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呼嘯,營地內一片寂靜。
氣氛壓抑,似乎就連空氣都凝重起來,文武大臣的目光都緊盯着麗娘,瞪着她宣讀燕王夏長空的遺言。這份遺言太重要了,將決定着衆大臣和燕國的未來,也決定着燕國未來的國運,和每一個人都息息相關。
麗娘頻頻看向營地門口,等了又等,還是沒等來大少爺夏元霸。盤龍關方向殺聲震天,戰鬥正是最激烈的時候。
唉!麗娘幽幽一聲嘆息,抹掉臉上的淚水正要宣讀遺言,夏青上前一步把遺書拿了過去,“麗娘,你累了,好好休息,讓我來宣讀吧。”
“啊……”
麗娘驚訝,嘴脣動了動想說些什麼,然後又把話嚥了下去。
文武大臣們也有些騷動,嚴格來說,夏青現在應該避嫌,遺書由他來宣讀畢竟不太合適。
夏青不管那麼多,朗聲宣讀起來。
“本王登基多年,然,一事無成,愧對先人。”
“燕國多難,今雖初步平定西域,但尚未國泰民安。”
“本王有二子,長子元霸,幼子青。”
“今天下大亂,西域動盪,恰逢中州八千年前所未有之大變局。本王有心鎮守西域卻福分不足,大限已到,正式立長子元霸爲新國君,幼子青爲大國師,立天地盟爲國教,望元霸和青兒兄弟齊心,羣臣精忠,壯我燕國國威天下太平。”
夏青催動體內元力,聲音洪亮傳遍營地的每一個角落。
“君上英明!”
“參見大國師!”
衆大臣齊齊躬身行禮,改口稱呼夏青爲大國師,人人心頭鬆了一口氣。
這些年來,無論老太君還是燕王夏長空都明顯偏愛小少爺夏青,讓不少大臣急在心頭,擔心夏長空臨終前糊塗,把國君之位傳給夏青,那樣燕國勢必大亂。現在,冊封長子夏元霸爲國君,立幼子夏青爲國師,巧妙地解決了傳位的問題,還把勢力強大的天地盟拉攏進來,可以輔助燕國正式雄霸西域。這一招,果然是高,兩全其美!
衆大臣興奮地交頭接耳,心頭大定。
麗娘卻驚訝地張大嘴巴,完全沒想到夏青竟然篡改了燕王夏長空的遺言,正要說些什麼,突然醒悟過來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這時候說出真相,已經晚了,並且非常危險。
“麗娘,大哥元霸接下來登基的儀式,就煩請你多多費心了。有些小細節或許大臣們也不明白,老太君已經不在人世,全靠你主持了。”夏青語帶雙關,把遺書折起來放在懷裡。
“小少爺,你……,放心吧。”
麗娘明白夏青的意思,真正的遺言從此就只有她和夏青兩人知道了,暗暗一聲嘆息,知道夏青放棄了多大的利益。
“大哥生性勇猛,日後必定是一個明君,而我……,註定將漂泊一生。”夏青灑脫地笑笑,他對國君寶座沒有任何興趣,如果不是從小在夏王府長大,對夏王府有着深深的感情,他早就甩手返回霧州了。深入霧州,尋找母親的下落和探索古仙國遺蹟纔是他的目標。
“走,再去看看你父王。”
麗娘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進帳篷,然後一聲驚叫起來,“君上,不……,君上……”
麗娘用力搖晃燕王夏長空的肩膀,後者卻沒有任何迴應,身體越來越涼。
夏青衝進去,看着已經離世的父王,一時間也是失魂落魄。
“君上……”
文武大臣們跟着衝進來,人人悲痛。
縱橫西域數十年,曾力挽狂瀾頑強地守護燕國的燕王夏長空,駕崩了。不過,死後臉龐是笑着的,顯然是聽見了夏青宣讀遺書的聲音,不僅沒有責備、怨恨,而是含笑離開了人世,他和老太君最疼愛的夏青果然沒有讓人失望。有夏青這個自封的國師和強大的天地盟做後盾,就不必再擔心夏元霸登基後魯莽行事,放心地離開了人世。
營地內響起悠長、悲涼的號角聲,原本高高掛起的燕國戰旗也降了下來,文武大臣紛紛在左肩繫上白布。
遠方,正在猛烈攻城的燕國鐵騎潮水般撤退,殺紅了眼的夏元霸終於回到了營地,像陣風一樣衝進帳篷。看着已經離開人世的夏長空,啪一聲跪下去,哭得眼淚直流。
夏青跪在夏元霸身邊,同樣哭紅了眼。
最疼最愛他的老太君死了,現在,父王夏長空也死了,想到這裡就悲從心來。
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舉國皆喪。
國不可一日無君,當天晚上,夏元霸就繼任燕國國君,依據夏青假傳的遺書立天地盟爲國教,封夏青爲大國師。
燕國將士們心頭悲痛時,盤龍關守兵們卻大聲歡呼,看到了守住盤龍關的希望,只需要再堅持兩天,大康皇朝的援兵就能趕到。驚喜之下,監軍太監下令犒勞三軍,疲憊的將士們痛快地吃了一頓,許多人甚至喝得大醉。結果,睡到半夜就被猛烈的廝殺聲驚醒。
在守城士兵們自以爲最安全的時候,燕國發起了空前猛烈的攻擊。
剛剛登基的夏元霸衝在最前面,第一個踩着雲梯跳上盤龍關的城頭,身後,燕國鐵騎、天地盟高手和各大宗門弟子潮水般跟上。有守兵舉起火把登高望遠,發現燕國中軍擡着一口棺材一步步逼過來,棺材裡面是燕王夏長空的屍體。
不攻下盤龍關,誓不下葬!這是夏長空生前早就說過的一句遺言,夏元霸照做了,要攻下盤龍關再風風光光地下葬。
“不破盤龍關,誓不爲人!”
“爲了國君,爲了燕國,殺!”
燕國將士們咆哮着、吶喊着衝上城頭,奮力和盤龍關守兵們廝殺,各級將領衝在前面,只攻不守以命換命。就連天地盟高手和各大宗門弟子們都被燕國將士的瘋狂所感染,混在大軍中施展各自的絕殺,瘋狂收割守兵的頭顱。
盤龍關太過重要了,絕對不能丟失,守將王守義和監軍太監也親自衝上城頭拼命,拼死阻擋燕國的進攻。一時間還當真穩住了陣腳,憑藉天險勉強擋住燕國的猛攻,只是越來越吃力而已;然而,當看到碧血老祖的頭顱被懸掛在城頭上方後,守兵們徹底崩潰了。
守兵中,有不少從各地招募而來的江湖高手,也正是藉助他們的力量才勉強擋住天地盟高手和各大宗門的衝擊;這些江湖高手大都是碧血老祖出面招募而來,攝於後者的威勢不得不參戰。當看到碧血老祖的人頭後,這些江湖高手無比震撼和恐懼,跑得比誰都快。
轟隆一聲巨響,沉重的城門倒下來,燕國鐵騎長驅直入,一直殺到了守兵的大本營。
兵敗如山倒,守兵們四下潰逃。
號稱西域第一關的盤龍關,終於破了。
夏青渾身血跡,不知殺了多少守兵,扛着棺材衝上盤龍關的城頭;然後,面對着燕國扶風城的方向把棺材輕輕放下。
夏元霸衝過來,身上也滿是鮮血,兄弟兩一起跪在棺材前。
“國君英明!”
“威武……”
燕國將士們跟着跪下來,用一場大勝祭奠死去的夏長空。
天邊依稀露出一抹魚肚白,新的一天要來了。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