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城。
當張九陽和嶽翎再次進入這座城時,發現和之前相比,這裡竟然已經有了不小的變化。
城郊原本荒廢的土地上,士兵們放下了刀劍,脫下了戰甲,和百姓一起耕地勞作,修築灌溉用的溝渠。
冀州城仍然窮苦,但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煥發出了不一樣的光彩,有了希望。
見到這一幕,張九陽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他知道,紀大統領這個人質,終於發揮出了作用,皇帝應該批准了冀州軍自行開闢土地,耕種軍糧的事情。
嶽帥不愧是老將軍,在這件事上處理得非常漂亮。
用一個本來就不能殺的六境,換一州之地的安寧,這買賣太值了,當然,已經回京的紀大統領怕是會懷恨在心,但張九陽並不在乎。
以他現在的實力,正面單挑已經有信心將其拿下。
轟隆!
天空中響起一聲雷鳴,而後淅淅瀝瀝的雨水落下,雲層之中隱約可見一道道身影,就好像傳說中的雨師一樣在爲人間降雨。
只是覆蓋的範圍很小,只有方圓數十丈,剛好落在士兵們挖好的溝渠中。
那些是古將軍廟的修士,他們正在招來雨水,測試溝渠的引水能力,同時讓乾旱的荒地變得更鬆軟一些。
“讓修士爲百姓幹活,也就是你們冀州能做到了。”
張九陽眼中露出一絲讚歎,聲音滿是感慨。
世界各地都拿修士當做大爺一樣供着,哪個宗門在當地不是高高在上,就連號稱慈悲的白雲寺,其中的修士最多也就是降妖除魔,絕不會消耗法力幹這種苦活累活。
唯有效忠岳家的古將軍廟,其中的修士才能放下身段,去造福萬民。
這就是軍人,哪怕是成爲了修士,軍人的身份也依舊排在最前面。
“這些都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當機立斷,和我一起擒下了紀大統領,父帥也不能實現多年夙願。”
面對嶽翎的誇讚,張九陽卻並未自傲,反而輕輕一嘆,望着那些降雨的修士,目光深邃。
“改天象,梳地脈,調陰陽,鎮妖魔,這些修士都能做到。”
張九陽的眼中露出一絲嚮往和憧憬,聲音鏗鏘有力,繼續道。
“如果有一天,能建立一個真正大一統的王朝,天下修士皆聽號令,走到大山裡、田野間,把鄉村變做城池,把高山變爲坦途,把荒地變爲良田,相信那一定會是一個從未有過的太平盛世!”
嶽翎心中一震,想象着那個場景,久久難以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她纔回過神來,深深望了他一眼,瞳孔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
從當年的小鎮,到現在的冀州,眼前這個男人正在一點點影響和改變這個世界。
她隱隱有預感,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世界會因爲這個男人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張九陽平時喜歡開玩笑,不正經,但唯有她知道,他胸中藏有一個多麼偉大的志向。
“你真是個怪人。”
嶽翎忍不住說道。
“哦?哪裡怪了?”
“旁人修行到了你這個境界,都想着怎麼飛昇成仙,長生不死,你倒好,竟然研究怎麼讓修士爲百姓幹活。”
修士有着遠超凡人的強大力量,哪怕只是一個二三境的修士,都足以錦衣玉食的過完一生,走到哪裡都會被奉爲上賓。
像欽天監這樣秉承着爲民除害,斬妖伏魔信念的便已經是修士中的異類了,張九陽則是異類中的異類。
張九陽聽後灑然一笑,道:“我也想成仙,也想長生,但如果這世上並沒有天庭,那倒不如自己動手,將人間改造成天庭。”
這是他心中的真實想法,身爲華夏世界的穿越者,改天換地,人定勝天的理念深深刻在了他的骨子裡。
相信沒有完成不了的任務,沒有克服不了的難關,沒有戰勝不了的敵人。
如果不是有着這樣的信念,華夏早就在歷史的長河裡中斷了。
嶽翎主動握住了他的手,聲音平靜有力。
“我相信,我們一定會贏的。”
天尊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壓力,特別是知道天尊就是諸葛七星,諸葛世家疑似參與其中,就連當今監正都有嫌疑時,她這幾天都難以安眠。
可此刻張九陽的一番話,還有那股鬥志與豪情,讓她心中陰霾頓掃,甚至有着一種難言的激盪。
就好像當年在欽天監,第一次看見諸葛七星留下的石碑一樣。
吼!
就在他們四目相對,情意漸生之時,雲霄之上卻突然傳來一聲龍吟,散發着一股真實的龍威。
張九陽的滿腔豪情頓時被一盆冷水澆滅,他神色一僵。
等等,不會真的是龍女吧?
