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黎剛走出攝影棚，就對上顏策謙和的笑意。她一愣，但隨即又恢復了平時的笑容。顏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外面，說不定都看到了，她也索性不解釋。“大家都下班了，我以爲你走了。”
“快了，我來看看你，剛纔看到那種場景本來還想着進去幫你，沒想到你處理起來倒是很順手。”顏策摸着鼻子，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誇還是貶。
“衛城身邊的妖精太多，我要是太弱就鎮不住了。”千黎索性順着他的話打趣下去。
“跟衛城那種人在一起應該很辛苦吧？”
千黎停下腳步望着顏策，總覺得他似乎話裡有話。“還好，衛城跟你們外表看到的其實也不完全像，我先走了。”
“好——”顏策點頭，凝望着她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顏策突然間想起什麼，猛地朝電梯跑過去。“千黎——”
等他追到電梯的時候，電梯已經在下升。顏策焦急地連摁了旁邊的電梯幾下，但電梯上升太慢，情急之下，他立刻從樓梯上跑下去。
坐在電梯裡的千黎全然沒發現異樣，隨着電梯發出叮噹聲響，她邁出電梯。周圍的視線就像商量好了異樣，唰唰全數看向她這邊。
這更讓千黎確定了有不好的事情，加快腳步走出顏氏大廈，前腳剛從轉門中出來，無數個話筒就遞到了面前。
“衛太太，請你解釋一下，你跟衛城究竟是什麼關係？”
“今天早上有人爆料出你跟衛城是有名無實的夫妻，而且衛城跟一些女星的隱私照片爆出，你是怎麼想的？”
記者們爭先恐後地朝她撲來，要不是旁邊的保安扶着，她幾乎就要被這些瘋狂的記者直接撲倒。
“這些都是我們的隱私，關於那些都是謠言。”千黎雙手擋在面前，儘量讓她減少攝像機拍攝的過程。
“衛太太，難道你丈夫在你們結婚期間出軌你也不在乎嗎？難道不是因爲沒感情所以纔不在乎嗎？”
顏策從轉門中衝出來，對着旁邊的兩個保安喊道；“攔住記者。”說話間，他從記者羣中將千黎拽了出來，直接牽着她往前跑。
千黎被突如其來的形勢弄得應接不暇，奔跑期間，好幾次差點自己絆腳。
“上車。”顏策攔了輛計程車，將她硬塞進去，而後鑽了進去。
千黎回過頭望着那些瘋狂的記者，淡淡地問：“你怎麼追出來了？”
“今天早上的突然有人寫了一些你跟衛城的東西出來，寫得不太好聽。我估計，現在沒人不知道，我沒想到……”顏策說到這，適時的頓住了話。
千黎當即打電話回了學校，聽到老師說小宇被江猛接走了，才放鬆了一口氣，自嘲地笑。“是不是很可笑？”
“那是真的嗎？”
她努力想要擠出微笑，讓自己看起來不用那麼難堪，卻發現自己怎麼都笑不出來。“我就是爲了錢纔跟衛城在一起的。其實，我沒資格打吉雅，我還不如她呢。”
“你別這麼說，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顏策激動地雙手搭在她雙肩上，少了平日的冷靜。
“我跟你認識也沒多久，你怎麼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現實太殘忍，曾經我幻想過孑然一身，所以一身清高總覺得自己與她們不一樣。走進社會才發現，什麼清高，什麼原則，都不能當飯吃，人總要活着。我缺錢，他有錢，倆個人就一拍即合了。”
千黎望着車窗外，舊事被重提出來，心中最後的一絲自尊也被公佈於衆，這下的她，真是什麼都沒有了……
“衛城他是不是強迫你？”
“沒有，衛城確實沒有你們想的那樣，他一直都沒有強迫過我，強迫的，是現如今的社會。”她倚在車窗上，安靜地閉上眼。
顏策輕拍着她肩膀，猶豫了一會兒。“千黎，你離開他吧，我可以幫助你，直到你不需要我爲止。”
她扭頭看向顏策，輕聲問：“這也是你答應你那個朋友的嗎？”
“我確實答應過他，但這句話是我自己的意思。你應該自由的活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折斷翅膀關在金絲籠裡。”
顏策靜靜望着她許久，彼此都沒再說話。千黎拿出手機，果然，正如那些記者說的，裡面有很多衛城跟女人親密的照片，等她從網站上出來再想進去的時候，卻已經進不了網站。
應該是衛城的人正在清理這些照片跟流言，流言～，都說無風不起浪。
她知道衛城從前的私生活比較混亂，結婚以後她也親手處理過幾個類似吉雅一樣的事件。但現在真正看到這些照片，心中卻猶如一攤亂麻……
