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豔看着這一切,顧流離紅脣一揚,可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燕夙宸也好,南宮拂塵也罷,不過都是在想到自己利益時放棄她的人。
一如當初的白燁,果然,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她原以爲,他們已經是朋友,他們會拼死護她。
誰知道,輕輕的一個試探便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什麼友誼,義氣,果然還是她想多了!
勾着紅脣,在衆人矚目之下,她拿出一塊白色的娟帕,輕輕的擦去臉上的血跡,動作竟然有種說不出的高雅和矜貴。
接着,她擡起頭,那雙旖旎的眸子直直的看向燕盛天,面無表情的開口。
“臣是故意懲治皇后的!”
一句話落下,燕盛天一張臉越發的難看起來,有什麼東西一觸即發。
朝臣的議論也一聲聲的傳了上來,說的都是她大逆不道的話。
聽着這一切議論聲,她輕哼了一聲,滿臉嘲諷,忽然拔高了音量,“皇上乃一代明君,親自頒佈昭令,後宮嬪妃,上至皇后,下至采女,絕對不能在宮裡濫用私刑!”
“而皇后,明知皇上禁令在此,明知皇上討厭濫用私刑,而她呢,卻公然於後宮大庭廣衆之下對一個臣子的侍女私設刑堂!如此舉動,先是無視皇上禁令在先,抗旨在後,其次,皇后身爲一國之母,卻毫無容人之量,心胸狹隘,對一個無辜的侍女用私刑!令國蒙羞!令皇室蒙羞!”
短短的一句話,原本受盡同情句句在理的皇后瞬間成了那個十惡不赦之人,朝臣微楞。
還沒等他們想出對策之法,她又繼續開口。
“知道的,會以爲皇上您錯把魚目當珍珠,不識皇后真面目!不知道的,還以爲皇上治理不了後宮,連自己的皇后都管不了,臣之所以鞭撻皇后,不是因爲她打了臣的侍女,而是因爲,臣是皇上的臣子,俗話說,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所以,臣就是拼了這條命,被人誤會成以下犯上的奸佞,也絕對要守住皇上的一世英名!”
她聲聲凌冽,句句泣然,語氣崢嶸,硬生生把一盤死局扭轉成了生相。
她就這樣昂首立於皇朝之巔,每一個字都仿若能震撼人心,明知道那很有可能是她的手段,可是,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白燁眼裡閃過一抹怨毒,此時,卻再也不能輕舉妄動了。
她欺壓皇后是爲了皇家尊嚴,是爲了維護皇上的尊嚴,甚至被打的流血也一聲不吭。
她的正面所反應過來的就是他們不仁不義,陷害忠良,只顧自己利益。
顧流離,當真是好深的心機,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便將自己放到了制高點,而他們,卻成了包藏禍心的拿錢不辦事的庸臣!
燕夙宸原本暴怒的心情在聽到她此方話之後也慢慢的沉澱了下去,一開始聽到的都是她如何如何膽大妄爲,一時暴怒之下卻忘了往這層去想,倒是差點委屈了他。
嘆息一聲,燕夙宸眼裡也閃過一絲內疚,“顧卿,這件事,多虧有你,不知道你要什麼賞賜?你要你說,朕都能滿足你!”
聞言,她挺了挺腰,“這些都是臣的分內之事,別人不盡力,臣卻不能不盡力,皇上不用給臣賞賜。”
她這一句話落下,朝臣又有些憤怒了。
這個臭不要臉的奸臣,真的是一有機會便對他們冷嘲熱諷!
這個時候,她幽冷的眸子卻忽然看向正從地上爬起來想要躲進隊伍中的朱閣老,忽然開口。
“朱閣老剛纔不是威脅皇上說如果不殺本相,就要死麼?”
朱閣老身子頓時一僵,只覺得她那平靜沒有半分起伏的話好像一道來自地獄的催命符,後背莫名的一涼。
“臣……臣……”
就在他半點憋不出一個字的時候,南宮拂塵忽然道:“剛纔朱閣老是誤會了右相,所以纔想以死明志,現在解開了誤會,自然就……”
“皇上金口玉言,要麼處死臣,要麼,處死朱閣老,北燕一直以嚴令治天下,身爲北燕臣子,怎能明知就犯!”
她胸膛挺直,目光森冷不帶絲毫情緒,說出口的話句句寒涼!
南宮拂塵,想要救朱閣老,想要保住世襲門閥,也得問問她同不同意?
今日南宮拂塵此舉,算是徹徹底底的寒了她的心。
就算在這大熱天的,她也能感受到蝕骨的涼意,果然,他們天生對立。
燕盛天臉上閃過一抹爲難,可是,在老臣和北燕的名聲之上,他還是果斷的選擇了自己的名聲和北燕。
揮了揮手,他道:“賜,朱閣老風光大葬!”