下一刻,雲中探出一隻龍首,張九陽也瞬間鬆了一口氣,不是白龍,而是黑龍。
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小黑龍敖芽。
自從揚州一別,她一個人生活在洞陽湖中,看起來竟然大了不少,約有三十丈左右,龍威更加霸道和強大了。
龍分五色,分別是青、赤、白、黑、黃,其中白龍聖潔優雅,黑龍的攻擊性則是最強。 相傳共工怒觸不周山後,天塌地陷,洪水滅世,就有黑龍趁機興風作浪,食人無數。
女媧於是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洪水。
所以別看敖芽人畜無害的樣子,若是真的成長起來,恐怕纔是龍種中最霸道最邪惡的那一個。
不過……
嗷嗚!
黑龍飛下雲霄,化爲一隻肉嘟嘟的軟萌蘿莉,黑衣黑髮,頭上頂着兩隻小角,撞進了張九陽的懷中,對着他奶兇奶凶地咆哮。
彷彿在埋怨,爲什麼這麼久都來看她。
見到這麼可愛的敖芽,張九陽哪裡會相信,這會是在神話傳說中常常代表暴戾和邪惡的黑龍?
“姐……夫……”
她奶聲奶氣地喊道,同時像樹懶一般環抱着張九陽,死活不肯鬆手。
張九陽也十分想念她,時而捏捏那軟乎乎的臉蛋,時而摸摸那滑不溜秋的小龍角。
最後給小傢伙惹煩了,一張嘴咬在了他的手上,完全不像龍,反而像一隻兇巴巴的小狗。
不過她明顯低估了張九陽現在的修爲。
甚至都沒有運轉不滅金身,也沒有施展護體金光罩,只是靠着法力護體,就讓敖芽捂着嘴巴哈氣不止,牙齒都快鬆動了。
張九陽眼中露出一絲異色,因爲他的手上竟然有着一行牙齒印,她竟然咬穿了自己周身的護體法力,看來敖芽也成長了不少。
“哼!”
阿梨是騎龍而來的,明明剛剛都差點沒忍住撲進張九陽懷裡,現在卻傲嬌地抱着胳膊站在一邊,冷着小臉。
張九陽見狀有些心虛,他在離開冀州前,和阿梨說好是去去就回,最多不超過三日,結果現在倒好,直接耽誤了大半個月。
“哈哈,阿梨好久不見,又變漂亮了,這衣服可真好看!”
張九陽連忙誇讚道。
阿梨穿着一襲精緻的繡花小襖,綁着兩顆丸子頭,精緻的臉蛋顯得越發可愛,彷彿一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不過反差的是,她的腰間還繡着兩個皮革一樣的刀鞘,露出兩截粉色刀柄。
任誰都想不到,這麼可愛漂亮的一個小姑娘,腰間佩戴的粉色菜刀有多麼兇悍,不知道曾經有多少妖魔鬼怪都死在了她的刀下。
聽到張九陽的誇讚,阿梨臉上下意識露出一絲笑容,卻趕緊忍住,對他做個鬼臉道:“這位大叔,咱們認識嗎?”
張九陽臉上一黑。
“衣服是沈姨姨給我做的,沈姨姨最好了,每天都和我玩,還教我練武,給我講故事,可不像我那個不靠譜的哥哥,總是把我一個人丟下……”
嘶!
張九陽倒吸一口冷氣,這小女鬼好重的怨氣,讓他這位玉鼎傳人都頭皮發麻。
好在三小隻中,還有一隻對張九陽永遠忠心耿耿,任勞任怨。
“主人!!!”
慶忌從阿梨的耳朵中鑽出來,張開背後的翅膀,歡快地飛舞在張九陽身邊,激動壞了。
他已經太久沒見到張九陽了。
“主人,我這段時間都在刻苦修行,現在變得特別強壯了,你看!”
慶忌擼起黃袍,露出發達的肱二頭肌,一臉驕傲。
張九陽卻是心中一嘆,他能感覺到慶忌一直都在拼命努力,它不只想幫自己送信,也想一起戰鬥,不被拋下。
可他的實力提升得太快,敵人也太厲害。
慶忌雖然足夠努力,但天資有限,除非有逆天的機緣。
張九陽摸摸他的腦袋,出聲鼓勵了一番,便讓他眉飛色舞,開心不已,一點都沒有被拋下的怨言。
張九陽暗自思量,如果以後他能自由賜予觀想圖了,一定給三小隻都來一張,好讓他們能繼續跟着自己同行。
畢竟他不想讓這些最初一起同行的朋友,最後卻只剩下了自己孤身一人。
“你們都來了?”
張九陽笑着問道,看到他們,他也下意識放鬆了起來,露出真切的笑意。
“是沈老夫人讓我們來的。”
慶忌從胸脯中拿出一封信,遞給張九陽,繼續道:“對了主人,沈老夫人還讓我們給伱帶一封信。”
張九陽點點頭,接過信打開一看。
信紙上只有兩句話,第一句話是‘好好對翎兒’,第二句話卻讓張九陽目光一凝。
“小心諸葛雲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