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中,一行人跟着五羊道人登上了觀海樓的最高點。
出乎意料,第七層更加空曠,連壁畫都沒有了,只有四扇巨大的窗戶。透過這些窗戶,下方的世界一目瞭然,如同站在雲端上俯視大地。廣場上雲霧翻滾,看上去還似乎當真是一片海。
五羊道人一言不發,呆呆地看着遠方的黑暗出神。
人古怪,地方也是古怪。
夏青等人不敢吭聲,靜靜地站在五羊道人身後。遠方,夜色如墨,似乎永遠不見天日。夏青有些心動,想要張開九重妖瞳看看黑暗中有什麼,但想了想還是算了,擔心觸怒五羊道人這個怪人。
良久,五羊道人終於打破了沉默,冷冷說道:“城主大人,你不應該來的。當年,你承諾過的,已經忘記了麼?”
“一下子忘了,都是我的錯,請前輩恕罪。”
青牛城主有些惶恐,很多年前,他就來過了五羊道觀。當然,連觀海樓都還沒見到,半路上就被五羊道人攔下了。那時候,五羊道人甚至沒有現身,就用各種手段讓他知難而退。看在他是青牛城的城主份上,五羊道人也沒有爲難他,但讓他發誓不能再闖進來。
“嘿嘿,恕罪?”
五羊道人冷笑,頭也不回,問白小妖,“夫人,那你呢,也是忘了?”
“沒有,怎麼說忘就忘了呢?”白小妖回答,當年,她也來過五羊道觀,還不止一次,也都被五羊道人半路攔了下來。
“這麼說,你是故意硬闖了?”五羊道人聲音更加陰冷了,解下纏在身上的符文鎖鏈後,體內的力量波動越來越強大。
夏青暗暗比較了一下,五羊道人體內的力量波動遠在國師鳩夫羅和碧血老祖等人之上,和鬼府高手青面大尊相比似乎都不相上下,修爲之高遠在預料之上!夏青暗暗咂舌,也不知道黑龍九子之前是靠什麼和五羊道人抗衡的。如果沒有猜錯,或許問題就出在這些半透明的符文鎖鏈上,也許,這是大歡喜谷的某種大殺器或寶物!
夏青心頭震撼,絲毫不敢因爲五羊道人只剩下半截身體就小看。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原因,隱隱約約的還感覺五羊道人的力量波動有些親切,依稀給人一股空靈的飄逸感,和五羊道人陰沉的神情格格不入。
“對,我就是故意的!”白小妖坦誠,似乎豁出去了。
五羊道人臉龐更加陰沉了,青牛城主則滿頭大汗,“夫人……”
“前輩,我們這次深夜來訪,就是故意來找你的。”
白小妖不理青牛城主的眼色,快人快語,“當然,我們不是故意來打擾前輩的清修,更無意進來搗亂,而是來求前輩一件事情。這些年來,城主府暗中保護着五羊道觀,暗中出手清理了不知多少覬覦五羊道觀的高手和流浪者,前輩這才清靜了這麼多年。一報還一報,我們這次有了急事,進來求見前輩一次有錯麼?”
在青牛城住下來的這段時間,白小妖修爲沒進步多少,但越來越會說話了。加上一副柔弱的樣子,讓人不忍拒絕。
“哦,你們有什麼急事?”五羊道人果然口氣變了變,不再那麼冰冷。有些事情他當然心知肚明,這些年來,還真欠了城主府不少人情;要不然,時不時有人闖進來探險,煩也煩死他了。有些嚇人的傳聞,就是城主府故意散播出去的。
白小妖退後半步,“公子,你說。”
“年輕人,是你來找我?”五羊道人看向夏青,目光中閃過一抹意外。在青牛城這麼多年了,還沒見過誰有這麼大的面子,讓青牛城主和白小妖夫婦一起陪着闖進來。
“請教前輩,烏金山的烏金寺怎麼走?”夏青開門見山,雖然從百鬼門主那裡拿到了專門用來尋寶的仙女鳥,但還是不放心,向五羊道人打聽具體的情況。
“烏金寺?”
五羊道人更加驚訝了,然後,臉龐沉了下來,“無可奉告!”
“那烏金寺裡面到底有什麼?是不是和傳說的一樣,封印着巫門功法和寶物?”夏青再問。
“不知道!”
五羊道人聲音冷冰冰的,然後冷冷一笑,“嘿嘿,就算有無門功法和寶物,那是常人能修煉的麼?已經活膩了的儘管去,當老夫什麼都沒說。”
“前輩,烏金寺很兇險?”白小妖插嘴問道。
“不是很兇險,是極度兇險。當年,我下半身還在的時候,確實去過烏金寺,結果,嘿嘿……”
五羊道人笑了,笑得有些苦澀,目光甚至還有些痛苦,似乎有些事情不堪回首,頓了頓說道:“年輕人,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也不管你有什麼目的,老夫給你一個忠告,永遠不要去烏金寺,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甚至可以說,那不是給人去的地方。”
五羊道人似乎話裡有話,說完了手掐幾道法訣,空中就徐徐出現了一個傳送門,“城主大人,夫人,走吧,馬上離開這裡,再也不要進來。老夫也該走了,謝謝你們這些年的款待。從今往後,五羊道觀通往這觀海星宮的通道徹底關閉,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有些人,有些地方,該消失的就永遠消失吧。”
五羊道人神情有些落寞,有些事情他堅持得很久很久了,也累了。
傳送門越來越大,光芒流轉。
下方廣場上的羅剎魂魄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瘋狂地翻滾要涌上來,似乎吞沒觀海樓,把夏青一行永遠留下來。
“觀海星宮?前輩,這裡不是五羊道觀,而是觀海星宮?”夏青驚呼,腦海裡浮現古仙國的仙國星河,隱約記得好像在星河地圖上見過觀海星宮這個名字。果然,沒多久就找到了,在魚龍門上游,相隔八百里左右,“觀海星宮明明在魚龍門上游,怎麼會在這裡?”
“年輕人,你知道魚龍門?不,你見過了魚龍真君?”
五羊道人驚訝,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激動起來,一把抓着夏青的雙手,“之前,有修仙者要從異域空間飛昇而來,就是你在主持?你……,就是魚龍真君尋找的仙門之主?”
不等夏青回答,五羊道人突然用力撕開夏青的袖子。果然,在夏青左臂上找到了一個奇特的圖案,那是融合在左臂上的飛昇之門。
“我等到了,哈哈哈,終於讓我等到了!”
“師尊在上,弟子有生之年終於等到了!仙門之主,果然是仙門之主,魚龍真君尋找的人終於來了!哈哈哈,我終於等到了……”
五羊道人喜出望外,留下了激動的淚水。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