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車……”冉宏達說起自己車的時候,糾結了一番,最終可能考慮到自己的車已經被損壞了,還是要以利益爲重,這才吞吞吐吐的把實情說了出來,“其實我那輛車是跑黑車的……就是晚上出來拉拉客人,賺點錢,我前些天生病了,發燒天天去醫院打吊瓶,就把我車借給我朋友,讓他晚上幫我出去開,我分點提成給他,也比不出車強,結果沒想到,等我病好了,車沒有給我送回來,就連我那個朋友都聯繫不上了。”
“所以你纔沒有報警?”秦若男問。
冉宏達點點頭:“要不是這樣,我早就報警了,那輛車還是我跟親戚朋友借錢纔買下來的,找不到了能不着急麼,但是我又怕萬一是誤會,我報了警,以後就把我這個朋友得罪了,所以這幾天就一直在想辦法找他。”
“那你的這個朋友,聯繫上了麼?”
“要是聯繫上我不就不會現在才知道自己的車被搞成那樣了麼!”冉宏達重重的嘆了口氣,一副心疼卻又無能爲力的口吻。
“這個月5號晚上,你的車是誰在開?”安長埔問。
“是我朋友,我那會兒正病的嚴重呢,住院了都,”冉宏達聽到這裡,似乎察覺到事情不僅僅是一輛汽車損壞與否的問題,“你們可以去醫院查的,我有病例和住院記錄!”
“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秦若男問。
冉宏達對於把自己的朋友拖下水,似乎還有些顧忌,默默的思量一番之後,考慮到自己眼下的處境,還是選擇了自保:“他叫秦子揚,不是咱們這兒的人,我不知道他具體住在哪裡。就知道他是租了個房子。”
聽到冉宏達說出來的姓名,秦若男明顯的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無比錯愕,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
冉宏達自顧不暇,一方面擔心自己的車,另一方面又不知道自己被捲進了一場什麼官司,根本沒有留意其他人的態度變化,安長埔卻清楚的察覺到秦若男的異狀,從那相同的姓氏,他有了初步的猜測。
“那你知不知道這個秦子揚是哪裡人?既然他不是c市人。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他問冉宏達。
冉宏達不假思索的回答說:“我之前是去B市唸的技校,我們倆是在同一所技校畢業的,不是一個班。但是那會兒就認識了,他就是B市本地人,前陣子纔來的咱們c市。”
“這個秦子揚長什麼樣?”秦若男終於回過神來,語氣迫切的問。
冉宏達冷不防被她的焦急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不會是秦子揚出事了吧?他怎麼了?”
“你先描述一下他的長相!”秦若男不理會他的疑問。大聲要求冉旭陽描述對方的相貌。
冉宏達看她一臉肅殺的表情,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緊張起來,不停的瞄着秦若男,說:“瘦瘦高高的,皮膚挺白,大眼睛。嗯……哦,對了,下巴上有顆痣。黑色的,差不多……差不多有半顆綠豆那麼大。”
聽着他描述對方的相貌,越聽秦若男的臉色就越是蒼白,到最後幾乎一點血色也不見,她一言不發的在手邊的卷宗裡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了那張從章麗姝手裡取得的身份證複印件,遞過去給冉宏達看:“你說的是這個人麼?”
冉宏達連伸手接過那張複印件都不需要。只伸頭看了一眼,立刻點頭說:“沒錯,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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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不對了,”安長埔一看,覺得很奇怪,“你不是說你的朋友叫秦子揚麼?這張身份證複印件上面的人明明叫劉錦,而且照片的部分複印的又很不清楚,你怎麼能一眼就斷定這就是你朋友呢?”
“我知道身份證上不是他的名字,這張身份證是假的!當初還是我陪他去買的呢!”冉宏達一聽安長埔懷疑自己,連忙開口澄清。
“他爲什麼要辦假身份證?”秦若男擰眉問道。
“他說他姐在c市,平時還特別喜歡對他管東管西的,要是讓他姐知道他跑到c市來,肯定會讓他沒好日子過,而且他說他姐特別神通廣大,如果他拿自己的身份證租房子什麼的,保不齊將來會被她找到,所以非要買個假身份證,”從冉宏達的語氣上聽起來,他對自己朋友秦子揚的這番說辭頗有些懷疑,“反正我是沒打聽過他姐到底是何方神聖,這麼有能耐,他想買我就陪他去辦唄,我們當時還說呢,反正也不指望拿假證幹什麼壞事,就買個最便宜的就行了。”
“你能嘗試着找秦子揚的途徑都嘗試過,還是沒有辦法聯繫到他麼?”安長埔看秦若男已經不說話了,便一個人包攬了剩下的詢問工作。
“是啊,我要是但凡能找得到他,也不可能到現在才知道我的車被搞成這樣!”
