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的夜色中,夏青和老掌櫃繼續前行。
一路上,兩人又遇到了不少怪物、孤魂野鬼和古怪的事情。老掌櫃早就見怪不怪,夏青也慢慢地習慣了。
距離筆架山越遠,毒霧就越濃,兩人慢慢地到了霧州深處,老掌櫃也漸漸小心起來,走在前面探路。
夏青知趣,小心翼翼地跟在老掌櫃身後,少問多看。
繼續前行半個時辰,兩人來到了一片霧氣縈繞的河谷,老掌櫃準備從旁邊繞過去,夏青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青兒,怎麼了?”老掌櫃轉身。
“老頭子,我好像……,好像聽到了母親的呼喚!”夏青有些遲疑,隱約感應了一陣陣獨特的力量波動,這波動給他一股親切的感覺。
老掌櫃明顯有些不信,“當真?”
“當真,確實是母親的氣息!”
夏青點頭,低頭摸出掛在脖子上的天海石玉佩,“你看,玉佩都熱了起來,肯定是也感應到了母親的氣息!”
夏青目光炙熱起來,心頭激動。
這些年來,他已經在客棧內無數次感受到了這種力量波動,正是這種波動把他引上了尋找母親的道路,越來越肯定距離母親已經不遠。
老掌櫃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些犯難。
夏青有些急了,“老頭子,你不信?”
“不,我信!但你知不知道,前方是……”老掌櫃欲言又止,不太願意動身,似乎前方的河谷是什麼禁地,又或者有什麼他顧忌的東西。
獨特的力量波動更加強烈了,潮水般襲來。
夏青心頭顫動,似乎聽到了母親一聲比一聲急的呼喚,遲疑了一下,毅然大步走上去,“老掌櫃,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探探路就回來。或許,大歡樂谷就在前面!”
突然間感應到了母親的氣息,夏青實在按捺不住了。不管大歡樂谷到底在不在前面,他都要去探一探,找到母親是他畢生的夙願。
“慢!別亂動!”
老掌櫃一把拉住夏青的肩膀,臉色凝重,“青兒,按常理來說,大歡樂谷不太可能在前面,你知道前方是什麼地方不?”
“不知道!”
夏青很直接,說道:“我不知道大歡樂谷在不在前面,甚至母親到底是不是在大歡樂谷裡面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母親的氣息就在前方,我一定要找到她!”
“哪怕是不惜一切代價?”老掌櫃問。
“對,不惜一切!”夏青點頭。
“唉,那就走吧,跟在我後面。記住,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問的別問。”老掌櫃叮囑,臉龐更加凝重了,慢慢地往前走去。
夏青點頭,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心頭疑惑起來,不知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霧更濃了,沒走多遠,夏青發現來到了一個碼頭。碼頭上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刻着‘中陰界’三個字,陰風陣陣。
“中陰界?”
夏青呢喃,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好地方。隱約記得,好像曾在一本佛經上看過什麼中陰身,不知道和這個中陰界有沒有什麼關聯。
“對,就是傳說中的中陰界,住在裡面的大都是將死未死,非人非鬼之人。”老掌櫃解釋,聲音低沉,“青兒,你確定要進去?進了中陰界,如果不及時在天亮前退出來,也許就永遠出不來了,同樣變成將死未死之人!”
老掌櫃臉色凝重,似乎對中陰界也非常顧忌。畢竟,要去的可不是什麼遺蹟或者禁地,而是一個和人間截然不同的世界。
“確定!”夏青毅然點頭,豁出去了。
老掌櫃不再說什麼,運功從右手中指逼出一滴本命精血,小心翼翼地滴在石碑上。霎時間,石碑青光泛動,浮現許許多多的古怪符文,地下浮起一個香爐,上面插着一根檀香。老掌櫃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臉色有些疲憊,看上去似乎蒼老了不少;然後,老掌櫃上前,彎腰點燃檀香。
夏青瞪大眼睛,不知道老掌櫃在幹什麼,嘴巴動了動想問,然後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下去,多看少問。
檀香燃燒得很慢,老掌櫃默默地等待,夏青更不敢說話了。點燃了檀香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感覺周圍的氣氛多了一股難以形容的變化,霧更濃了,上下翻滾如同大海上的波浪,空氣中盪漾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耳邊有嘩啦啦的流水聲傳來,洛水河就在邊上,卻看不到在哪裡。
兩人默默地等待,也不知等了多久,一股陰風迎面襲來,大霧中遠遠傳來一把縹緲的聲音,“是誰,在召喚幽冥擺渡船?”
“是我們。”老掌櫃回答。
大霧中漸漸出現了一艘烏篷船,船尾坐着一個老船伕,從頭到腳都是灰色的,穿着一襲寬大的灰色長袍。
空氣更冷了,陰風陣陣,烏篷船漸漸近了,老船伕聲音陰冷,“從哪裡來?”
“筆架山。”老掌櫃很客氣,完全沒有一尊州牧的架子。
“到中陰界幹什麼?”老船伕再問,聲音很冷,目光也是冷冷的,是那種沒有任何人類情感波動的冰冷。
老掌櫃回答,“找人。”
老船伕沒有再問什麼,把烏篷船停在河邊,張開右手,“拿來。”
叮!老掌櫃不知什麼時候取出了一枚銅板,屈指一彈就落在老船伕的掌心上,陰風更盛了。夏青掃了一眼,發現這枚銅板非常古怪,中間開孔,刻着‘地藏’兩個字,和市面上流通的銅錢截然不同。仔細觀察,還可以從這枚銅板上感應到一股獨特的氣息,明明是一枚銅板,卻生機勃勃彷彿蘊藏着強大的生命。
“不錯,上船吧。”
老船伕小心翼翼地把銅錢收到懷裡,彷彿生怕掉了。
“青兒,走!”老掌櫃飛身落在甲板上。
夏青跟上去,身體騰空而起,眼看就要落在甲板上,猛地一股陰風襲來,把他刮回了岸上。老船伕面無表情,冷冷說道:“一枚銅板,只能上一個人。”
夏青駭然,被剛纔那股陰風一吹,感覺從頭冷到腳,整個身體似乎都被凍僵了,完全看不透老船伕的修爲。
老掌櫃也是驚訝,“船家,不是可以一起走嗎?”
“以前可以,現在不行。”老船伕冷冷說道。
“呵呵,真的不行?”老掌櫃呵呵笑了,笑眯眯的一團和氣,“老夫眼睛不中用了,船家,別欺負老夫這個老瞎子。”
“不行就是不行。”船家一口回絕。
“當真不可以通融?”老掌櫃再問。
“不行。”
船家繼續回絕,冷冰冰的沒有絲毫可以通融的餘地,陰氣逼人。
“呵呵,你們中陰界越來越了不起了。”
老掌櫃笑道,翻了翻眼白。老船伕沒有任何反應,夏青卻暗叫不妙,知道老掌櫃真的動怒了,每次要發飆就翻翻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