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羅尹伊在電話那頭極盡全力的讓自己的態度顯得足夠懇切,安長埔還是很不留情面的拒絕了,原本很簡單,隔着電話,聞聲不見人,沒有了察言觀色這一個過程,單純只是聽羅尹伊講述她和宋成樑之間的事情,其中的真僞那就實在太難界定了,畢竟當着面撒謊和隔着電話撒謊的難度係數相差還是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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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羅尹伊的態度前後又差距那麼大,白天一口否認了和宋成樑相識的事實,而後卻又在電話裡毫不避諱的直接承認了兩人曾經的情侶關係,即便考慮到她會有避嫌的嫌疑,也還是不能不讓人對她的意思表達真實程度產生懷疑。
幾番懇求和談判,羅尹伊就是不肯答應出來見面,到最後,她甚至耍賴稱只要自己想要避開他們,就算他們找到寵物醫院,她大不了也就是辭職換個工作罷了,沒什麼做不到的。
“你說的沒錯,你如果換份工作,我們確實就沒有辦法在寵物醫院那裡找到你了,”安長埔等她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的嚷嚷完,耐着性子對她說,“不過不知道你能不能順便也不留痕跡的修改掉自己的戶籍信息呢?雖然你在臉上下了不少功夫,不過我們今天能夠在寵物醫院找到你,就說明我們已經查過你的底了,如果你執意要浪費咱們大家的時間,我們也不是不能奉陪。”
羅尹伊沉默了,不知道是在算計着利弊得失,還是被安長埔有意無意的提到她整容前後的變化讓她感到尷尬,安長埔拿着電話也不吭聲,等着她發話。
過了一會兒,羅尹伊開口了,並且做出了妥協:“那這樣好了。你們到我家來吧,我把地址告訴你們,你們記清楚了,找不到可別怪我沒說清!”
隨後她便連珠炮一樣的把自家地址報了一遍。
幸虧安長埔是土生土長的c市人,對羅尹伊說的地段還算熟悉,沒費多大力氣就記了下來,他也不想在電話裡和對方理論那種幾乎堪比繞口令一樣的語速到底是存心挑釁還是無意而爲之,隨手把地址記在秦若男遞過來的記事本上,掛斷電話就朝目的地出發。
按照羅尹伊說的地址找上門,敲了幾下門之後。屋裡很快就有人來應門,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快七十歲,身材瘦弱的老太太。打開門發現是兩個不認識的陌生男女,一下子也搞不清楚對方的身份和來意,愣愣的打量了他們一番,低聲細氣的問:“你們找誰啊?”
她詢問安長埔和秦若男身份的時候,一個也很消瘦。個子比老太太足足高出一個頭還多的老頭兒從屋裡探出頭來,皺着眉頭,一面也朝門外看,一面嘴上還不忘嘟嘟囔囔的責怪着老伴兒:“你這糊塗老太婆!又不問清楚就給人開門!你平時那些電視新聞都白看啦?!不知道現在世道不好,外面壞人多啊?!”
“壞人多也不會來咱們家!閨女又不在,要錢沒錢。要寶貝沒寶貝,就咱們倆這一對兒老棺材瓤子,壞人吃飽了撐的上咱們家來?”老太太別看說話聲音很細若。氣勢卻很足,聽到丈夫批評了自己,立刻反脣相譏,說完之後,才又笑模笑樣的看看安長埔他們。“你們找誰?”
“我們是來找羅尹伊的。”安長埔回答。
還不等他說明身份和來意,老太太已經換上一副瞭然的神情。熱情的讓開門口,俯身去拿拖鞋,嘴裡還說着:“我知道了,你們是尹伊單位的朋友吧?她總邀請朋友到家裡面來玩,快請進快請進!吃飯了麼?沒吃飯的話待會兒在我們家吃了飯再走!”
安長埔和秦若男順水推舟的進了門,心裡都有一種感覺,羅尹伊父親對自己老伴兒缺乏警惕性的概括還是相當準確的,幸虧他們非但不是什麼壞人,反而還是專門打擊犯罪的刑警,假如換成用心險惡的人,老太太的行爲無異於引狼入室。
老太太自己並沒有這樣的覺悟,幫安長埔和秦若男拿了拖鞋之後,她又很熱情的張羅着讓他們在客廳裡坐下,扭臉看看牆上的掛鐘,嘴裡嘟囔着:“尹伊這孩子,可真是磨磨蹭蹭!人家同事都下班回來了,她怎麼還沒到家啊!”
秦若男不着痕跡的打量着老太太,發現她絕對不是容貌衰老,從舉止到神態,都是一個年近古稀的人該有的狀態。
“大娘,你別忙着招待我們,坐着歇會兒,別累着。”她起身讓羅尹伊的母親坐下,免得老人家一直張羅着給他們添茶倒水,“我們過來打擾你和大爺休息了吧?”