“他家裡那邊你有聯繫過麼?”
“我不知道他家裡電話,打從認識到現在,我們倆都是手機聯繫,他平時也不怎麼喜歡呆在家裡,我也沒必要知道他家裡頭的電話號。”
“你繼續,我出去一下。”這時候,秦若男忽然站了起來,對安長埔交代了一句,一個人離開了辦公室,到走廊裡去。
安長埔看着她急急忙忙的到門外去,眉頭略微皺了一下,心裡有一種發沉的不祥預感,他什麼也沒說,繼續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冉宏達身上。
不管安長埔的心裡有多麼沉重,預感有多麼不好,和此時此刻秦若男的感受相比較,都有一種小巫見大巫的感覺。
一個人走出辦公室,到走廊裡面,秦若男站在走廊的牀邊調整了一下呼吸,她能夠清楚的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攥着手機,手心裡出了一層汗,攥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卻始終不敢把手機掏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把心一橫,拿出手機,從通訊錄裡找到那個署名爲“家”的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裡的嘟嘟聲,每一聲都敲在秦若男的心頭,讓她愈發忐忑,好不容易,電話接通了,接電話的是她的母親。
“媽,小弟呢?最近他在家麼?”秦若男顧不上詢問母親最近的生活情況、身體狀況,一聽到母親的聲音,立刻迫不及待的問。
“子揚他好一陣子沒回家了,好像之前聽他說是要出去外面闖蕩闖蕩,找工作什麼的,這都得有兩三個月了吧,怎麼了?你找他有事?他不會是在外面又闖禍了吧?”秦母不太放心的問,自己的孩子當媽媽的最瞭解,通常來講,凡是大女兒急着要找兒子的時候,準是兒子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他離開B市了?去了哪兒?”秦若男哪裡顧得上去回答母親的疑問,或者應該說,她自己都不知道弟弟到底有沒有闖下什麼禍。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他這些事情哪會跟我說啊,”秦母因爲答不上女兒的問題,語氣顯得有些爲難,“咱們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弟弟有什麼事都只和你爸說就行了,跟我說什麼用都沒有,所以他也懶得告訴我。你找他急麼?要不然呆會兒等你爸回來了,我幫你問問他?”
秦母很瞭解女兒和丈夫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關係,知道這父女兩個只要對話就難免會帶着火藥味,所以主動提出幫忙去向丈夫詢問。
秦若男猶豫了一下,也只好按照母親的提議,讓她幫自己問問父親,然後晚些時候自己再打電話回家。
等她掛斷電話,調整了一下情緒,重新回到重案組辦公室裡的時候,安長埔和冉宏達之間的談話也已經接近尾聲,冉宏達留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和住址信息之後,離開了公安局,臨走的時候還懇請安長埔幫忙敦促,希望能夠儘快拿回自己的車,以便拿去維修。
“秦子揚……是你弟弟?”等冉宏達走了,安長埔纔開口問秦若男,他的聲音壓的很低,以免在事情還沒有最終確認的情況下被其他人聽到,造成不必要的影響。
秦若男眉頭緊鎖,安長埔對秦子揚的身份有所察覺,她並不意外,從表面看來,種種跡象都顯示冉宏達口中的秦子揚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弟弟,可是在沒有正式確定之前,主觀上她自然不希望弟弟被牽扯進這種刑事案件裡面。
畢竟這和以往打架鬥毆那種行爲的性質可是大不相同的。
“同名同姓,外貌的描述也很相似,如果真的是他……”秦若男勉強自己露出苦笑,話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她看了看時間,“你要是不着急下班的話,能不能陪我回家一趟,我記得我那裡有一張我弟弟的照片,可以拿去找章麗姝辨認一下,有你跟着一起比較妥當,或者如果你覺得有避嫌需要,我把照片拿給你,你自己或者找別人一起去問章麗姝,我可以迴避。”
“現在還不到涉及到迴避的時候,”安長埔知道秦若男的擔心,“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