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今年你家的收成不錯啊!”一位頭戴斗笠,身穿黑色短襖的老嫗肩上扛着鋤頭,走過一位村民的家門口,大聲的跟站在門口的主婦打招呼。
“哎呀,還好了,兩畝地,收了百來顆,等主顧來了,就都交給她了。”那主婦張媽顯得十分得意,一邊嗑着瓜子一邊笑着回答。
這實在是一座看起來極爲普通的村落,普通的就像這大陸上所有的村子,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然而若是仔細觀察,卻又發現這村子實在不普通,首先這裡基本上都是女人,極少見男子。其次,這裡的每個女人看起來都很彪悍,她們深藏在粗布襖下面的身軀,行走之間是那麼矯健靈活。
再來看她們手中的各色農具,每一把在陽光下都閃爍着黝黑的寒芒。遠處,一位農婦手舉鋤頭,嘿的一聲落到地上,就見那地面轟然塌陷,形成一個方圓三尺左右的洞,足有六尺深,而這不過是她們慣用的挖掘地窖的方式罷了。
這是一座極不尋常的村子,而今天也註定發生一件極不尋常的事。
十數條黑影在遠處跳躍着,瞬間就來到了這村子路口處。
“你們是誰?”一個警惕的聲音傳來,他們回頭一看,原來是不遠處農田裡勞作的兩個村婦。
“來取你們性命的人!”爲首的一個黑影淡淡的說道,他一揚手,一道青芒閃過,洞穿了其中一個村婦的咽喉,而後拐了個彎,又從後面射入另外一個村婦的心臟。
連續殺死兩個村婦,那人雙手一揮,吩咐道:“進去,見一個殺一個,記住留下那孩子!”
“是!”十幾個人齊聲應道,而後便如矯猿一般躥入了村子,不多時,不遠處的村莊內便傳來雞飛狗跳的聲音,其間還夾雜着婦人叫喊的聲音,一場屠戮就此開始。
日薄西山的時候,戚風總算是趕到了山下。
蒼茫的大山如此廣闊,他站在這山腳下,忽然間有些懊喪,這獨龍草究竟該何處尋找呢?
戚風從懷裡掏出一張仔細摺疊過的信紙,展開來看,紙上畫着一株草,這便是獨龍草。
仔仔細細的看過這幅畫之後,戚風深呼吸一口,將紙從新摺疊放好,心裡暗道:“幸虧獨孤前輩將這獨龍草的模樣告訴我了,否則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了,爲今之計也就只好一點一點的尋找了,希望運氣好,很快就能找到。”
山外依舊狂風大作,山上倒還安穩些,大概由於樹木的遮擋,這裡的風沙明顯要小很多,不過依舊是有風穿過樹林,吹到人身上。
“嗯?”戚風停住腳步,皺起眉頭,剛纔吹來一陣風,隨風而來的除了沙子,還有一陣血腥氣。
“好重的血腥氣,哥哥,這是人類的血!”小黃鼻子顯然比戚風靈敏很多,它只嗅了一下,就辨別出這風中的血腥氣究竟來自什麼。
“走!”戚風提起正打算下地撒尿的小黃,身形一轉,奔向血腥氣的來向。
急奔了三十來里路之後,眼前豁然開朗,在這獨龍山旁的一個山坳裡,居然有一大片大片的田地。這些田地裡綠油油的,旺盛的生長着的不是莊稼,而是草,各種靈草。
被農田包圍着的,是零零散散的幾十棟房屋,典型的民居,看起來這是一座世外桃源似的小村莊。夕陽下,這座小村莊顯得那樣靜謐。
看到這一幕,戚風心裡先是一喜,但馬上就涼了下來,隨風而來的血腥氣到了這裡就更顯濃郁了。
“哥哥,就是這裡啊!”小黃嗅了嗅空氣裡的味道,後知後覺的說道,“好多人死了。”
“看看去!”戚風話音未落,手裡已經多了龍矛,而人也離弦之箭一般衝出去十幾丈了。
這本該是一個極爲普通的小村莊,可今天,在血色夕陽下,這村子顯得那麼猙獰,橫七豎八,數十條屍體就堆積在村口那棵大樹下面,一個摞一個,就像是疊羅漢一般。
每一具屍體都是被人洞穿咽喉,鮮血從傷口處流出來,將她們身下的土壤都浸透了。
“哇!”
