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包子之侯門紈絝 44
43?齊慕安在家裡雖然有一大堆破事惹他煩惱,可畢竟還是高牀暖枕性命無虞啊,跟他比起來簡雲琛一行就窘迫了許多。
這天夜裡傅仁因又驚又懼而動了胎氣,可他身體底子較虛,大部分上好的滋補藥材也都跟馬車一起丟棄了,只有衛凌隨身搶救出來的一點老參片和助產藥丸,肚子裡又有兩個爭先恐後要出來的小傢伙,也足足鬧騰了整整一宿,直到東方泛了魚肚白方滿頭大汗地掙扎着生下了兩個兒子。
而陪在他身邊的也只有醫師衛凌和簡雲琛兩個,其他人都被他強烈要求散得遠遠的,不許靠得太近。
簡雲琛估摸着他到底是個大男人,又是皇子,這生孩子的時候恩恩啊啊的在所難免,叫底下人全聽去了也着實臉上不好看,於是便照他的吩咐叫韓高帶人四散而去隱沒在山林裡護衛,他自己則坐在洞口放哨。
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他忙扶着巖壁站起身來走了進去。
只見衛凌已經將兩個嬰孩兒清洗乾淨包裹了起來,一個躺在他筋疲力盡的母父身邊,一個則抱在他衛凌的懷裡。
傅仁喘息着擡了擡右手,指了指衛凌,又指了指簡雲琛,似乎是授意他對簡雲琛說什麼。
衛凌點了點頭,轉身面向簡雲琛面色凝重地說道:“小公子身體孱弱,生下來便沒了氣息,未免王爺傷心,在下先將小公子的遺體帶走妥善安排。王爺產後虛弱,勞煩簡將軍多多關照。”
簡雲琛雖然不是什麼飛檐走壁的武林高手,但畢竟是個習武之人,聽覺和視覺都比普通人要靈敏許多,比方說這會兒衛凌抱着那個嬰孩兒就站在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那孩子平穩均勻的氣息他聽得很清楚。
衛凌這是睜着眼說瞎話了,孩子不但沒有死,而且睡得很香。
這一點傅仁不可能不知道,哪個父母會連自己孩子的死活都不親自驗證就讓人抱出去埋了的?除非,除非……
除非就是他有意爲之。
這就難怪他疼得七葷八素的時候還有精神過問餘下的護衛隊人馬是不是都散去了,這是爲了好方便這會兒行事吧?
簡雲琛心裡雖然疑竇叢生,但軍人的天性是服從,他此行的任務是好好保護傅仁,其他與他不相干的事情他並不想去插手,尤其是這種很可能涉及皇家秘辛、動不動就會要多少人陪葬的陰司事。
因此他只衝衛凌淡淡點了點頭,“先生放心去吧。”
衛凌見他臉上不露絲毫好奇,不由佩服傅仁的眼力,難怪他要挑他隨行,這簡小將軍年紀輕輕卻確實有勇有謀,而且很知道進退。
因此又朝一邊的石墩上擡了擡下巴,“將軍自己也要保重,趁熱把藥喝了吧。”
說完便抱着孩子走了,簡雲琛只當那是給他治肩上刀傷的藥,並沒有多想便一氣喝盡,待放下碗時卻見傅仁已經側過了身子,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打小你就是個打定主意不關己事不吭聲的,長大了果然還是如此。”
簡雲琛不置可否地在他身邊坐下,目光落在另一個熟睡的小嬰孩兒身上。
“你可想知道這孩子的另一個父親是誰?”
傅仁的音量很低,目光卻變得凌厲,簡雲琛搖搖頭,“王爺,屬下只負責爲太子訓練那一營的護衛兵,別的一概不論。”
傅仁點點頭,“也罷,如今你已經算是齊家的人了,那齊家老大對你如何?”
簡雲琛大大方方說了聲不錯,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的神情整個放鬆了下來。
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或許他自己後知後覺,而他的反映卻全被傅仁看在眼裡,知道他雖然嫁得很不情願,但婚後生活也並不是自己擔憂的那般不如意,心裡總算輕鬆了些許。
傅仲任性,藉着肅清自己這個舊太子的羽翼籠絡了許多他看得上的人,也殺害了不少他不中意或者自覺駕馭不住的人。
簡雲琛其實是無害的,卻因爲那廝一時被嫉妒衝昏了頭腦而改變了一生。
權力這東西誰都想得到,可爲了得到他又要犧牲多少,起碼他跟傅仲都已經付出了太多。他不願他的孩子再捲入這些紛爭。
當初診斷出雙脈時傅仲曾經興奮地對他說過,兩個孩子,一個留在他王府裡作爲他的繼承人,另一個他要帶回太子府,日後自己成就大業,也會把一切都交給這個孩子。
他想得輕巧,他卻不。
當年他們的母后入宮多年一無所出,爲了擊敗與她一起角逐皇后寶座的淑妃,便用了假孕一招,“生”了自己這個大皇子。
誰知之後的兩三年裡倒是真的時來運轉,又先後生下了二皇子傅仲和兩位公主。
自己這個所謂的太子倒是怎麼看怎麼像一個笑話。
要不是傅仲自幼對自己便有那不可對人說的親近心思,恐怕等待他的就不是被貶,而是一抔黃土了。
他不想讓自己的兒子重蹈這樣的覆轍,兩個兒子,一個都不能入太子府。
如今既然“死”了一個,傅仲體諒他失子心痛,自然會把另一個留給他來扶養,因此不論如何他都鬧着要到別苑去生產,怎麼也不肯留在京城,爲的就是等孩子出生後行事起來能避開傅仲的耳目。
至於指派隨行人員,簡雲琛這個沉默寡言但心底純良的幼時夥伴自然就是最佳人選。
要是可能,他倒希望將來也用他來教兒子的武藝武道,只不過接下來這一年裡這孩子恐怕得在家休息休息了。
傅仁心裡琢磨着,目光不由輕飄飄地瞄向簡雲琛目前還十分平坦的小腹。
衛凌說他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不過看他殺人打架那不要命的樣子,恐怕他自己還不
知道。
雖然他年紀輕底子壯,但畢竟孕早期胎氣不穩,他又這樣大動了一番干戈,因此方纔衛凌給他的那碗是防患於未然的安胎藥。
簡雲琛被他看得有些犯毛,便問他,“王爺怎麼了?”
