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炮嘟囔道:“戚師弟還用得着跟他攀交情麼?現在他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好手,說不定這人還要巴結師弟呢!”
“就知道吹!要知道他可是連你師祖都要仰望的人啊!”古大山吹鬍子瞪眼道。
人們議論紛紛,無不驚訝於筱月兒樂聲的奇妙與兇險。只見擂臺上,光芒交錯,兩道身影動作極快,如一陣陣風在擂臺上捲動。片刻之後,就見筱月兒雙手一揚,長笛飄起,也不見她怎麼動作,那長笛就幻化成一條擎天巨柱,轟然豎在擂臺中央。
巨大的長笛翠芒閃動,每一道翠芒都像是一根犀利的芒刺,逼仄的戚風到處躲閃。然而擂臺四周都被釋清帝、獨孤榮添封死,他能跳躍閃動的餘地不多,很快,他就被逼進了絕境。
所有的人都伸長了脖子去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種興奮的表情。他們期待着兩個人分出勝負,卻不關心誰死誰活。
忽然間,戚風的退路完全被封死,他皺着眉頭說了一句話,只見筱月兒臉上全是冷笑,雙手印訣一揮,整個擂臺上頓時被綠光填滿。與此同時,衆人只覺的腳下地面一陣劇烈的搖晃,那擂臺居然是轟然坍塌。
“糟了!”古大山等人騰的站起來,想要搶出去救人,卻是被幾名早就安排在他們身邊的煉藥師攔住。
“生死狀已經簽下,你們只需安心的等待結果。”獨孤榮添看了他們一眼說道。
古大山歪着腦袋,咂摸着他的這句話,正想着問點什麼,就聽到對面邪月閣陣營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比過大年還要熱鬧。
釋清帝、獨孤榮添兩個人各自撤去自己的禁制,場中央塵土飛揚,一道身影自塵埃中緩緩走來,正是筱月兒。
筱月兒的臉色蒼白,不太好看,顯然剛剛耗費了不少的精力。她徑直走到釋清帝跟前,躬身道:“前輩,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釋清帝看着她,面色淡然且不說話。獨孤榮添在旁道:“筱姑娘辛苦了,快坐。”
筱月兒點頭,走到自己座位上坐定,她眼睛通紅,似乎是哭過,手背上也有一道血印子,腿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痕,嘴邊還掛着血跡,顯然即便是勝,也勝的辛苦。
“你這狠心的女人,怎麼就敢殺了他?”江大炮忽然爆發出一聲怒吼,六方門陣營中一直被壓抑着的憤怒、悲傷、激動的情緒瞬間就被他鉤了出來,大家奔向場地中央,企圖找回戚風的屍體。
儘管獨孤榮添一再阻止他們,但每個人都不管不顧,像是拼命三郎一樣推開阻攔自己的人,往擂臺方向奔去。
“算了,由他們。”釋清帝揮揮手,他眼睛盯着場地中央,似乎是想確定戚風的生死。
“盟主,讓屬下去。”獨孤榮添拱手道。
“嗯,一定要小心仔細。”釋清帝吩咐。
獨孤榮添點頭,飛身向戚風所在處疾馳而去,竟是搶在第一個出現在現場。他在廢墟中找到了一雙腳,那正是戚風的腳。把周圍的廢木頭碎石頭撥拉開來,將其屍體拖出,仔細檢查之後,衝遠處的釋清帝點了點頭。
釋清帝是站起身來,周圍的人看到他站起來,一個個臉上也都獻出恭敬之色,神情專注的準備傾聽他教導。
“諸位,今日衆神宗與邪月閣之間那場綿延已久的恩怨,就算是結束了。”釋清帝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今日邪月閣閣主勝出,衆神宗宗主被殺,事情便告一段落了。”
釋清帝話音落地,邪月閣一方便是爆出歡呼聲。六方門弟子本對衆神宗的事不甚關心,他們此刻沉浸在悲傷之中,搶過戚風的屍體之後,便開始慟哭。
此刻古大山聽到釋清帝宣佈結果,忽然騰身起來,搖搖拱手道:“釋前輩,此事就這麼了斷了麼?”
“不錯。”釋清帝自然不屑於他對話,獨孤榮添替他說道,“一場恩怨糾葛綿延千年,與哪一方都沒有益處,戚風小兄弟雖然身死,卻是以一人之身挽救了千百人的性命,也算是值得了。”
古大山聞言,不由得怒火中燒:“我呸你個值得!你說的是道貌岸然!我那混球徒兒雖然身爲衆神宗宗主,可他自幼在六方門成長,乃是我六方門的弟子!更是我六方門當今門主!你們推他坐得高位,莫不是就爲這一天把他逼死?”
