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七娘的逼問下,夏青把這幾天的經歷說了出來,有些事情不好意思說,比如師萱萱奉師命問要不要雙修之類的。不過,光是玲瓏仙宮和廣陵廟的經歷就夠離奇了,趙大嘴、唐半杯和魯瘋子都漸漸圍了過來旁聽,老掌櫃也不再老年癡呆了,把躺椅挪過來。
“好可憐的飄渺仙子,廣陵劍仙也是可憐。”
虞七娘哭得稀里嘩啦的,抹一把臉上的淚水,“青兒,你實在太壞了,專騙姑姑的眼淚。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會遍故事,說得姑姑都差點就相信了,不去走江湖當說書先生就太埋沒天分。好了,該說正事了,仔細說說,你是怎麼點燃妖火和魔火的?原原本本說出來,我只要事實,不想聽故事。”
夏青無言,講了這麼久全都白費了,“姑姑,我說的全都是真的。”
“呵呵,青兒,大嘴叔相信你,絕對是真的。”
趙大嘴呵呵笑了,一副誰信誰傻的樣子,廣陵廟是有點古怪,但夏青說的也太離奇了。到底是真是假,趙大嘴也沒多大興趣,在意的只是夏青所說的狐狸精,“青兒,你說的那個狐狸精呢,在哪裡?交給大嘴叔,只需一個晚上,保證她明天什麼都招,讓她往東就絕不敢往西,嘿嘿!”
趙大嘴明顯也不信,玲瓏仙宮又不是沒去過,沒有什麼壁畫,更沒有什麼仙國地圖,廣陵廟的事情就更離奇了。
魯瘋子起身,繼續打鐵去了,唐半杯醉醺醺的繼續喝酒,老掌櫃又得了老年癡呆。
沒有一個人相信,果然沒人願意聽真話,夏青苦笑,重點說了說點燃心火的經過,其它的再也不提。
“青兒,那麼難得的一個狐狸精你竟然放了,日後你會後悔的。”趙大嘴搖頭走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神罰之體果然就是與衆不同,但青兒,還是趕緊突破到元神境要緊。”虞七娘也要走了,憂心忡忡。普通人沒法修煉,一輩子都點燃不了一團心火;但夏青這樣點燃的心火太多,會不會也有什麼不好?虞七娘也搞不明白了,通常,心火越強盛基礎就越紮實,按道理應該是好事,但夏青的情況也太獨特了。
“姑姑,等一等。”
夏青叫住要轉身離去的虞七娘,沉吟了一會,“姑姑,你那還有魚龍丹嗎?”
“你要魚龍丹干什麼?你又知不知道,魚龍丹是用來幹嘛的?”虞七娘反問。
夏青眼珠轉了轉,“不是我要,是廣陵廟的那個蜘蛛妖,說是受了重傷內出血,求我幫它找一枚魚龍丹救命。看它也怪可憐的,所以……”
“呸,魚龍丹哪是用來療傷的,別聽那個蜘蛛妖亂說,它看你是個小孩子好忽悠,想騙一枚珍貴的魚龍丹徹底蛻變成人身!哼,這個死蜘蛛,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老孃頭上,信不信今天就把它宰了,當年如果不是一時心軟,早就……”虞七娘冷哼,話才說了一半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不對,那隻小蜘蛛雖然不要臉,但也不知道老孃這有魚龍丹啊,青兒,是你自己想要吧?”
“姑姑真聰明,是我自己想要,想騙一次都騙不了,姑姑你怎麼就這麼聰明呢?”夏青順勢恭維,然後嘆了一口氣,“這段時間,吃了那麼多妖獸內丹都突破不到元神境,可能是我實在太笨了,怎麼努力都沒用,所以……”
“哼,所以你就想到了魚龍丹?”虞七娘問。
“姑姑,沒有就算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聽說,霧州有個地方叫什麼魚龍門,不知那裡有沒有……”夏青繞了一個圈子後,不露痕跡地提到了魚龍門。他要的當然不是魚龍丹,而是趁機打探一下魚龍門,姑姑在霧州多年,修爲強大去過了許多地方,還會煉製魚龍丹,或許到過魚龍門也說不定。
果然,聽到‘魚龍門’這三個字,虞七娘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打斷夏青的話,“青兒,魚龍丹對你沒用,那是妖族才用得着的丹藥。魚龍門更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去了必死!霧州遠比你想象的要危險,大白天也是極其危險,沒事別亂跑,記住沒?”
