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夏青就帶着師萱萱回到了山上的客棧,剛進門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酒保唐半杯居然醒酒了,廚子張大嘴不再睡覺,魯瘋子也不再打鐵,全都圍在櫃檯前,似乎在等着夏青回來。虞七娘眼睛紅紅的似乎剛剛哭過,老掌櫃時不時地嘆氣。
“姑姑……”
夏青不敢大聲,彷彿做錯事一樣站在虞七娘身後,師萱萱更是大氣都不敢出,站在角落裡不敢動。憑她的眼力,發現虞七娘和唐半杯等人的修爲全都深不可測,每一個人的元氣波動都遠在師尊舞旗主之上。師萱萱心頭駭然,不知道夏青這些長輩到底是什麼人。
“可惡,趙遜那個老傢伙,竟然敢在我們青兒身上施展種心dà fǎ,老孃絕不會放過他,躲到霧州深處都沒用!”虞七娘咬牙切齒。
唐半杯等人不吭聲,一個個都沉着臉。
夏青納悶了,“姑姑,種心dà fǎ不是挺好的麼?”
“哼,還挺好?”
虞七娘沒心情解釋,“青兒,你問老掌櫃吧。”
“唉……”
老掌櫃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所謂種心dà fǎ,就是在一個人最沒有防備的時候,在其內心植入某種特殊的理念或力量,影響其一生。通常,還未成年的孩子是最佳目標,如同一張白紙可以任由書寫。小時候接受了種心dà fǎ,人道觀念將根深蒂固,長大後再想改就難了。”
“老掌櫃,一切以人爲本,這不很正常麼?”夏青還是不明白。
“以人爲本,通常情況下這倒也沒什麼,但過於執着就太過偏激着魔了。”
老掌櫃再次嘆一口氣,知道種心dà fǎ已經影響了夏青,“不說別的地方,就是在中州,除了人族外也還有別的生靈,一切都以人爲本是不對的。天下功法多如牛毛,除了人道功法,妖族、魔族和鬼族等修煉功法也多了去了,受人道觀念影響太深,想修煉別的功法就難了,想登上修煉巔峰也就越發艱難。天地盟別的方面其實也還好,就是在人道上太過執着偏激,因此被人稱爲魔道,人道即魔道,天地盟也叫天魔教。種心dà fǎ,也被稱爲天下第一邪惡功法!”
“人道即魔道,天魔教……”
夏青心頭大震,終於明白姑姑爲什麼大怒了。回想起來,也終於明白幫自己突破命格禁制之前,趙大管家爲什麼反覆問自己是否考慮清楚了。這個老狐狸,果然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青兒,你的命格禁制與衆不同,按一般的修煉方法很難突破,只能等你成年後用魚龍丹強行突破。這些年來,你姑姑到處尋找各種天地寶材,魚龍丹已經準備得差不多,只等你成年就可以助你魚化青龍,可惜……,這就是命,唉……”老掌櫃搖頭,人算不如天算。
虞七娘咬牙切齒,“姓趙的壞我好事,可惡!不行,老孃要殺了他,把整個天地盟都滅了!”
“就是,害得青兒難以修煉我們的功法,趙遜那傢伙可惡至極!”
趙大嘴也是惱怒,嘴巴大得出奇,臉上幾乎只剩嘴,恨恨說道:“老傢伙最好別落在老子手裡,不然,把他剁了做成人肉叉燒包!”
“用來泡酒,或許味道也不錯。”唐半杯自斟自飲。
幾人全都殺氣騰騰,趙遜好歹也是堂堂天地盟的盟主,在他們眼裡卻似乎不堪一擊。
師萱萱大氣都不敢出,仔細看看虞七娘和趙大嘴等人的容貌,她突然想起了師尊舞旗主曾經提過的幾個超級高手,身體哆嗦起來。如果真是那幾個人,這間客棧只怕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地方了。
“老掌櫃、姑姑、唐叔,謝謝你們。”
夏青突然打斷了虞七娘等人,沉聲說道:“或許,種心dà fǎ確實是天下第一邪惡功法,會讓我日後付出巨大的代價;但是,我不後悔!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還是同樣的選擇。如果沒有趙遜師兄的幫助,我早就死在路上了。”
衆人意外,師萱萱也是驚訝,沒想到夏青這時候還能這麼說,心頭折服,這一刻真正把夏青當成了天地盟的盟主。
“青兒,你明白種心dà fǎ到底有多嚴重嗎?”虞七娘問。
“明白!”