古大山雖然心中尊重釋清帝,不好對他發作,卻是對着獨孤榮添罵得出口,此刻更是口水眼淚橫流,指着他的鼻子罵了個痛快淋漓。
“邪月閣的臭娘們!還有神農島的這些敗類,你們狼狽爲奸,害死我們門主,我李壯與你們勢不兩立!”一旁,李壯更是睚眥欲裂,一手指天,雙足頓地,咬牙切齒的發狠道。
且不說六方門的人心中是如何的悲傷憤怒,單表這筱月兒。她臉上不帶半點喜色,面色蒼白,眼眸含淚,悲悲慼慼。
一女子抱了天佑上來,天佑的臉色在陽光的映照下也是顯得十分蒼白。看到孃親受傷,天佑哇的大哭起來,張開小手要娘抱。
“哇!孃親你怎麼了?孃親抱抱!”天佑哭喊着。
“乖兒。”筱月兒抱緊孩子,兩母子便就哭了起來。
周圍的人雖然都不明所以,但是也爲這氣氛所感染,一個個的臉色有些肅然。倒是釋清帝,臉上漸漸不耐煩起來,他仰天呼吸一口,又盯着筱月兒。
筱月兒覺察到釋清帝看着自己,便抱着孩子走上前去道:“前輩,事情已了,筱月兒告辭了。”
說完,她便是抱着孩子緩緩往島外行去,身後邪月閣一應弟子也是緊緊追隨上去。
“慢着。”釋清帝忽然開口喚住她。
筱月兒定住腳步,卻是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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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前輩有何指教?”她淡淡的問道。
“你孩子身中奇毒,唯有老夫的還魂丹可救,你怎麼不開口求助?”釋清帝緩緩問道。
筱月兒身子顫了顫,身形變得有些僵硬。她緩緩轉身,盯着釋清帝,一字一句道:“前輩如何知道我兒身中奇毒?”
“大膽!”獨孤榮添怒道,“盟主豈是你能質疑的?”
“哎,不必如此!”釋清帝沉默片刻,不怒反笑,他揮了揮手,遣退獨孤榮添,“事情已經到了結局,我還有何必要來隱瞞這一切?”
所有的人聞言都是愕然,大家吃驚地看着釋清帝,不知道他隱瞞了什麼,更是預感到接下來要發生地事,或許不是那麼令人愉快。
“呵呵。”筱月兒清冷的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哦?你倒是說說看,你料到了什麼?”釋清帝玩味的看着筱月兒。
“你就是我們邪月閣歷代閣主的老師?”筱月兒道。
“哈哈哈!”釋清帝仰頭大笑,而後便是成了狂笑,一邊笑一邊指着筱月兒道,“果然不愧是我選定的接班人,你可是比你的師傅聰明太多了!不錯,我便是你們的老師,只是奇怪,你怎麼發現的呢?”
“你只是玩弄衆人於股掌之中,卻是沒有料到我們這些人也都是有頭腦的。”筱月兒道,“歷代閣主對老師都是心懷敬畏,但是卻也都心存疑慮。我們邪月閣不過是一些忘情的女子,又如何能得到一位世外高人的輔助?這樣的疑慮積攢下來,到我這一代,就已經很可觀了。況且我兒身中奇毒,這毒也正是老師所下,目的不過是逼迫我與戚風一戰!而這件事,除了我和老師以及師傅,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哦?你分析的似乎是很有道理,可是你別忘了,我乃煉藥師同盟的盟主,對於醫藥毒物方面很有造詣,想要看穿你孩子身上的毒應該不難?”釋清帝嘴角一撇,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諷。
“的確如此!”筱月兒道,“可你還忘記了,我是個女人,我們所有的女人在你們男人眼裡,尤其是在你釋清帝眼裡,大概就是俗脂庸粉。不錯,每個女人都是愛美的,也正是因爲愛美,我們對氣味是敏感的。老師‘您’的身上,有一種極爲特殊的藥香氣,這種味道應該是火芝氣息,上幾次您來見面時我就已經察覺到了。而火芝有多珍貴,大家心中有數的……”
所有的人都有些愕然的聽着釋清帝和筱月兒之間的對話,他們都弄不明白這一老一少兩人之間的對峙究竟是爲了什麼,只有釋清帝一臉的釋然和鄙夷。
他微笑着聽完筱月兒的分析,而後便是輕輕拍掌:“好!妙極!沒想到我一生算計,倒是被你這小丫頭算計進去了!不錯,我正是你們的老師,我不但是邪月閣閣主的老師,還是衆神宗宗主的玄師!可那又怎麼樣?如今我玩夠了,你們,統統可以去死了!”
這最後一句話,卻是陡然間如九天驚雷,轟隆隆滾落,震得每個人都心頭一顫,有些人甚至手一抖,將身旁的茶碗給打翻。
釋清帝原本身穿麻衣,一臉祥和,他身上那種天然的雍容氣度,那種歷盡滄桑的氣質,都是讓島上的臉要是爲之折服的。可此刻,他的面容卻是變得猙獰起來,眉毛也隨着那一聲吼,倏然間變長數分,猶如壽星佬,卻是黑色的眉毛。
聽到有人打翻茶碗,釋清帝似乎很是不滿,他眼睛一瞪,看向打翻茶碗的人。那人本是島上一名修煉數百年的煉藥師,實力極高,遠在獨孤榮添之上。此刻被釋清帝這麼一瞪,居然是頓時噎住,渾身打個冷顫,雙膝一軟,撲通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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