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簡雲琛在溫泉會所跟齊慕安兩個隨心所欲無所不至,這會兒正是渾身酸乏得厲害,因此也顧不上何青硯如何如何了,一回到屋裡倒頭便睡,直到傳晚飯的時候仍抱着枕頭酣睡未醒。
齊慕安輕輕握了一把他並不細膩的手掌,拉過一條薄氈小心翼翼地給他蓋上。
孕夫的體溫比常人高,簡雲琛最近就十分怕熱不願意蓋鋪蓋,不過這會兒已經入秋了,就這麼睡着了還是很容易着涼的。
看他依然睡得香甜,齊慕安便自己一個人先去了飯廳,吩咐紅芍好好在這兒守着,等簡雲琛醒了直接通知廚房擺飯到屋裡就是了。
摸了摸飢腸轆轆的肚皮,齊慕安興沖沖地大步走進飯廳,才發現今天和平時不一樣了,這不是多了一位借住在家中的客人了嗎?
已經等候在裡面的何青硯見了他忙微笑道:“齊大哥來了。”
齊慕安想起簡雲琛所說的童年往事,再看看眼前這張精緻無邪的笑臉,心裡着實有種彆扭的錯位感,所謂相由心生,真不敢相信心腸那樣壞的一個孩子竟能裝出這樣清澈無辜的眼神。
因此只衝他微微點了點頭,“何兄弟不用客氣,請入座吧。”
雖然他這麼說了,但何青硯還是知趣地站着,看着他入了座之後方挨着他左手的椅子坐下了。
那本是簡雲琛一貫的位子,可齊慕安礙於主人的禮貌卻不好說他,還好有個心如明鏡的焚香已經滿臉堆笑地一把攔住了他。
“何公子,這是咱們家少君的椅子,貴客還請這邊坐。”
說完指了指另一張椅子,正在齊慕安座位的正對面,對於圓桌來說離得可夠遠了。
齊慕安見狀心裡直樂呵,這丫頭沒白疼她,看來回頭得給她漲工資。
何青硯聽了這話忙不安地站了起來,“多謝姐姐提醒,還好不曾唐突,要不真是丟死人了。”
說完便乖乖挪了座位,又關切地問齊慕安道:“雲琛怎麼沒出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齊慕安敷衍地搖搖頭,“他累了,先休息休息回頭再吃。”
說完便毫不客氣地給自己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裡,有意暗示坐在對面的人,這會兒是吃飯時間,別再囉嗦了。
這何青硯也識趣得很,跟着拿起筷子安安靜靜吃起來。
齊慕安在外頭招呼那麼多貴客一連吃了好幾頓油膩的,這會兒雖餓,心裡卻很想吃點清淡的湯湯水水什麼的,正想着呢,忽然聞到一股野菜的清香,擡起頭一看只見映棠捧着一盅熱氣騰騰的鮮蘑菇野菜粥送到了他的面前。
“爺嚐嚐這個如何?”
恩,聞着就香得不得了,口水都要下來了!
齊慕安拿起勺子惡狠狠地挖了兩口,恩!好吃!
忍不住對映棠豎起了大拇指道:“這是誰做的,回頭你得賞她點錢!還有嗎?給你們少君留一碗。”
映棠忍不住笑了,“那奴婢可不敢託大,並不是咱們家的奴婢做的,如何賞得?大爺要是吃着好,便當面跟人道句謝唄!”
邊說邊拿眼角去看何青硯,齊慕安這才知道原來這粥竟是何青硯下廚煮的,一時不由愣住了,剛吃進嘴裡的那口也不知道是該嚥下去呢還是該吐出來。
雖然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潛意識裡總覺得會惹簡雲琛不高興。
要知道他齊大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不理人啊!
可剛纔還大讚好吃的呢,這會兒要是一臉嫌棄未免太假,於是只好尷尬地對何青硯道:“沒想到何兄弟還愛好下廚,手藝真不錯。不過以後這些事還是讓下人做吧,你是我岳丈大人的貴客,要讓他老人家知道你在我們家還得幹活,那可得不高興了。”
何青硯笑呵呵地又給他撥了一碗粥遞過去,輕聲慢語道:“我看大哥這兩天又要應酬貴客,又要照顧雲琛,實在辛苦。外頭的酒席雖好,到底葷腥油膩不適宜多吃,因此想着弄點清粥小菜給大哥改改口味。我與大哥本來素不相識,如今就這麼大搖大擺地住進來,心裡着實過意不去,不過隨手之勞一頓飯,大哥要是還跟我客氣,那我可真住不下去了。”
一番話在情在理滴水不漏,就連巧舌如簧如齊慕安這樣的,竟也找不着推脫的下句來應付,因此只好嘿嘿乾笑兩聲應付過去。
誰知簡雲琛醒來聽說他才吃飯去,便想過來陪陪他,這剛走到飯廳門口,就看見何青硯低眉順眼、滿面春風地給齊慕安盛粥,齊慕安吃得紅光滿面,嘴角還有一點湯漬。
多溫馨的畫面!
