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唯一的路

回想起三日前遭受的一切,恍若晴天霹靂,李潛的心如刀絞,緊握的拳頭狠狠捶打在冰涼的地磚上,渾身傳來的疼痛讓他幾乎要暈死過去。

“我成了一個廢人了!”

他看着自己無力地拳頭,心在滴血,洪長老不僅廢了他的武功和道術,更在他身上下了禁制,讓他永久不得修煉道術!

昨日,八位長老向天下宣佈了,李潛違背宗規,廢除少宗身份,貶爲下人,廢除全身修爲,立刻引發了大玄國一片譁然。

此時此刻,李潛像一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夜色降臨,小練武場上的外門弟子們都散去了,沒有人去理睬他這個已經成爲廢物的天才,寒風越來越猛烈,發出的怒號彷彿在爲李潛悲歌。

“咳咳……”

他緩緩撐起身子,向着分給自己的那間小破屋走去,一路上不斷咳出污血,灑在雪地上,觸目驚心。

這小屋處於龍玄宗的一個角落中,遠遠不如那些平常的外門弟子的住處,龍玄宗的財力豐厚,每個外門弟子都有很好的待遇,甚至比平常人家還要好。

倒在小屋的竹牀之上,李潛不顧身體的疼痛胡亂喝了幾口冰涼的粗茶,便昏昏睡了過去,幾乎沒有了任何知覺,被廢除了修爲的損傷,再加上今日在寒風中的折磨和教頭最後那重重的一腳,已經讓他只剩下了半口氣。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李潛只覺得頭痛,爆炸一般的疼痛!身體像是泡在了水中,黏糊糊的,猶如在泥淖之中,他還做了很多夢,夢見了母親,夢見母親柔弱的面容與父親慈祥的笑容,以及八個長老那厭惡的表情!還有趙夫人那奸竊的陰笑!

“我要殺了你們!”

李銘身體猛然一哆嗦,渾身的疼痛讓他清醒過來,隨即大腦傳來炙熱的溫度和爆炸的疼痛,又讓他昏了過去。

“潛兒哥,你醒了麼?”

再次睜開雙眼,李潛感覺到頭痛好了很多,身上的疼痛也減輕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妙齡少女。

“你是……小菱兒?”

李潛很快就認出了對方,是李銘的一個女兒,同父異母的妹妹,叫李菱兒,其母親是一個小妾,因爲是妾生,所以並沒有多大的地位。

雖說龍玄宗是一個“宗”,是一個門派,但是自扶起大玄王朝之後,每代宗主和長老都會在朝中擔任重要官職,輔助皇帝,所以龍玄宗不似其他門派那樣的等級劃分,用家法治宗,完全就是另一個小小的皇宮。

李銘大大小小十幾個夫人、小妾,子女有二十,這個小菱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姐。倒是和李潛有很多來往,感情也頗爲深厚,猶如同母親兄妹一般。

“別的兄弟姐妹在我還是少宗主之時,對我只有嫉妒,甚至多番陷害我,想讓我在父親面前出醜,只有菱兒妹妹對我如親哥哥一般。現今我成了外門弟子,失了地位,倒是滿足了他們,這菱兒妹妹卻還來看望我,感情是假不了。”

李潛在心中暗暗想着,因爲他方纔從菱兒口中得知自己已經昏迷了有三天,高燒不止,正是她來看望時發現了情況危急,冒着大不違偷偷喊來了大夫,還將宗裡每個月發的“小元丹”餵了兩顆,纔將他給救過來。

若不是如此,李潛恐怕已經死了!

“小元丹”是李銘每個月給子女發一顆,用來固本培元,修養身體所用,是採用很多極品昂貴藥材,經過秘方煉製,對人體只有好處,不會留下任何殘渣,沒有一點毒性,天下僅龍玄宗獨有。

李潛看着李菱,許久之後,嘆口氣說道:

“小菱兒,如今我不僅是個下人,更是個廢人,沒有資格是你哥哥了……”

李菱兒看着李潛憔悴的神情,鼻子一酸,小聲說:

“潛哥哥,一直以來,就是你真正關心我,我也只把你當做親哥哥,不管怎麼樣,你依舊是我哥哥……”

李潛深深吸了口氣,以前的光景在眼前閃過,曾今的一切恍然在眼前劃過,高高在上的天才少年竟在頃刻間淪爲一名廢物,受盡欺辱。

這一切都是那惡毒的趙夫人所致!

“不能修煉道術,武術被廢,從頭再來要等到何時?趙夫人身邊高手衆多,隨便一個指頭就能捏死我,就算是父親回來了,也沒有實力去和八個長老斗,父親也要顧全大局,不會去徹底得罪造化門,別說去尋找母親,去報仇,恐怕永遠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李潛想着想着,只覺得接下來的路一片黑暗,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臉上不禁流露出絕望的神情。

李菱兒看着李潛,明白他的心思,半天也不敢言語,沉默良久後,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裹,說:

“潛哥哥,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這裡面有五顆小元丹,還有一本內門弟子的武術典籍,還有我的一份修道功法,不管有沒有用,我就留給你,希望你能振作起來!”