一聲孩童的啼哭聲打破了這寧靜的夜空,也打亂了戚風的思路,他的目光從這屍體上移開,投向村子裡一戶人家。
“怎麼還有個孩子?”戚風身形一動,人便到了那座房子前。
一座低矮的草房,一個不大的院子,院子一角還有一個架子,架子上擺放着三層笸筐,筐子裡曬着一些果蔬。
一個婦人就趴在這架子旁,咽喉處的血洞以及凝固的血液告訴戚風,她已經死去一個多時辰了。
就在這婦人身旁,一個身穿紅色肚兜,粉白粉白的男孩子正坐在地上啼哭着,一雙原本白皙粉嫩的小手上滿是血污,他正一邊哭一邊用手推着那婦人。看到忽然闖入的戚風,他咯噔一下停止哭泣,顯然是被嚇到。
看着這年紀不過兩三歲的男孩子,戚風心裡一下子感到十分疼惜,他疾步上前抱起孩子,輕輕的拍着他的背。
“別怕,都過去了!”戚風輕聲哄着他。
“哇!”孩子這才緩過氣來,哇哇大聲哭了起來,鼻涕眼淚一起抹到戚風的白袍上和小黃的腿毛上。
“哥哥,這個村子好奇怪啊,都是女人呢。”小黃一語中的。
戚風這纔回想來時,一路上看到的屍體都是女人,死因無一例外都是喉嚨處的傷口。除了懷抱裡的男孩子,這村子裡大概連豬都是母的多,這實在是一個很奇怪的村子。
然而他來不及想太多,對於這座村子來說,他完全是一個陌生人,這樣的兇殺地點,他不宜久留。雖然有心安葬這些人,戚風還是覺得,這屍體留給她們的親人去安葬更好些,至於這個孩子,戚風喜歡的很,又沒了親人,倒不如就抱走算了,否則留在這裡遲早也是要餓死的。
抱着孩子轉過身去,戚風正準備離開這院子,忽然眼角餘光落到那架子上的最上層笸筐,在那裡他看到一株熟悉的草--獨龍草。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戚風再次掏出那張紙,對比之後確定這就是獨龍草,這才小心翼翼的取得那草。
轉身要走時,他又覺得不妥,就這麼走了,似乎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遂又掏出一袋赤靈幣,足有上百枚,放在那架子上。
這家人是否還有幸存者,他不得而知,爲防萬一,他想了想,還是從儲物手環中取出紙幣,寫下幾個字:開陽山,六方門。而後將這張紙別在那架子的顯眼處,希望有找這孩子的人來時能夠看到。
“哥哥,你寫什麼呢。”小黃不解的問。
“我會把這孩子帶走,如果這孩子家中還有親人,看到字條只管來找好了。”戚風道。
他做過孤兒,知道孤兒的悽苦,因此輕易不願讓別人也做孤兒。
一陣風吹過,月亮升在枝頭,月華灑落在戚風身上,把他身後的影子拉的老長。
他抱着那哭累了的孩子,一步步走在回去的旅途上。
戚風是第一次跟這麼小的孩子接觸,這孩子雖然兩三歲了,可是依舊在丫丫習語的過程中,並且時常會流口水,這一路上,他的肩膀幾乎就成了這孩子最好的口水帕。
好在戚風夠耐心,這一路上倒也有驚無險,不知不覺歸途已經走了大半。
卻說戚風抱起孩子剛離開那座小山村時,便有另外一人也落腳此處。那人一身粉色長裙,在這蔥翠的山林間成了別樣的風景。
她臉上帶着紗,看不清模樣,但是從那婀娜的身姿來看,其貌應無比美麗。她手裡提着一根碧色的短笛,握着笛子的手指纖細潔白。
還未進村子,她便停下腳步,眉頭暗暗擰起,片刻之後才繼續動身往村子裡去。當她看到那滿地的屍體和殷紅的土壤時,忽然發瘋一般的加快速度,徑直往一戶人家闖去,砰的一聲推開門,看到院子裡那具屍體。
“不!”她一下跌坐在地,眼睛裡滿是淚水,眼神中充滿了絕望,一雙原本白皙的手因爲過度用力捏着拳頭,而使皮膚看起來更加蒼白了。
呆愣半天,她發瘋一般的站起來,將這院子每一個角落都搜尋一遍,最終失意的回到院子裡。
“孩子,孩子呢?”她喃喃道。
嘩啦!
一陣風吹過,她身邊響起一陣紙張皺摺的聲音,這聲音引的她側頭去看,開陽山,六方門,那已經乾涸的墨漬在這月色下顯得格外刺眼。
她一把抓起那張紙,牢牢的握緊在手裡,面紗下,竟是發出了咯咯的咬牙聲,無邊的憤恨從她身上逸散出來。
“戚風!”她恨恨的說出這個名字。
哈哈,師弟,這該不會是你的私生子?”江大炮懷裡抱着那個可愛的男孩,一邊逗他玩一邊調笑戚風。
“別亂說!”戚風看了看一旁的梓潼,故意沉聲道,“這孩子已經沒有親人了,不知是誰這麼狠心,居然屠了整個村莊。”
“來,交給我!”梓潼溫婉一笑,伸手抱過孩子,而那孩子似乎也更喜歡她,還不等她手靠近,便乍開兩隻小手要她抱,大概是男人的懷抱太過堅硬了,而他這麼小的孩子,更期待女性柔軟溫暖的胸膛。
“你們這些男人啊,怎麼會知道如何帶孩子?你一路帶他回來,沒把他餓死已經算是奇蹟了!”梓潼仔細的擦掉孩子嘴邊流下的口水,一邊嗔道,“我看他是餓了,先去給他做飯,戚大哥,你一路勞頓,快點洗漱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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