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夜半。
張九陽難得沒有繼續修行，而是在房間中靜靜看着一本書，似乎在等待什麼。
書是獨孤鴻的新作，呂祖仗劍除魔錄，張九陽反覆看了好幾遍，並沒有什麼問題。
但奇怪的是，這本書在問世後，卻並沒有太受歡迎，就包括前幾本書也是如此。
一開始，隨着這些書籍流傳，呂祖的香火確實肉眼可見地增加了許多，但不知爲何，在某一天又突然降低了。
張九陽試圖用六爻卦術去占卜，卻發現天機被遮蔽了，以他的修爲都無法勘破。
這也導致他現在觀想圖推進的速度大大減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正在他沉思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小——張真人，我等前來拜別。”
房門自動打開，張九陽看見李焰和老高站在門外，神態有些拘謹。
兩人都曾和他一起並肩作戰，是爲數不多的好友，不過現在卻多了一種疏離和敬畏。
實在是張九陽崛起的速度太快，在今日宴會上的表現又太過彪悍，以至於讓他們覺得有些陌生。
李焰和老高躬身行禮，畢竟現在的張九陽，已經是一方勢力的掌教了，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不過一股柔和的力量卻讓他們沒有拜下去。
“老高，李大哥，你們若還當我是朋友，喊我小九便是。”
張九陽望着他們，露出溫和而親切的笑容。
一時間，李焰和老高都鬆了一口氣，感受到了那種久違的熟悉感，便知道張九陽還是那個張九陽，並沒有因爲身居高位便有所改變。
“李頭，我就說嘛，小九不可能是那種不認老朋友的人，以前我們兩個，那可是一起拼過命，一起殺過鬼的交情。”
老高露出笑容，整個人放鬆了下來，望着張九陽的眼神充滿了感慨。
誰曾想，當年無意間救下的那個少年，竟然會這麼快就名動天下，還成爲了一方掌教，道門宗師。
“知道你來，特意準備了白米飯，管夠。”
張九陽爽朗一笑，而後拂袖一揮，從紫金葫蘆中飛出許多美酒佳餚，以及幾大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
“李兄，老高，請。”
“哈哈，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就是，反正你龍虎山家大業大，我老高可不怕吃窮你！”
三人坐下來，也不談論什麼大事，只是胡吃海喝，談些往事，笑聲常常響起。
老高吃得肚子都鼓起來了，只覺得這些白米飯香氣撲鼻，吃下後香氣馥郁，渾身都暖洋洋的。
他的氣血很快激盪起來，明明沒喝多少酒，臉上卻紅撲撲的。
“老高，這是我葫中種出的靈米，靈氣充盈，快快坐下煉化，記好這段口訣。”
張九陽大大方方地說出了一段玄奧的功法口訣，並詳細解釋了其中的行功路線。
李焰想回避，卻被他攔住了，示意其一起修煉。
這口訣乃是玉鼎宮七十二秘術中的《鍛骨洗髓訣》，可以幫人改善根骨，提升資質，增強肉身，以及治療暗傷。
老高如今是三境巔峰，受資質所限，此生幾乎都難以修出金丹，再加上年歲見長，頻頻受傷，身子已然嚴重虧空。
李焰的資質雖然不錯，但戰鬥風格過於剛猛，鬥法時又總是身先士卒，暗傷比老高還要嚴重許多。
否則以他的資質，應該早就能成就五境了。
這篇《鍛骨洗髓訣》是最適合他們的，可以幫他們解決燃眉之急。
“小九，我，我們不是來找你要好處的……”
老高雖然感動，卻也十分不好意思，強忍着體內洶涌的靈力，堅持道。
功法固然寶貴，但他更珍惜這段友情。
張九陽笑道：“我當然知道，不過這就是爲你們準備的東西，就算你們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們的。”
“好了，以後少不得需要你們幫忙的時候，到時候可別忘了我這個老朋友。”
老高和李焰對視一眼，而後默默點了點頭，將這份恩情記在了心裡。
以張九陽今日的修爲和地位，以及和嶽頭的關係，讓他們去做什麼都只是一句話的事，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照顧朋友的面子。
他們也不是扭捏之人，便在張九陽的指點下開始修行，不一會兒便漸入佳境，陷入了深層的頓悟中。
殊不知這是張九陽以自身修爲強行調動了三公聚靈奇陣，從陣眼天門臺處抽調了大量靈氣，注入了兩人體內。
如此，兩人才會福至心靈。
不知過了多久，夜色越發深沉，他們緩緩睜開雙眼，體內法力各自暴漲一截，最主要的是，身子有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舊疾盡去，暗傷恢復了大半，那篇玄妙的功法也已經入門了，根骨資質似乎都得到了淬鍊。
老高的瓶頸有了明顯的鬆動，就連李焰也看到了一絲突破到第五境的希望。
“小九，多謝了。”
李焰抱拳，聲音鏗鏘有力。
並沒有太多的感激話語，對於這個出身行伍的軍中鐵漢來說，恩情要用行動去報答，而不是用嘴去說。
老高也感嘆道：“真不敢想，我老高這輩子，竟然能認識一個這麼了不起的朋友！”
“小九你註定是要名垂青史的，說不定我老高也能沾你的光，後人說起你的時候，也會提一嘴我這位高人！”
三人對視一眼，而後都笑了出來。
片刻後，張九陽舉起酒杯，聲音平靜卻堅定，道：“歷史真正應該銘記的，是小羅那樣一心爲公，戰死沙場的人，今日我龍虎山開宗立派，第一杯酒，便敬他們。”
他始終沒有忘記，那個在陳家村，抱着銀槍到死都沒有鬆手的孩子。
李焰瞳孔一震，鐵打的漢子，此刻眼中卻有些泛紅，小羅是他的徒弟，卻不想張九陽一直都記着。
“敬他們！”
三人碰杯，而後將酒水灑在地上，並沒有多少言語，關係卻似乎一瞬間拉近了許多，彷彿又回到了當年一起並肩作戰的時候。
又過了許久，李焰和老高起身告別。
“我們在京中還有事務，嶽頭吩咐過，必須要趕緊回去，小九，我們就不多聊了。”
聽到這話，張九陽目光一閃，問道：“翎兒她爲什麼沒有來，最近她是不是有什麼事在瞞着我？”
聽到這話，老高和李焰的眼中閃過一絲遲疑，目光有些躲閃。
“罷了，就算被嶽頭責罰，我也要說，小九，嶽頭最近被陛下禁足了，我們欽天監的日子並不好過。”
老高一咬牙，雖然嶽頭嚴禁他告訴張九陽，但他還是說了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焰嘆了口氣，道：“京中出了許多大案，而且作案人有三位。”
說到此，他看了一眼張九陽，欲言又止。
“李大哥，難道此事和我有關？”
李焰點頭道：“據目擊者所言，作案的有三人，一個是名爲鍾馗的食人惡鬼，一個是名爲王靈官的縱火邪祟，還有一個……是名爲呂洞賓的採花淫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