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離低垂着頭,任由那道她感覺不是很友善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以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他涼涼的嗓音帶着一抹少有的矜貴,讓人有一瞬間的晃神。
她就着低垂着的頭搖了搖,一口否決,“我早已經忘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聞言,鳳璽瞳孔深處忽然閃過一道流光,似乎於瞬間點亮了起來。
曾幾何時,顧流離也層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什麼事?”
“什麼事都忘了。”
“呵呵,皇上,晚兒自從醒來之後便什麼都不記得了,如果有什麼地方得罪皇上的,還請皇上見諒。”
鳳璽沒有理會言候,目光如炬的停留在她的身上,之後,他從身上拿出十兩銀子遞了過去,“這是十兩銀子,要麼?”
顧流離眼睛一亮,卻在關鍵時刻狠狠的忍住了。
在這個時候,還是自己的小命比較重要,她都脫了他的衣服,還看了他的肉體,然後還搶走了他的衣服,嘲諷了他。
他現在之所以能這麼冷靜,一定是想找別的藉口殺她,好讓自己關着身子在林間晃動的消息永遠的石沉大海。
搖了搖頭,“皇上這麼是什麼意思?”
鳳璽眸底的亮光一點一點的熄滅了下去,脣角似乎有艱澀閃過。
他嘆息一聲,在顧流離炙熱可惜不捨的眼神的下將銀子收了起來,之後,他大步走了出去。
一場失憶,改變的,似乎只有她。
鳳璽突然覺得很難受,也很自責,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殘暴或是溫柔,她都是他的顧流離,唯一的妻子,他的確不該生出這些心思。
……
轉眼之間,一年一度的狩獵大賽到了。
所有臣子皆可以參加,並且可以攜帶家眷,家中眷屬也能參與。
這也可以說是變相的相親,多少千金打扮的花枝招展,只爲在狩獵大賽上找到自己的如玉郎君。
相較於其他人的喜悅,顧流離則整個人都是蔫蔫的。
天知道她有多想去狩獵大會,據說,第一名有三千兩白銀作爲獎勵,當然,對於別人來說,第一名是皇上的認可,可是對於她來說,只是錢那麼簡單。
然而,當她一時衝動扒下他的皮開始,便註定了她與這一切無緣。
因爲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在狩獵的過程中他公報私仇的把她給咔擦了。
顧流離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閒逛着,整個人透露出來的滿滿的都是生無可戀。
突然之間,耳邊傳來一陣竊竊私語,她順着女人們所議論的方向看了過去,當看到一襲白衣牽着一個女孩的男人時,眼中忽然迸發出一道激動的目光。
皇上在這,這就說明他並沒有去狩獵大會,這麼說,如果她去比賽,跟本就不會碰到他。
這麼一想,她忽然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轉身,直奔言府。
片刻之後,只見一匹白馬從言府衝了出來,後面的緊追不捨的小廝。
顧流離一路來到狩獵的地方,用言候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
此時狩獵已經開始,只有一些千金小姐和年邁的朝臣在原地,她目光掃了眼王座,果然沒有鳳璽的身影。
不
過,她卻看到了一個女人。
坐在王座旁邊的女人,一身紫色衣服,美則美矣,只是,她覺得她不太適合紫色的衣服,將她襯得有點顯老氣。
那張臉,她特別滿意。
收回目光,在馬兒經過關口的時候,她彎腰拿起了弓箭,之後直直的朝着森林裡衝去。
“那是言小姐麼?她居然會騎馬?”
“言候,你女兒是什麼時候學會騎馬的?”
言候尷尬的笑了笑,目光深邃的看着那消失不見的身影,對於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
晚兒從小琴棋書畫,但就是不碰這些東西,可是從她方纔的馬術來看,分明就是刻苦練習過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流離騎着白馬,所到之處一片嘈雜。
手中的箭更是例無虛發。
當別人瞄準獵物等待時間射殺的時候,卻被她一鍵解決,快很準。
於是,整個森林深處都瀰漫着一股抱怨聲和咒罵聲,而某人卻笑的一臉恣意。
當搶了另一名少年的獵物之後,她勒住了繮繩。
回眸,她悠然一笑,“你再敢多罵老子一句,信不信這一箭射你身上!”
說着,她一臉邪氣的朝着他拉開了弓箭。
男子臉色一陣鐵青,“言晚,我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對你禮讓三分,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
“不好意思,我這人就喜歡得寸進尺!”