夏青點頭,說道:“這門功法初期後多強大,日後或許就有多嚴重,但我絕不後悔。修煉不了其他流派的功法也沒什麼,把天地盟的人道功法修煉到極致也就夠了!或許,真正參悟人道玄奧後,種心dà fǎ不是桎梏,反而可以進一步激發潛力也說不定!”
老掌櫃雙眼什麼都看不見,但臉上突然多了一抹神采,“青兒,你真是這麼想的?”
“當真!”夏青點頭。
“好,好,你能這麼想就很好。”
老掌櫃接連點頭,拉了拉花白的鬍子,“這次來霧州,準備呆多久,有什麼打算沒?”
“大概三個月吧,霧州危險,沒能力出門打獵,不會炒菜也不會釀酒,除了像以前一樣繼續放羊,還能幹什麼?”夏青眨眨眼睛,拉着師萱萱直奔後院的羊圈,“老掌櫃,千萬別指望我做店小二侍候人,不是我偷懶,實在是幹不來。”
夏青知道老掌櫃又要拉壯丁,一溜煙跑了。很快,後院就傳來羊叫聲,夏青趕着山羊出門玩耍去了。
“哎呀,公子,那幾頭山羊跑了!”
“跑了纔好,山羊不跑,我們怎麼趁機跑快一點?分頭追,快!對了,以後別叫我公子,叫我放羊娃,哈哈……”
“等一等,公子,等等我……”
夏青和師萱萱的聲音遠遠傳來,一下子就跑遠了。
“這小子……,越來越狡猾了。”老掌櫃搖頭苦笑。
虞七娘心事重重,回房間休息去了,趙大嘴和魯瘋子也走到一邊忙自己的事情,客棧大堂內只剩下老掌櫃和唐半杯。
唐半杯繼續自斟自飲,灌了滿滿一杯酒,有一件事情他這麼多年來一直不明白,“老掌櫃,夏青他當真是神罰之體?天底下,真有這樣的命格禁制麼?”
“這個麼……”
老掌櫃嘆口氣,緩緩說道:“有些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當年,青兒剛生下來就沒了父母,身體又那麼虛弱,如果天賦也格外平庸,只怕……”
“這孩子也是命苦。”
唐半杯明白了,有些擔憂,“但這些年來,燕王、虞七娘和大嘴他們都堅信不疑,相信青兒是獨一無二的神罰之體,萬一日後知道了真相,那……”
“無妨,神罰之體啊,修煉起來總會和一般人有些不同,進步慢點很正常。我們要做的就是鼎力相助,反正青兒現在點燃心火了,可以吞食各種各樣的妖獸內丹。吃得多了,總會有些效果的,有一天,或許當真就出現奇蹟,誰知道呢?”老掌櫃老於世故。
“有道理,讓青兒這段時間往死裡修煉,吞食海量的妖獸內丹!”
唐半杯點頭,昂頭再飲一杯酒,從牆上摘下一把彎刀就出門狩獵去了。不一會,遠方一條霧氣籠罩的峽谷內就遠遠傳來土龍的哀嚎,無數妖獸倉皇逃命,似乎在躲避什麼恐怖至極的猛獸。五毒教左使顧楚正好潛伏在峽谷附近,準備暗中對夏青下手,結果還沒現身就被唐半杯嚇得屁滾尿流,連爬帶滾逃到筆架山下向宇文傷覆命去了。
山腳下,宇文傷很憂傷,感覺從未有過的棘手。
歐陽宛康也來了,站在宇文傷後面不說話,同樣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