“沒事兒,沒事兒,尹伊愛熱鬧,總帶朋友回家,我們都習慣了,就是我們老兩口歲數比別人家的爹媽都大,跟你們這些小年輕的都沒什麼共同愛好了,還總是添亂,”老太太性格很開朗,喜歡說話,反正女兒還沒有到家,她就先盡地主之誼的招待起這兩位女兒的“同事”來,“我們兩口子啊,早年那會兒都是大齡青年,困難戶,後來經人介紹在一起過日子,那會兒窮,怕生了孩子養不起,就不敢要小孩,等到日子好起來了,生了尹伊,歲數都一大把了,我們老兩口現在也沒啥別的追求,就儘量多活些年頭,多照顧孩子幾年,要不然別人的父母都還年輕力壯,我們家尹伊就早早沒爹沒媽了,多可憐啊!你們平時在單位也多幫我們照顧照顧我們家尹伊呀!”
老太太懇切的態度,倒讓這兩名冒名的“同事”感到一陣尷尬和內疚。
“你這老太婆,不要跟人家說那些有用沒用的!你愛說人家還未必樂意聽呢!”羅尹伊的父親從屋裡出來,對安長埔和秦若男笑了笑,好像生怕妻子會惹煩了客人一樣,衝她招招手,“來,咱們倆趕緊把晚飯做了!”
羅尹伊的母親連忙站起身,一邊嘟囔着差點把晚飯時間給誤了,一邊和老伴兒一起去廚房忙活。
安長埔和秦若男被留在客廳裡,百無聊賴的等待着羅尹伊回家。
其實,羅尹伊在提出要到她家見面的時候,秦若男和安長埔誰也沒有意識到她會是和父母同住在一起的,因爲按照慣例,他們覺得遇到這種事,大多數人都會本能的選擇迴避家人的耳目纔對。
羅尹伊的父母年紀比較大,臉上佈滿了皺紋和老年斑,頭髮也花白了,很難去評價相貌的美醜,只能依稀看得出來,羅尹伊整容前她的五官融合了父母親的面部特徵,和他們十分相像。
方纔聽了羅尹伊母親說的那些事情,倒不難判斷出來,這一對老夫婦當年除了經濟條件比較困難之外,估計外貌條件也好不到哪裡去,再看看客廳牆上掛着的大幅羅尹伊的藝術照,也可以想象,這個年輕姑娘是十分愛美的,所以纔會嫌棄自己原本平庸的相貌,對一張臉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造。羅尹伊的父母之所以會對女兒那近乎於易容的整容選擇了支持,八成也與大齡父母對子女的縱容脫不開關係。
枯坐了大概近半個小時的時間,羅尹伊的父母做好了晚飯,和安長埔、秦若男一起坐在客廳裡,大眼瞪小眼的誰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就在所有人都有些等待的心焦時,門外終於傳來了鑰匙轉動鎖芯的聲音,羅尹伊從門外進來,一進門就把鑰匙朝沙發上一扔,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說:“我回來了。”
一邊說,她一邊掃了一眼已經坐在客廳裡的安長埔和秦若男,有些不耐煩的偷偷撇了撇嘴,倒是沒有一點驚訝或者意外,看起來她早就算準了他們會比自己早到。
“尹伊呀,你朋友來找你了,要不要我把飯菜盛出來一份給你們拿到你房間裡去吃?”羅尹伊的母親好像對女兒招朋喚友的到家裡來這種行爲十分習以爲常,看女兒回來了,連忙起身招呼。
“不用了,他們不吃飯,我們進屋說幾句話他們倆就走了!”羅尹伊拉長着臉對母親說。
“那怎麼行呢,正好咱們家飯菜都做好了,哪有朋友到家裡來不留人家吃飯的道理!”
“行啦!行啦!你當自己是特級廚師啊?人家非得吃你那一口破飯不可?”羅尹伊沒好腔調的嗆了母親一句,衝安長埔他們一甩頭,“走吧,有什麼事兒我屋裡說去!”
“你這孩子,怎麼那麼不懂事,你媽媽也是好心,你怎麼當着你朋友的面那麼說她!”羅尹伊的父親看不過去,也起身數落女兒幾句。
羅尹伊對父親的話置若罔聞,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倒是羅尹伊母親在一旁息事寧人的勸着自己丈夫不要多訓斥女兒。
秦若男和安長埔滿懷歉意的對羅家二老笑了笑,這纔跟在羅尹伊身後進了她的臥室,羅尹伊在他們進門之後立刻關上了房門,還順手落了鎖。
“行了,該問什麼你們趕緊問吧,問完你們該走就走,我還得吃飯呢!”關好門之後,她轉過身,沒好氣的對這兩個不受歡迎的訪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