隨着她一句話落下,手中的弓箭忽然一鬆。
男人顯然沒有想到她居然會真的敢對他放箭,更沒有想到,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只知道爭寵的言晚居然也有此等箭術。
堪堪的避開一箭,狼狽的摔在地上,還不等他起身,第二箭忽然破空而來,直直的釘在他分開的雙腿間。
“……”男人頭上頓時流下幾滴虛汗,剛剛,如果她在往上一點,他估計就真的廢了。
擡頭,他面目猙獰的瞪着她,卻是不敢再多說一句。
這個仇,他算是記下了,總有一日,一定要她付出代價。
“看你那沒本事的慫樣,你現在肯定在想他日怎麼報復老子吧,我跟你說,來呀……反正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囂張的吐出一句,她調轉馬頭,一夾馬腹,朝着森林的深處跑去。
越往裡面,顧流離發現野獸越發的少,也越發的安靜。
她放慢了速度,慢悠悠的往裡面,偶爾刮來一陣風,都帶着一抹陰涼的感覺。
最前面,鳳璽也在騎馬前行,齊刃和齊厲隨性在側。
糾結了一路,齊刃還是沒有忍住的問道,“主子,爲什麼娘娘不一起來狩獵?”
以他們對娘娘的瞭解,這種動武的事情她是一定會參加的,更何況,還有三千兩的彩頭。
她就是在怎麼也不會讓銀子讓別人贏走的纔是。
“唉……以前她貪財嘴毒惡毒還暴力的時候我覺得她挺煩的,也替主子感覺到冤,可是現在娘娘忽然就變成娘娘不是顧大人了,我們反而覺得很不習慣,彷彿……”
鳳璽扭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後者默默的閉了嘴。
一個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就在齊刃以爲鳳璽沒有再計較的時候,他的
聲音卻傳了過來,“我是不知道,流離在你們眼中是這麼的貪財嘴毒惡毒還暴力。”
“主子,這是齊刃自己的看法,與屬下無關。”齊厲一本正經的撇清了自己。
齊刃:“……”
“屬下知錯。”
鳳璽拉住繮繩,沒有再說話,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一隻白虎身上。
齊刃立即狗腿的遞過去一支箭。
鳳璽伸手接過,搭在弓箭上,然後拉開了弓箭。
然後,同一時間,咻的一聲,兩隻箭矢同時釘在了白虎身上,白虎哀鳴了一聲,拖着箭傷便跑。
齊刃齊厲還在尋找箭矢的來源,便見一襲白衣的女子騎着白馬一躍而出,朝着白虎的方向追了過去。
遠遠的,她狷狂霸氣的聲音傳了出來。
“這是老子的獵物,誰搶誰不舉!”
齊刃和齊厲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的看向鳳璽。
是他們的錯覺麼?
這感覺,怎麼跟顧大人那麼想象?
“駕。”
鳳璽一夾馬腹,身下棗紅色的汗血寶馬朝着顧流離追了過去,後面的倆人也緊隨其後。
聽着身後傳來的馬蹄聲,顧流離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看也不看,拔出一支箭便往後扔了過去。
鳳璽頭一偏躲過了她扔來的箭矢,接着,一躍而起,直直的落在了她的前面。
看着前面背對着自己白衣飄飄的男人,顧流離臉上露出一抹輕蔑的痕跡,輕功好很了不起麼?
裝什麼逼?
“駕!”顧流離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卯足了勁的朝着他騎馬跑了過去。
“……主子!”齊刃齊厲震驚的看着那一幕。
這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爲了一隻獵物冒犯君威!
顧流離只以爲被她扒了衣服的皇上在城內,而在這個狩獵場上的人都是一些官家子弟,就算是傷了她也不在乎。
畢竟,她可是一個弱女子,傷人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只要他好意思出去說自己是被一個弱女子傷的,她其實是不太在乎的。
聽着身後越來越近的馬蹄聲,鳳璽忽然轉過了身。
“臥槽!”當看見那張臉的時候顧流離差點被驚得從馬背上掉下來。
他居然也來狩獵了?
她的運氣還能在背一點麼?
於是,她一把拽住了繮繩。
馬兒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前腳高高的踏了起來,之後才落下,一切重新歸於平靜。
顧流離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看了一眼遠處漸行漸遠的白馬,翻身下馬。
“皇上!”
言晚以這樣的方式出現讓齊刃和齊厲着實愣了一下。
鳳璽站在原地,審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聽着她這聲情深意切的呼喚,就在人以爲她會下跪求原諒的時候,她卻一臉慶幸的開口。
“幸好臣女及時拉住了繮繩才救皇上於危難之間。”
“朕……”
“不用謝!皇上你真的不用謝臣女,這都是臣女該做的,再見。”
說完,也不等鳳璽說話,她便翻身上馬,然後調轉馬頭飛快的離開。
鳳璽看着她的背影,眸光逐漸的深沉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