“……”聞言,朱閣老失魂落魄的跌倒在地,雙手緊緊的拽住白燁的衣袍,“白將軍,救救我,救救我,是你說要我這樣做的。”
聞言,白燁臉上閃過一抹慍怒,緊張的擡起頭,見燕盛天已經不在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扭頭,卻看到顧流離寒涼的眼神肆無忌憚的盯着他。
心裡忽然疙瘩一下,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錯開視線,他一把扯出自己的衣角,大步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宮中的禁軍走了下來,親自壓着他撞上了這金鑾殿的金柱。
衆人看着這一幕,都狠狠的顫了一下,原本以爲絆倒這佞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卻不曾想,到頭來,他們卻損失了一個朱閣老。
這一次,如果不是皇后已經殘廢,而皇上也想留一個賢德的名號,恐怕輕則被廢,重則斬首。
……
出了皇宮,遠遠的顧流離便看到南宮拂塵在紅色的宮牆門口看着她,看樣子,似乎是有話要說。
大步走了上去,他迎了上來,“琉璃,你頭沒事吧。”
“頭沒事,心挺有事的。”
聞言,他臉上閃過一抹悵然,把頭低低的埋了下去,“南宮家地位特殊,所以我不能隨心所欲的幫你!”
“幫我?”顧流離紅脣輕輕一揚,臉上閃過一抹明豔的笑容,“我的本事,還真的不需要旁人幫我。”
以前她或許還會顧忌一下他,可是,從今天開始,她誰也不會顧忌,必然會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
看着他複雜的面
孔,她忽然收住了臉上的笑容,“南宮拂塵,我們各自爲政,互不耽擱,還有……對不起!”
“……”南宮拂塵瞳孔一縮,心裡頓時一片荒蕪,“你想做什麼?”
她看着他,臉上嚴肅的表情忽然被一派輕鬆所取代,“別緊張,我只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這麼長時間以來,我的帥氣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南宮拂塵:“……”
他自然她指的是什麼,雖然她以另外一種方式說了出來,可是,他心裡還是一陣一陣的悶。
她這是,想要跟他撇清關係麼?
自己和燕夙宸今日在朝堂上的舉動,傷了她麼?
……
顧流離剛一進府,陸言便走了上來,“公子,最近得到一個消息,蠻夷進貢南秦,結果,南秦新帝鳳璽御駕親征,將蠻夷三十四萬大軍斬殺於萬厄山,接着以雷霆手段收復了蠻夷,現在,蠻夷已經是南秦的了。”
顧流離:“……”
他媽還能說什麼?
他那麼變態自己知道麼?
蠻夷是一個長在馬背上的民族,而且居無定所,擅長偷襲,就算在千軍萬馬之中也能輕而易舉的刺中敵方首領,而現在,居然被風璽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拿下了。
她原本還打算讓白燁去觸黴頭的,看來是不能了。
嘆息一聲,顧流離大步走進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她現在只想靜靜,不想跟任何人說話。
同樣是人,憑什麼人家收復一個蠻夷就那麼容易,而她呢,不過是復仇而已,卻有那麼多人想殺她。
人比人,氣死人啊!
倒了一杯茶,她不解氣的喝了一口,喝完了,還是覺得心情很不好。
於是,就着手中的杯子就扔了出去。
不過是個瓷的,而且還有切口,就任性的摔一次東西吧。
只是,杯子卻沒有如她預料的一般破碎,而是穩穩當當的砸到了一隻大長腿上。
嘴角抽了抽,顧流離擡頭看了過去。
只見一襲白袍拖在地上,順着視線往上,然後,風璽那張百年一沉不變,冷到骨髓的俊美臉龐就闖入了她的視線。
他微微蹙着眉頭,眼睛深邃而不悅的盯着她。
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男人,顧流離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的功夫到底到了何種地步,居然能夠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房間,而她……居然還不知道。
就在她沉默想事情的時候,男人冰涼的聲音緩緩響了起來,“你剛剛用杯子……砸了我的腿。”
顧流離:“……”
那不是他自己撞上來的麼?幹她毛事?
別以爲他高冷她就不知道他這是想碰瓷!
即便事實就是這樣子的,可眼的男人明顯沒有這點覺悟。
一雙眼睛依舊死死地盯着她,身上的寒氣嗖嗖嗖的往外冒,那眉頭也越皺越緊。
被他盯着一陣一陣的發毛,顧流離一顆心狠狠的漏了一拍,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呵呵!那是怪我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