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天氣也漸漸變得悶熱起來,朱永康聳搭着腦袋,一副無jīng打採的模樣,好像是被曬蔫了的小草,都快直不起腰來了。{.
正坐在關公廟小院牆角,對着一張白紙勾勾畫畫的楊世軒,見到朱永康從門外進來,他便擡手喊道:“老朱,我在這兒。”
“咦……”朱永康聞言停下腳步,扭頭一看牆角坐着的楊世軒,不由奇怪地問道:“你沒事坐那兒幹什麼?牆角很舒服?”
“比較yīn涼吧。”楊世軒放下紙筆笑着說了一句,接着才上下打量了一眼朱永康,問道:“又出啥事了?蔫了吧唧地又讓人甩了?”
“我再倒黴,也不至於天天讓人甩吧?”朱永康擡手揉了揉臉頰,順手抄起一張小板凳,在楊世軒身旁坐了下來,“地是種不了了,咱還是換個路子掙錢吧,那事兒不靠譜啊!”
“怎麼不靠譜了?”楊世軒頓時奇怪了,“昨天你不是把種子帶回來了?現在萬事俱備,你還擔心個啥?”
“難道你就沒發現鎮上很多人都愁眉苦臉的嗎?”朱永康反問一句。
楊世軒還真沒懂是什麼意思,當即便搖頭道:“我成天到晚有事忙着,哪有工夫去看鎮上的人幹嘛了?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你回來武虹縣多少時間了?”朱永康卻沒頭沒腦地又問了一句。
楊世軒想了想,不是很確定地說道:“應該有一個多月。快兩個月了吧……怎麼?這事兒跟我回來多久有關係?”
“該死的天,他就是不下雨啊!”朱永康一臉無奈地指了指天空,說道:“你回來這麼久了,難道就沒注意到。這邊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雨了?聽說連江裡的水都快變成泥漿了,地幹得不像話,種啥死啥!”
“呃……”楊世軒定定地眨了眨眼,還真別說,朱永康要不提這件事情,他還真給忽視了。回到武虹縣這麼長時間,雖說有下過幾次雨,但都是毛毛雨。根本沒有過哪怕一次有效的降雨!
氣候逐漸變暖了,田地的水分流失速度更加快了,在這種情況下,誰敢把新種子播下去?那些已經在田裡枯掉的藥材。就是最好的例子!
朱永康說道:“我家一畝多地的紅花全都蔫了,聽說鎮上好多人現在都靠從外面運水過來澆灌田地,昨天晚上zhōng yāng新聞也報道了,整個南湖行省大面積乾旱,咱們這邊還是重災區呢!”
“前段時間怎麼沒聽你講過這件事?”楊世軒問。
“我纔回來幾天啊?鬼知道這邊不下雨很久了……這還是昨天晚上看新聞看到的。我問過我媽了,如果再這樣耗上一個星期還不下雨的話,咱們鎮上今年的藥材產量至少得下降六七成!”朱永康咂了咂嘴巴說道:“難怪那天我找那些人租地的時候,他們恨不得立刻寫字據給我呢……”
“哦……”楊世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便起身說道:“那行,你先在這兒歇着吧。我出去一趟,有事兒回來再說。”
“啊?”朱永康聽得一愣。正準備說點什麼呢,楊世軒卻已經風風火火地離開了關公廟,沒多久便消失在了街上的人cháo之中。
大荊鎮流域的河神羽姬,平常時候都在河裡面呆着,河底下有一個空間極大的深坑,羽姬和她手下的那些小神,都在這裡頭安家。
可當楊世軒找到羽姬的時候,羽姬卻正愁眉苦臉地站在河岸上,望着水位已經下降到一個危險程度的河流,這位半老徐娘時不時擡頭仰望天空,然後低頭便是一聲長嘆,似乎無可奈何。 . .
楊世軒冷不丁地就站到了羽姬的身旁,跟她一塊兒低頭看着近乎乾涸的河流,在邊上嘆氣道:“rì子不好過吧?”
以羽姬的法力修爲,早就發現楊世軒來了,也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只是苦笑着點頭道:“再這樣下去,整條河就要完全乾涸了,到時生靈絕滅,哀鴻遍野,這筆賬是要算到我頭上來的!”
“爲什麼不想辦法降雨呢?”楊世軒輕聲問道。
“下雨?”一鎮河神,本該主司風雨全境的羽姬,卻苦笑了起來,“你以爲我真的可以司掌一鎮風雨?”