“記住了。”夏青點頭,沒打探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但起碼知道了魚龍門非常危險。
“你小子要是敢亂跑,老孃把你抓起來關三年!”
虞七娘狠狠威脅一句,這才轉身離去,繼續煉丹去了。馬上就到趕集的日子了,有些丹藥還沒煉製出來,這兩天忙得吃飯的時間都沒了。
客棧大堂內只剩下夏青一人,講故事都愛聽,講真話就沒人信了。夏青搖頭,見天色還早,取出飄渺仙子的玉蕭把玩一會,嘗試着吹了幾個音符,然後,模仿老掌櫃的調子吹起他的心了無痕音。動作生疏,聲音走調,一點一點地嘗試。
老掌櫃一開始沒有任何反應,可以從早上癡呆到天黑,但後來實在聽不下去了,“青兒,別折磨我這把老骨頭的耳朵了,行不?”
“不好意思,動作生疏了點,聲音有一點點走調。”
夏青有些新奇,感覺這根玉蕭挺好玩的,和一般的長蕭有些不同,但具體哪裡不同又說不上來,“老掌櫃,要不你教我吧?就教你的心了無痕音。”
“青兒,你這是走調一點點麼?”
老掌櫃翻翻白眼,直接拒絕夏青的請求,“不教,我還想多活幾年,教不了。再說了,你知道我吹的是什麼嗎?不是心了無痕音,而是寂寞,那是教不了的,需要你自己去經歷和感受。”
老掌櫃一臉惆悵,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
趙大嘴剛好從附近路過,手裡拿着一根雞腿,剛吃飽不久又開吃了,“呸,老頭子你吹的是寂寞,那我吃的不是肉,是開心。夏青,別聽他的,這老頭子壞得很,最喜歡坑人了,還喜歡故弄玄虛,江湖人稱坑半仙,別聽他忽悠。”
“大嘴叔,我知道的。老掌櫃吹的是寂寞,你吃的是開心,我吹的是青春。”夏青眨眨眼睛,轉身走了。
“這小子……”老掌櫃和趙大嘴不約而同搖頭。
“老頭子,問你件事。”
趙大嘴突然坐下來,臉上沒有了剛纔的隨意,沉聲問道:“玲瓏仙宮內,真有什麼深淵壁畫和仙國地圖?”
“不知道。”
老掌櫃回答得很乾脆,“你相信就有,不相信就沒有。”
“我原來是不信,聽起來太假了,玲瓏仙宮又不是沒去過。不過,後來想想又感覺不對,青兒他沒必要騙我們啊。就算是他編的,那也編得太精彩了!”趙大嘴越想越感覺對勁。
“你去過玲瓏仙宮嗎?”老掌櫃問。
趙大嘴點頭,“去過。”
“晚上去過嗎?”老掌櫃再問。
“當然沒有。”
趙大嘴搖頭,然後反應過來,“老頭子,你是說要到晚上才……”
“我可沒這樣說,有些東西是要看機緣的,沒有那個命,晚上去了也是白搭。”
老掌櫃淡淡說了一句,然後就再也不吭聲了,又開始癡呆。
趙大嘴沉默,突然感覺手裡的雞腿索然無味,轉身走了。等他走遠後,老掌櫃才幽幽一聲嘆息,“飄渺仙子夢璃,廣陵劍魔……,又是誰在給古仙國招魂?仙國都已經沉寂了那麼久,就讓其徹底湮滅算了,這又是何必?唉,何必呢……”
老掌櫃搖頭,取出碧玉蕭輕輕吹了起來,吹的不是心了無痕音,而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