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是家裡收拾碗筷的,還是田地頭對着枯黃莊稼yù哭無淚的,連賭桌旁邊圍着的人,都被趕往大荊鎮上敬香的人cháo給帶走了。**
原本空落落的大街,在接下去不到兩個小時時間裡,就被四面八方聞訊趕來的老百姓給擠了個水泄不通,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涌向關公廟,一來看看法壇,二來看看據說擺了一地的香爐,三來麼,纔是上香試試……
楊世軒就坐在法壇前面的蒲團上,安安靜靜地盤腿坐着,四周圍全是香爐,一圈又一圈地,看起來相當壯觀。
整個關公廟都被沖天而起的香火所籠罩,後門也給打開了,前門的老百姓排隊進來,流水線一樣地圍着法壇轉一圈,在一隻只香爐當中插上他們手裡的竹籤香,不時會有好奇的目光落在楊世軒身上。
趙申、朱永康、黃樹仁、朱慶根、劉大賢、孫不才六人,就成了搬運竹籤香的苦力,一整天都守着小山一樣的竹籤香,成捆成捆地點燃,然後送到那些手裡已經沒有竹籤香的百姓手裡,讓他們繼續過癮……
鎮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自然也就引起了當地派出所的高度重視,幾十名jǐng力被派到了關公廟附近,瞭解過情況,知道這裡面不涉及任何錢財問題,只是大家自發組織的祈雨行動後,派出所過來的jǐng察們也是乾瞪眼。
最後,爲了保證整個法會能夠順利進行,在這過程當中不會發生什麼踩踏的意外。這些jǐng察就淪爲了法會的秩序維護者,爲法會保駕護航。
一整天時間,楊世軒都盤腿坐在關公廟內,甚至連到了升堂時間。他都沒有離開過法壇半步,整個人完全沉浸在了巨大的喜悅之中。
那些圍繞着法壇的香爐,已經被換過一遍了,所有撤換下來的香爐,都被送到廟裡頭堆放起來,看着一隻接一隻的香爐陸續開光成功,楊世軒就算坐的渾身發麻,心裡頭卻美不滋滋的好不快活。
小山一樣的竹籤香被飛快消耗。時間也在這種莫名的狂熱氣氛下飛速流逝,幾乎全鎮的人都知道了,關公廟那裡正在上演一場人滿爲患的祈雨大戲,稍微有點空閒的人。都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很快就從下午兩點多鐘到了晚上近十一點鐘,也不知道是誰一直在盯着時間一秒秒地掐算着,當鐘錶上面的指針,最終出現在十一點整點位置的時候。()人羣便大喊了起來……
“十一點多鐘了,子時到了!”“雨呢?怎麼還不下雨呢?”“哈哈,我就知道這又是騙人的把戲……”“不至於,我聽說這位凌雲子道長還是非常厲害的。上次賭場倒塌的事情你沒聽過嗎?”……
十一點鐘一到,全鎮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擡頭望向了天空。甚至連那些在廟門口呆了一天的jǐng察,也情不自禁地望向了夜空。
但天空之中卻萬里無雲。明晃晃的月亮,璀璨的繁星……哪有半點下雨的意思?人們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讓人騙了?
關公廟裡的趙申、朱慶根、黃樹仁等人,也都下意識望向了還在蒲團上坐着的楊世軒,如果今天晚上不下雨,這件事情可就真的鬧大了!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在法壇前蒲團上盤腿坐了一天的楊世軒,終於慢慢的睜開了雙眼,聲音不輕不重,卻非常神奇地,被在場大部分人聽了個真真切切,彷彿絲毫不受現場鬨鬧聲影響似地,非常清楚!
楊世軒慢慢地站起身來,口中說道:“百姓疾苦,還望河神顯靈,若有天降甘露,貧道將在鎮上設壇三rì,歌頌河神大恩大德!若有食言,願受河神懲罰,從此不再以道門中人自居!請河神降雨!!”
最後五個字,楊世軒鏗鏘有力地幾乎是大喊出來的。
在場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只聽到天空中忽然間一聲巨響,一道明晃晃的閃電劃破長空!
“轟隆隆……”驚雷聲震天響起,原本僅有微風拂面的鎮上,忽然間狂風大作,捲起地上的枯枝殘葉,彷彿有天神顯靈!