計程車在一處公園停下，她就那樣靜靜的坐着，沉默着。
“千黎，你愛衛城嗎？”
“什麼？”她擡頭與顏策對視了一會兒，纔會以一笑。“胡說什麼呢？我希望彼此相愛，衛城顯然不是適合我的人。”千黎說出這話，思緒一點點飄走，白易寒陽光的笑容又出現在面前。
就在這時，她手中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顏策看着她手機微微一笑。“衛城打電話給你了吧？”
千黎收回思緒，攤開手機一看，確實是衛城打電話過來的。滑動拒接，她直接將手機關機。
“你不接不怕他生氣。”顏策起身，活動了幾下身體。
“等會兒再回去，除了小宇，我現在什麼都沒了。以前去公司，還能有身份擺擺譜，現在大家的眼光一定都覺得我很下賤。”千黎聲音越說越輕，輕得幾乎旁邊的顏策都快聽不見。
爲了錢就出賣了身體，過程再如何，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
微風一陣陣拂過，手機關機，她也不知道我衛城後來還有沒有再打。但天色確實太暗，連身體都坐的有些發麻。
“我送你回去，現在太晚了不安全。”顏策看她準備走，立即跟着站起。
“謝謝。”千黎這次沒有拒絕，其實她也是有私心的。發生這種事，恐怕也不好呆在A市，說不定藉着顏策真的能讓衛城放開自己。
計程車行駛在柏油路上，旁邊栽着的桂花散發着撲鼻的香氣，撫平她心中少許的鬱悶。
在不遠處的別墅，一陣陣瓷瓶破碎的聲音連續不斷地傳出。
衛城舉起第N個花瓶砸在地上，猩紅的眸子望着幾乎站滿大廳的保鏢，整個人散發的憤怒，如地獄中走出的修羅一般。
他的吼聲摻雜着怒火，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響亮。“廢物，都是廢物！”
“少爺，我們當時趕去的時候，徐曼珠倆個人已經走了。”江猛站在原地，連額頭上流出的鮮血也不敢去擦，在場的所有保鏢更是大氣不敢粗喘。
衛城發這麼大的火，一方面是因爲徐曼珠那邊，但這些保鏢卻覺得更多的一方面是他們少夫人這麼晚沒回家，連電話都拒接了。
“還愣着幹什麼，把少夫人找回來，找不回來你們都不用再回來了。”衛城話畢，將旁邊的水晶茶几一腳踹翻。水晶受到震動，摔在地上，發出裂聲。
“是。”江猛不敢耽擱，帶着手下急忙跑了出去。但下一分鐘又跑了回來，喘着粗氣道：“少夫人回來了。”
衛城聽到這，憤怒的表情頓時消失殆盡，疾步迎出去。望着千黎從計程車上下來，更加加快腳步上前，語氣冰冷，但臉上卻絲毫不見怒色。“你去哪了，電話怎麼不接。”
“我手機調的震動。”千黎神情不自然，一向細微如他的衛城，此刻卻未發現。“下次不準調震動，看到我打電話給你，必須第一時間回我。”
“知道了。”千黎轉身走到顏策身邊，低聲道謝。“謝謝你送我回來。”
衛城這才注意到從車上後來的下來的顏策，眸子頓時眯起，攬着千黎的肩，譏諷道：“太很晚了，顏少一個大男人，應該不用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客氣，我本來就是送千黎的。”顏策笑笑，並不在意衛城飛針鋒相對。
“顏策是好心。”千黎拉了拉他衣角，衝他使了個眼色。
不知道是衛城沒看見，還是裝作沒看見，看顏策的眼神越發冷了下來。“如果你是男人，我倒是想知道顏少是不是還有這個好心。”
“衛城！你說話過分了。”千黎擰着秀眉，當即拉下臉。
“事實如此，難道我說錯了嗎？”衛城陰冷的眸子注視在顏策臉上，渾身散發着強勢的氣息。
“確實沒有，哪個男人都會憐香惜玉，當然也不排除一些人。”顏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語氣明顯重了幾分。
千黎隱約感覺到存在無形中的壓力，拉着衛城手臂衝顏策微笑。“顏策，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有時間我再請你吃飯。”
感覺到千黎手的柔軟，他原本壓着的一股怒火，莫名其妙地熄滅。狹長的眸子冷冷看了顏策一眼，剛要摟着千黎進去，身後顏策的聲音卻響起。“衛城，我有話要跟你說。”
衛城停下腳步，倆個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他。顏策此時的面孔沒有了方纔的溫和，多了一絲千黎平時看不到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