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回事,儘管沒人大肆宣揚,但朝廷要減免水系神靈香火之稅的消息還是在安原縣傳開了。
同樣被傳開的還有地方打算在減免政令發佈前提前徵稅的消息。
一時間,整個安原縣諸神沸反盈天。
原本已經掌握此消息的神靈聞之紛紛色變,而之前被矇在鼓裡的小神們卻反應各異。
有弱小神靈打算閉門不出拖到宣告政令時纔出門見客。
也有小神打算撩杆子不幹了,第一時間躲進了雲夢澤裡。
還有一些稍微強勢的八品神們組成聯盟,以此威懾稅使。
當然,最爲惱怒的還屬於身居高位的七品神靈,原本他們並不用繳納稅負。
然而當一切都放在了桌面上時,情況又不一樣了。他們非但不能不交稅,還得帶頭繳納。
至於後面會不會如數奉還,就要看自身的實力和影響力了。
好在不久後,便有消息稱,安原縣稅使疑似被神秘強者逼進秘境,如今生死不知,安原縣提前徵稅之事才被按上了暫停鍵。
安原縣府,縣令書房。
一位留着長長美髯的身着青衫中年坐在案前用毛筆緩緩勾勒。另一名身着灰衫的中年現在他身後,靜靜的觀看着,他也留着類似長鬚,但鬍鬚的造型卻遠不及前者。
良久,美髯中年停住了手中的筆,頭也不回的淡淡道:
“元斌,最近可有什麼要緊的消息?”
身後的灰衣人躬身迎了上去,貼在美髯中年耳邊低聲道:
“回耿大人,如今市面上充斥着無數亂七八糟不知真假的消息,不過,也有兩件被人證實的確切消息。”
“講!”
“首先是河神被斬失蹤案,此事已找到不少目擊證人。”
美髯中年輕撫着美髯微微頷首,“那惡蛟暫時失蹤對我們安原縣來說並非壞事,畢竟,大家現在在安原河中取水也方便了很多。”
“只是那惡蛟來歷不凡,自有保命的法門,指望它回不來倒是妄想,只希望它能推遲些年月回來。”
“對了,那位出手之人的身份調查的怎麼樣了?”
“只知道是一名人族劍修。”
“人族劍修??我們大景朝倒是有三大劍派,極大多數都是嫉惡如仇的正直之輩。他願意冒着天大的風險爲安原縣除去一惡,倒是沒有辱沒其出生。”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不過他公然襲擊朝廷冊封的正神之事違背了大景律,我們不能坐視不理。”
“這樣吧,明日便掛出懸賞,一旦有人擊殺此修,便可憑藉劍修寶劍到縣衙領取一枚銅錢!”
“大人……”元斌面露遲疑之色。
“區區一枚銅錢怎麼買得了如此大能之性命,哪怕他的寶劍都不止值這個價啊。”
美髯中年擺了擺手,不以爲意道:“唉,如今縣衙已經窮得揭不開鍋,哪裡有多的錢幣懸賞緝兇,就這一枚銅錢,還得我私人出資補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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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斌張了張嘴,還想繼續說什麼,卻聽見了前者的聲音變得不耐煩起來。
“行了行了,按我說的意思辦便是了。我們談談另外一件事……”
“第二件事,便是被傳得沸沸揚揚的稅使失蹤案……”
灰衣人剛一開口,美髯中年便明白了,若有所思道:
“哦,朝廷下定決心減稅,這些人卻在想盡一切辦法拖後腿。這不,遇見了狠人,被人下了狠手,這也是活該啊……”
“大人,慎言。”元斌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這屠稅使可是代表着咱們衙門啊,他這一始終不打緊,可是咱縣衙卻是顏面掃地,威嚴喪失啊。”
“唉,你怎麼能瞎說呢,那屠稅使是乃是高高在上的國師府使者,收取也是供奉神靈的香火之稅,跟咱們小小一縣衙門有何關係?”
美髯中年耿大人正在撫須的手不由一頓,連忙指出元斌話中出現的問題。
“要顏面掃地也是掃了他國師府的顏面,我們安原縣衙哪有資格代他們承受……”
元斌所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小心試探道:“那咱們就坐視不管了?”
“什麼叫不管了??”
“你趕緊派人把消息給我封好了,屠稅使失蹤一事事關國師府顏面,若沒人親眼見到屠稅使失蹤,一律不得外傳……”
“啊這??”
失蹤還能有親眼所見的?
元斌聞言呆住了,他完全摸不着頭腦。
他完全不明白,自家大人爲何非但不派人調查此事,反而封鎖其失蹤的消息,他遲疑道:
“此事在神道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咱們縣衙怎麼封鎖得了??”
耿大人擺了擺手,無奈道:“你儘管闢謠便是,只要我們官府拿出態度,那些神祇知道該怎麼辦,畢竟他們比我們更希望看到這種情況。”
“伱且安心去吧……”
待元斌領命離開後,耿大人怔怔的看着書桌上的那副字出神,喃喃自語道:
“大災之年,人心惶惶,神靈也不好當啊。徵收香火之稅利弊參半,只是如今的情形已是弊大於利,若是舉國同心還能度過天災,只可惜對於某些人來說,國難只是更容易發財的特殊時機罷了。”
這時,一陣大風猛的吹開房門,將書桌上的那副字吹起,如同一陣妖風夾雜着字畫便往外席捲而去。
耿大人剛伸了伸手,想要把字抓住,卻發現字畫變得越來越小,眨眼功夫便被風吹到了視線之外。
他見狀不由苦笑:“我只是有感而發心血來潮寫了半副字而已,犯得着這樣嘛……”
……
一塊石村,鼠神府邸。
雲熙的府邸的風格與小河蚌那水府差異很大,沒有諸多貝殼和水草,轉而是一簇簇香草和鮮花。
唯一類似的便是那張可以睡下幾個人的大木牀。
此時,雲熙正半跪在木牀上,目光可憐兮兮,時不時昂首看一眼站着的魏武。
見魏武依然面無表情的望着自己,她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一雙眼睛通紅,不知是流了淚還是傷心所導致。
若是讓外人看了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知要多心疼。
而魏武此時卻是冷若寒霜,只是時不時微微吸一口涼氣,或是微微皺着眉頭。
良久,魏武呼出一口濁氣,面色緩和了幾分:
“你發病了!”
“而且是在最關鍵的時刻發病!”
“雲瑤什麼時候能夠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