他並不知道這時自己心裡翻騰着的一股極不自在的情緒叫做吃醋,只知道忽然沒了胃口,因此便停下了腳步。
齊慕安對着何青硯本來就夠心不在焉的,一見了他忙騰得站了起來,連碰翻了面前的碗都沒注意到,滾燙的菜粥一下子全潑在了他手背上,把他給燙得呲牙咧齒直抽冷氣。
好在他老婆見他燙了倒是毫不含糊地走過來拉起他的手檢視,又從焚香手裡接過浸過冷水的帕子給他擦了,這時有人遞上燙傷油,他看也沒看也接了過去,給齊慕安擦了之後遞回去時卻對上了何青硯殷勤安靜的笑眼。
不由心裡咯噔咯噔地陣陣發毛,本來空空的胃裡也忍不住翻騰了起來。
偏這何青硯還特別體貼,親自又絞了帕子過來給他擦手。
“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這些藥油裡頭可不知道有什麼霸道的藥材,還是少碰爲妙,來,擦擦乾淨。”
簡雲琛沉默地任他動作,跟着又聽他柔聲道:“你才歇了午覺起來恐怕嘴裡沒味兒,我做了點兒清淡的素粥,齊大哥吃着不錯呢,也盛一碗你嚐嚐如何?”
面對他過於熱情的笑臉,簡雲琛顯然有些不懂對付了,乾脆讓真實感覺做主,一把推開衆人衝到院子裡搜腸刮肚地吐了起來。
這一晚小夫夫兩個輾轉反側誰也沒有睡好。
簡雲琛雖然一開始不滿和齊慕安的婚事,但父母之命在上,過門以後他對齊慕安的要求還是順從的多,彼此漸漸心裡有了對方之後就更不必說了。
唯獨今晚,他頭一次對齊慕安愛理不理,並一躺下就面朝裡側“睡着”了。
齊慕安自認並沒做什麼出格的,本來手背上火辣辣的已經睡不着覺了,再看他說甩臉子就甩臉子,絲毫不理會自己說了那麼多好話哄他,不由也一股無名火上了心頭。
這莫名其妙的,算個什麼事兒?
那個兩面三刀的何青硯可不是我找來的啊,你有氣,你有氣你倒是衝你老爹發去呀!
因此也把屁股一撅氣鼓鼓地背過了身去。
好在齊慕安這人吧氣性大忘性也大,有什麼不痛快的,睡一覺第二天醒來也就過去了,因此第二天一早倒又特特起了個大早,親自跑到后街上最最出名的那家小吃店排了半天的隊,給簡雲琛買了他最愛吃的冰糖發糕當早點。
簡雲琛靜下心來也覺着昨晚自己是過了,一覺醒來不見了齊慕安,聽丫鬟說上街給他買點心去了,便沒再說什麼,想想又把焚香叫到面前來,讓她囑咐廚房蒸兩籠齊慕安愛吃的蝦仁鮮筍大包。
焚香聽了不由抿嘴一笑,“大爺和少君這樣恩愛,真真羨煞旁人。”
簡雲琛知道這丫頭說話一向謹慎,齊慕安身邊的幾個丫鬟也就數她最機靈,絕不會無緣無故嚼舌頭,她口中的這個旁人恐怕確有所指。
他這個人說話一向直率,也學不來深宅婦人那些拐彎抹角寓意深刻的說辭,只直截了當問道:“可是那姓何的有什麼不妥?”
焚香也是瞭解了他的脾氣,知道不用跟他兜圈子,因此略一沉吟道:“何公子纔來,妥不妥的奴婢也不好說。不過他倒是怪會籠絡人的,要不咱們家的廚房怎麼那麼容易讓他一個外人說進就進了?映棠心實,被他三言兩語幾句好話一說便暈頭轉向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句“心實”,實際上是在爲昨兒映棠替何青硯牽線搭橋的行爲在開脫求情,這個簡雲琛還是能領會的,不由頭疼地撫了撫額頭道:“那姓何的身邊沒帶伺候的人,可是派了映棠照應他那裡?”
焚香點頭,“正是。”
簡雲琛擡頭看了看窗外,看見不遠處的廊下映棠正擡着胳膊在喂兩隻畫眉鳥兒吃食呢,何青硯站在她身邊笑眯眯地不知道說些什麼,逗得她把一張俏臉笑得通紅。
於是便嘆了口氣道:“她糊塗,有你這個不糊塗的好姐妹看着倒是她的福分。我看這樣,還把她調回來,何青硯那邊你多辛苦幾天。”
這鬧心的,他不管他爹怎麼想來,要全兄弟情誼,那他自己全去,他這兒再忍那小子兩天,實在受不了了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給丟回他老爹那兒去了。
焚香忙點頭答應,一來主子的吩咐奴婢哪兒有說不的份,二來那姓何的只在家住了兩晚就把映棠給哄得對他掏心掏肺的,要再讓他倆這麼親近下去,恐怕那傻丫頭被人賣了都還在給人數錢呢!
看那何公子人雖和氣,實則卻比世人都要心高氣傲,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對一個普通婢女高看上一眼?
自然是有所圖的!
可惜映棠那傻丫頭這會兒怎麼也聽不進她的勸去,如今少君開了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