“難道不是嗎?”楊世軒察覺到羽姬的異樣,但卻並不瞭解河神一脈的相關情況,他只知道一境河神主要管的就是當地風雨以及河道生靈,行雲布雨本身就是河神的職責,他覺得自己沒有找錯人。
羽姬回頭看了一眼楊世軒,卻見楊世軒也正一本正經地看着自己,眉宇間絲毫沒有半點調笑的味道,原本到了嘴邊的話,也就被她嚥了回去。
她這纔想起來,楊世軒別看在鎮上混的風生水起,可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剛剛成仙不久的雛兒,河神一脈的複雜狀況,又豈是楊世軒一個外人能夠了解的?更何況楊世軒恐怕連城隍系統的情況都沒搞清楚呢!
原本那種被人看笑話的惱怒感漸漸消散了,留下的也只有一種深深的無力。羽姬在河邊蹲了下去,摸着滾燙而渾濁的河水,輕聲問道:“如果天底下的水神都負有行雲布雨的職責,那麼,zhōng yāng天庭的雷部衆神,又該置身何處?說到底,我們水神都只是四海龍宮的小神,肩膀太軟,扛不起那麼重的擔子,死扛的後果就是自食其果,誰也不會搭理我們的生死。”
隨手從河裡捧起了一些渾濁的河水,手掌一翻便將河水徹底蒸發了個乾乾淨淨,羽姬說道:“像我們這些水神,根本沒有職司風雨的能力,面對大澇或許還有用武之地,可若是遇到乾旱的時節,我們也只能勉強自保而已,能爲百姓們做的事情,最多就是寫一張奏章呈遞上去,然後石沉大海。”
將目光轉到楊世軒的身上,羽姬認真地說道:“如果楊大人今天過來找我,是想讓我施法降雨的話……我只能遺憾的告訴你,你真的找錯人了,別說如今整個南湖行省都不具備降雨的條件,就算真的有大片雨雲開始集結,那也不是我能夠cāo心的事情。”
“……”楊世軒還什麼話都沒說呢,羽姬就已經噼裡啪啦地把責任推了個一乾二淨,話都說開了,楊世軒還能怎麼辦?
但南嶽帝府糾察司的調查就剩下不到一個月時間了,楊世軒必須抓住一切機會,將整個大荊鎮徹底地變個樣!
很顯然,楊世軒又從這一次大旱當中發現了機遇,但他根本沒想到羽姬會把責任推個一乾二淨,像是一隻縮頭烏龜,讓他無處下手!
看了看一臉淡然的羽姬,楊世軒不由輕嘆了口氣,可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羽姬卻又開口喊住了他,“楊大人,請留步!”
“河神大人還有事嗎?”楊世軒定定地轉身,連羽姐也不喊了。
羽姬神sè複雜地看着楊世軒,似乎正在天人交戰,足足沉默了半分多鐘,她才輕聲道:“不是我不願意幫助鎮上百姓解決乾旱之苦,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偌大個南湖行省,能夠利用的水氣都少的可憐,談何降雨?”
“然後呢?”楊世軒聽得出,羽姬還沒說完!
果然,羽姬在片刻的停頓之後,就接着說道:“雖然我沒有權力調動華夏神州的水氣爲大荊鎮帶來降雨,可是,如果楊大人有辦法能從神州大地之外的地方,將水氣帶回鎮上,我倒是可以嘗試一次。”
從外面把水氣帶回來?這種話,楊世軒還真的是第一次聽說,臉上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驚愕之sè,“此話怎講?”
“妙仙園內有一種名叫納天袋的寶物,可收世間水氣億萬萬。”羽姬說道:“大海之中水氣瀰漫,只需收取九牛一毛,再配以我的水系神通,便能將其化作雨雲,滋潤萬物蒼生,足解大荊鎮乾旱之苦!”
“……”楊世軒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小布袋,十分jǐng惕地問道:“這納天袋售價多少?既然可以用這種辦法解決乾旱,爲何遲遲見不到哪怕一個水神主動解決乾旱問題?”
“納天袋內另有乾坤,但只能使用一次,往往都被用來運送大量寶物,又有誰會拿着這樣的奇寶,去裝一些對自己沒有好處的水氣?”羽姬說道:“納天袋亦分三種,但就算是級別最低的納天袋,其售價也動輒近千萬靈菇,一般都是zhōng yāng天庭用來運送寶物的,哪怕是一般的大仙,也用不起如此昂貴的納天袋!”
“嘶……”近千萬靈菇!還是一次xìng的!楊世軒當場就被嚇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要知道,楊世軒至今爲止也不過才存下了三十多萬的靈菇,在大荊鎮折騰的雞飛狗跳,入手的靈菇也不過兩百萬不到。
動輒千萬的價格,確實讓他打起了退堂鼓……
這筆買賣,究竟值不值得做呢?
但片刻之後,楊世軒就把牙一咬,說道:“媽了個巴子的,是福是禍就看這一遭了,砸鍋賣鐵我也認了!!!”
羽姬聽得一呆,“你……你真的決定了?”
“橫豎都是個死,幹嘛不讓自己死的轟轟烈烈一些呢?他媽-的,老子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