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
萬里無雲,陽光明媚。
明晃晃的陽光,開始灑落於方山郡城中。
李希文粗布麻衣,手持着一根竹杖,正站在郡城之外,朝着遠方方山山脈看去,昔日屹立於前方,高聳入雲,白雲纏繞,阻擋郡城光芒的朝天峰,此時已經消失不見。
要不是長水一戰,也只是兩年前,怕是再過十年二十年,朝天峰也只是傳說而已。
李希文伸手撫摸着自己鬢角,昔年滿頭烏絲,都已經化爲了銀白,不知不覺一隻腳已經邁入了棺材中。
李希文想到三十年前,那時自己學有所成,意氣風發,拜別恩師,當初所說,不能名動天下,絕不回山。
見此李希文不由的苦澀一笑,三十年潦草生涯,才能換來一飛沖天,何其可笑。
出山參與科舉,出人頭地,建功立業,不曾想換來的卻是將近三十年的蹉跎。
想到昔年想要出人頭地的一腔熱血,李希文不由的連連搖頭,人的志向,因地制宜,兩年前還有心尋找潛龍輔佐,但此時此等想法李希文已經淡了。
自己年歲不小了,已經將近五十,人到五十古來稀,有幾個五十可活。
看着手中一根雪白的長髮,最好的歲月已經被時光一刀刀的砍掉,此番訪友之後,就回老家安度晚年了吧。
李希文對自己晚年並不憂慮,這麼多年混的不佳,不過是心中窩火,不甘於寂寞,要是沉下心來以自己的學識,做一位教書先生綽綽有餘。
一名奴僕頻頻的東張西望,最後遲疑一下,纔來到李希文面前講道:“可是拒辭朱將軍徵辟的李先生?”
李希文看着嘴角微微抽搐,點了點頭講道:“正是老夫!”
奴僕一聽,浮現出驚喜之色,親熱的招呼李希文講道:“我家老爺前兩日就派遣小的在此恭候李先生了。”
“朱將軍名震應華,仁義之名四方稱讚,李先生能夠拒絕其徵辟,放棄高官厚祿,一心鑽研學問,天下矚目,老爺時常誇讚李先生,此番李先生能夠應老爺邀請,前來方山遊玩,老爺常說這是三生有幸。”
奴僕伶牙俐齒,經過調教,把一切訴說的明明白白,但未曾注意到李希文的苦澀,什麼拒絕徵辟,當時老夫就沒遇到過,要是遇到了,老夫就同意了,應侯非成事之主,早晚必敗。
微微搖頭李希文也感覺到此事有貓膩,要是年輕時肯定追查的清清楚楚,不過如今隨緣就好了,自己都這一把歲數了,該是自己的,誰也奪不走。
奴僕伸手攙扶着李希文走上馬車,奴僕親自開始駕馭着馬車,一路直接朝着郡城中一座府邸而去。
在奴僕的引領下,李希文來到一處院落中。
院落鬱鬱蔥蔥,兩旁種植着花朵,此時紅黃藍的花朵綻放,散發着一股香氣,一顆高大的樹木,樹冠猶如華蓋一下,直接垂下遮掩住了陽光。
一位老者和一位青年二者對坐,老者看見李希文親自起身相迎,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李希文的手臂親熱的講道:“李先生如今名動應華,還未曾忘記我這一位老傢伙,能夠前來方山,真是王某三生有幸。”
“來給介紹一下,這一位就是拒絕朱將軍徵辟的大才。”
竇長生微微搖頭,打斷了老者的話,語氣平淡的講道:“不用介紹,此人本官熟悉。”
“一別多年,李先生安好?”
李希文眉頭微微皺起,雙眸中浮現出迷茫之色,旋即浮現出恍然之色,開口嘆息一口氣講道:“昔日的少年,如今已經成爲牧守一郡,反倒是老夫過的非常不好。”
李希文已經認出對方,這麼年輕,地位不低,還認識自己,在方山中唯有一人附和,就是執掌方山的竇長生。
竇長生看着沒有客套,語氣生硬的李希文,禮賢下士嗎,自己一點也不生氣,畢竟爲了此人,自己可是不斷趕場子,剛剛在周山登臺,然後不辭辛苦,一路跑回了方山、
現在天下還沒一統呢,自己生什麼氣。
竇長生看着不客氣端坐下來的李希文,越老越難纏,這一句話被李希文展現的淋漓盡致,李希文看着一旁老者,又看看竇長生,最後對竇長生下達了逐客令道:“老夫此來是訪友而來,竇大人日理萬機,還是去處理政務吧。”
“或者是說?”
“竇大人找老夫有事?”
竇長生看着李希文,看着一雙炯炯的目光,直接揮了揮手,一旁的老者點頭,直接的緩緩退下了。
被李希文看出端倪,竇長生一點也不意外,要是此點都看不穿,那麼竇長生何必辛辛苦苦的付出了這麼多年。
看着此動作,李希文嘆息一口氣,略微苦澀的講道:“昔年老夫窮困潦倒,獲得其資助,正是此恩情,此番邀老夫來方山,老夫這才前來。”
“不曾想這多年老友,不過是老夫自以爲是,人家不過是聽命行事而已。”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夫也這麼重要了,朱重八徵辟老夫,那是老夫和其有着一段師生情誼,竇大人爲何?”
“不過什麼也不重要了,老夫正打算方山一行後,就回老家安家,蹉跎了大半生,連安穩的家都沒有,是時候回去看看恩師了。”
看着如同一潭死水,油潑不進姿態的李希文,竇長生有着自己的殺手鐗。
深深的凝視着李希文一眼,直接下了王炸道:“李先生三十年潦草,換來十年大運,一飛沖天。”
李希文浮現出驚訝,語氣略微差異的講道:“你怎麼知道?”
旋即李希文搖了搖頭,不太在意的講道:“江湖方士的話,不能當真,聽聽就好。”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老夫已經決心返回家鄉,教書育人,相信要是有此大運,學問一道,老夫沒準名留青史。”
“要是竇大人就爲此,那麼老夫這就告辭了。”
“朋友也見了,心願已了,該回去了。”
竇長生講道:“不,你走不了!”
李希文搖頭講道:“老夫有手有腳。”
聽着噹啷一聲,利刃出鞘的聲音,一道寒光在李希文面前一閃即逝,旋即利刃插回劍鞘之中,李希文話語不斷的講道:“當然是走不了。”
“老夫就喜歡聽竇大人講話,怎麼可能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