李潛露出一個微笑,沒想到李潛兒會考慮這麼多,接過包裹藏在被褥之下,點點頭,說:

“放心吧,我還要尋找到我娘,向趙夫人那個賤人報仇!”

得到李潛的保證之後,李菱兒纔在他的勸說下,不放心的離開了。

李菱兒離開後,李潛並沒有去打開包裹,而是躺在船上,冷靜的思考。他知道這樣絕望下去是沒有用的,一定要冷靜下來,曾經是少宗的他,跟在父親李銘後面,各種大世面都見過,不管是各方勢力之間的明爭暗鬥,還是朝廷上的權術鬥爭,他都很是熟悉,他的心性也遠遠超過一般十幾歲的黃口小兒。

“既然道術被禁封,那就從武術上入手,五個月後就是考覈,倘若通過了考覈,就成爲了一名內門弟子,趙夫人與那些長老們明着也不敢做什麼,他們既然已經向天下人宣告了我的身份,明着也不敢做出什麼,沒有直接殺了我,應該是不敢把父親逼急了!怕父親回來發狂。”

李潛分析出當前的情況後,立刻在心中有了計劃,這也是唯一的辦法,當務之急就是去通過五個月的宗裡的考覈!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實力到底處於什麼階段。

他決定明日再去練武場,因爲首先要去試弓。

第二天一大早,李潛便起牀了,渾身的傷在小元丹的幫助已經好了很多,隨便吃了點乾糧,他便出門了,首先要去“人事庭”報到,這是外門弟子必須做的,他不想再讓這些想欺辱他的人得到什麼把柄。

“要不是菱兒來救我,恐怕我死在那裡都沒有人知道,誰會來管我這個廢人?父親啊父親,你到底到哪裡去了?龍玄宗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你若是知道了,會怎麼做?趙夫人身後的造化門的實力雄厚,一直以來與我宗關係較好,你會不會爲了我去和造化門關係決裂?就算你忍氣吞聲,我也不會怪你的……”

李潛邊走邊想,向着“人事庭”走去,他被貶爲外門弟子,也就是下人,歸“人事庭”,其主要是負責龍玄宗一切苦力活,包括打掃衛生,運送雜貨,清洗所有內門弟子的衣服,等等一切事物。

外門弟子是龍玄宗裡最低等的階層,每個月也就只有幾次練武的機會,但這也是外人拜入龍玄宗唯一的辦法,在五個月之後參加宗內測試,通過者就能進入內門,成爲正式弟子,失敗者要麼離開,要麼就只能做一輩子下人了。

不過能進入外門,就已經很是困難,龍玄宗發給下人的錢財又豐厚,大部分人還是願意呆在龍玄宗裡面的。

“人事庭”就是管理這些外門弟子的地方,給所有的外門弟子分配要乾的活和賞罰這些弟子,是龍玄宗外門裡的小“朝廷”,那些外門弟子都靠着送禮送錢給主管,爭取少分點活,能多修煉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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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李潛早就有所耳聞,身爲宗主的李銘也並不去管這些,哪個地方沒有‘潛規則’呢?。

“喲!少宗主大駕光臨啊!”

尖銳嘶啞的聲音刺入李潛雙耳,坐在他面前是一對夫妻,正是“人事庭”的老大,閻立華夫妻二人,傳說這二人武功深不可測,有可能已經是武宗境界!

練肉武子、練筋武徒、練皮膜武士、練骨武師、練內臟武宗、練骨髓大武宗!

再往後就是傳說中的武尊!武神!

武宗境界已經是獨擋一方,可以坐任一些小江湖門派的幫主之位了。 ✿ ttκan✿ ¢O

李潛看了兩人一眼,便立在那裡,低着不語。

講話的是閻立華的老婆李榮麗,是和李潛是一個家族的人,否則二人也不會擔任人事庭的主子。

憑着一種對強者的直覺,李潛感覺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壓,是一種實力的絕對壓迫!這二人的境界很高,比宗府裡那些保衛的士兵和內門弟子都要高!這是李潛的第一感覺。

李榮麗一雙小眼睛在李潛身上轉溜溜的,似乎在想着怎麼折磨他,一旁的閻立華則不動聲色,面部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態度。

過了一會,李潛才從那威壓之下緩過勁來,仰頭看着二人,道:

“小的李潛前來報到,並非少宗主了!”

“哦?”

李榮麗眉毛一挑,得意笑道:

“聽說你被楊教頭踹了一腳,在牀上躺了幾天,少爺就是少爺,連那一腳都頂不住,不過我看你現在也挺好的,果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啊,只可惜,現在是個廢人了……”

聽到這些話,李潛身體顫抖了一下,拳頭緊握隨即又鬆開。

在龍玄宗,除了父母,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的,如今卻是人人都能欺辱!

“夠了!”

沉默的閻立華終於發話,打斷了李榮麗,擡頭看着李潛,嘴角竟然露出一絲微笑,道:

“孩子,委屈你了,你就老老實實呆着吧,別再去惹到誰了,我不讓你做什麼,等你父親回來再說。”

閻立華說完話之後,依舊面無表情地坐着,他老婆李榮麗白了他一眼,便也不說什麼。

李潛輕點頭,默默地退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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