傅仁心說這天大的喜事還是留給你們夫夫二人一同去發現吧。
於是便呵呵一笑道:“我看你總捂肚子,可是受了內傷?回去可得好好請個大夫瞧瞧,偏衛凌走得急,也沒顧上讓他給你看看。”
簡雲琛休息了兩個時辰又服下了衛凌的藥,這會兒已經覺得腹中安適了許多,聽他說回去不由一愣,“咱們不往前走了?”
傅仁遭襲自己脫了險,心裡便擔心傅仲不知會不會有危險。
畢竟他們以下還有三位皇子,傅仲這個太子的位置坐得也不是那麼安生。
如今既已完事兒,不如回去陪陪他也好。
因此便道:“出來便遇了襲,敵暗我明實在不妙,還是回到京裡安全些。”
簡雲琛深以爲然地點點頭,“那你歇會兒,我出去叫他們預備預備就上路,白天這山上不比夜裡那麼容易隱藏蹤跡,倒真是不宜久留。”
一隊人趕早出發片刻不敢休息,專找人多的大道走,總算緊趕慢趕趕在城門關上之前進了城。
簡雲琛本想着先把傅仁平安送回家再去太子府覆命,誰知傅仲得了消息竟幾乎與他們同時趕到了傅仁的府邸,並親自守在車邊把傅仁攙扶下車。
不是說現太子跟廢太子之間鬥得你死我活恨不得互相捅幾刀麼?這親熱的,可見流言不可靠。
簡雲琛心裡默默犯着嘀咕,這裡傅仲一心只想跟傅仁兩個人安安靜靜說說話,又見他們一行人個個都帶了傷,便揮揮手命他們全部回去休息,別人尚可,簡雲琛帶着傷又陪了產夫一夜,再快馬飛馳了一個白天,這會兒是真的有些脫力了,一得令便二話不說往家趕,糊里糊塗地竟回了他自己的家。
——簡將軍府。
到了家一見着他爹,一句話沒說,兩眼一黑就栽了下去。
齊慕安剛脫了鞋襪盤腿坐在牀上算他自己小金庫裡頭的賬呢,忽見綠萼慌慌張張走進來說:“爺,少君回來了,人在老將軍府上呢!”
齊慕安一聽高興地把手裡的賬本一丟,“什麼時候回的?我去接他!”
綠萼爲難地搖了搖頭,“少君受了傷,恐怕今兒是挪動不得了,老將軍怕這邊府裡記掛,所以派了個人過來知會咱們一聲。”
他老婆受傷了?傷得都不能動了?
齊慕安腦子裡轟隆隆一炸,一時竟慌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神馬愛情不愛情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那個人是他的老婆,是要跟他在這個無依無靠的異度時空手攙手肩並肩互相扶持互相陪伴一輩子的人。
自成親以來他們兩個雖然沒有說過什麼甜言蜜語,可以算互相體諒溫馨自在,這種舒舒服服、毫無負擔的夫夫關係如果從來不曾得到過就罷了,可老天既然賜給了他,要再拿走他怎麼接受得了?
“爺,爺?”
綠萼的輕呼把他神智從胡思亂想裡給拉了回來。
“爺,你沒事吧?”
齊慕安搖搖頭,霍然起身就胡亂往身上套衣服,“不行!備車,我得看看他去!”
誰知纔出了院門就一個人迎面撞上了,兩個人都走得急,這一撞差點兒都跌一跤。
“怎麼回事!”
齊慕安沒好氣地揉了揉撞痛的額頭,來人忙連連點頭哈腰致歉,“大爺恕罪大爺贖罪,奴婢不是故意的!老爺派奴婢來請大爺,叫爺即刻過去!”
“可知道爲的什麼事?”
齊慕安壓根不想耽擱半分出門的腳步,那小丫鬟忙一把拉住他不叫他走。
“爺,我們家大小姐她……她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