驚雷只有一聲,閃電也是瞬間消失,可就是這還不到一秒鐘的閃電,卻幾乎讓整個大荊鎮的百姓,全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一雙雙眼睛被瞪得溜圓溜圓,狂風捲起的枯枝殘葉拍打在人們的身上、臉上、頭上,卻仍然不足以讓他們清醒過來。
狂風呼嘯足足持續了一分多鐘,突然之間有眼尖的人發現,原本萬里無雲、羣星璀璨的夜空,變得朦朧了起來……
“雲!那是雲!!!”人羣中響起了一聲尖叫。
人們這才震驚地發現,夜空中已經出現了大片大片的雲彩,遮擋了星光,朦朧了月光,空氣也似乎一瞬間變得溫潤了許多……
這個時候,人們聽到了楊世軒的三聲大笑,只聽楊世軒對天喊道:“河神在上,我等陽世百姓懇請降雨福澤萬物蒼生!”
大喊聲幾乎傳遍了大半個鎮中心,也就在楊世軒喊出這句話的下一秒鐘,天空之中聚集的雲彩忽然間涌動了起來,隨着水氣的驟然增加,雲層開始下降,整片天空都被籠罩在了烏雲之上。
第一滴晶瑩剔透的雨珠,從雲層之中掉落了下來,不偏不倚落在了一個年輕jǐng察的鼻尖上。
這名今天下午過來維持秩序,還罵罵咧咧說楊世軒裝神弄鬼、愚弄百姓的年輕jǐng察,當場就傻眼了。
他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鼻尖上溼潤的雨水,清晰的觸覺告訴他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事實……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天氣預報明明說過,南湖行省在未來一個星期內,都不會有降雨的可能,而今天下午的天氣,也足以說明今晚不會下雨。
可是老天爺……不,是河神,是大荊鎮的河神好像真的顯靈了,那小道士設下法壇,召集全鎮百姓的祈雨行動,似乎有了結果了?
他拿下手,看着指尖上清晰可見的水漬,臉上堆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有些結巴地說道:“雨……真的下……真的下雨了!!”
年輕jǐng察結巴的一句話,彷彿正式揭開了一場瓢潑大雨的序幕,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天空之中再次有一道閃電劃破長空,“轟隆隆!!!”
“嘩啦啦……”像是天河決口一般,傾盆大雨直接從天上潑了下來,天地間像是被掛起了一張無比寬大的珠簾,將天和地完全連在了一起。
豆大的雨點落在泥地上,濺起一團團的灰塵,但還未等灰塵蔓延開來,就被隨後落下的暴雨給衝了個一乾二淨,天地爲之一清!
大雨傾盆而下,乾涸的河道很快就蓄滿了渾濁的雨水,河道兩邊的田地,也迅速變得溼潤起來,連續數月的大旱,終於得到了有效的緩解。
鎮上的百姓自發走上街頭,尤其是那些藥田的藥農,更是高興地像是發瘋了一般,拼命地在雨水中歡呼雀躍着,任由大雨淋溼自己的衣裳,任由雨水衝去身上的塵埃與污穢!
雨越下越大,幾乎都連成了一條條透明的白線,雨水順着屋檐傾瀉而下,像是一片片壯觀的瀑布,令人不覺神往。
在炎炎烈rì下被摧殘了幾個月的樹木花草,重新展開了枝葉,卻迎接這一場預料之外的瓢潑大雨,顫動的樹葉像是一個個綠sè的小jīng靈,在狂風大雨之中歡快地跳躍!
所有人都笑了,笑聲混雜着雨點落地的聲音,成了此刻大荊鎮上的唯一旋律,連小貓小狗都衝上了街頭,彷彿在慶祝這一次大雨的來臨。
鎮上的羅家豪宅內,今天下午就收到說楊世軒在鎮上設立法壇,要爲百姓求雨的消息後,就立刻從縣裡趕回來的羅天賢,正與妻子並肩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瓢潑大雨,夫妻二人相視無言。
許久之後,羅天賢才下意識拍了拍谷丹飛的肩膀,說道:“道長之能已經不是我們這些凡人可以揣摩的了……向天求雨,他居然也能辦到!真是叫人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所以我之前就說過,道長肯定不是凡人,甚至有可能是下凡瞭解人間疾苦的神仙呢!”谷丹飛輕笑一聲,然後就取出了手機,面帶笑意地撥通了一個手機號碼。
待電話被接通之後,谷丹飛問道:“小陳啊,縣裡下雨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女孩充滿困惑的聲音,“沒有啊……晴空萬里,月亮跟個盤子似地在上面掛着呢,怎麼會下雨呢?咦……谷總,您在洗澡啊?”
谷丹飛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雨,默默的掛斷了電話,“縣裡也沒下雨,該不會是道長只求了大荊的雨,其它地方就……”
“估計就是這樣了。”羅天賢深吸了口氣,幽幽嘆道:“這一下,大荊鎮可有的熱鬧了……你看着,明天一早就會有記者雲集大荊,而那些專家學者、教授研究員的,一定會拿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信嗎?”
“難道這還需要打賭嗎?”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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