂,不過還好,益州周邊的村莊,當時,讓大哥安排打各種地道,雖然地道戰沒有演練過,但相信就算是有突發情況,那些百姓也不會毫無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