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幽邃的星空而言,我們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渺小,無助。在這混沌的世界裡,可以使自己擁有希望的,只有自己。
風捲殘雲,世界喧囂。萬家燈火通明,在這渺小而又偉大的世界裡,上演着一幕幕蒼白的悲歡離合。夜之下,一道殘影穿行在紅燈綠酒的城市裡,他無聲且冷酷。
在真理之城的南方,有一處與雲龍華家勢力相匹敵的氏族大家——南陳墨家。家族少主墨玉言這些天總感到有人在暗處窺覷自己,這種感覺令他十分不安。想到真理之城中發生的奪取起源之石事件,他不由得毛骨悚然。墨玉言幾次向家族內部請求保護,但都被一一駁回。
“一幫老東西,我要是死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墨玉言在一家酒店裡喝酒消遣,不知不覺已略顯醉態。
“言哥,你喝多了。”一同前來的宗族子弟笑道。
墨玉言一拍桌子,說道:“沒有喝多,家裡的老輩就是看不慣我與幾位哥哥爭奪家主之位。本來就這樣的嘛,他們不爭氣還要怪到我頭上,這次我幸運得到了起源之石的力量,本以爲會得到家裡的看重,沒想到結果還是一樣的!真他媽的一幫混蛋傢伙!”
“噓——”有人讓他噤聲說道:“言哥,您就委屈一下,真理之戰就要開始了,你這麼說家裡壞話,被他們知道了,你肯定又要受罰。”
墨玉言想了想說道:“那好,咱不說了,來來來,繼續喝酒!”
琥珀色的酒液飛濺,一幫任喝的伶仃大醉。
走出酒店大門時,微風吹動,星空之上一輪彎月發出淡淡的皎潔。墨玉言跌跌撞撞的走進豪車,與一幫兄弟告別。
車子穿行在街道上,一個又一個霓虹燈像是倒流的水,向身後流去。行至一片無人區時,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道人影。
這人影似是遠在天邊,又似是近在眼前。氣血運轉,墨玉言瞬間清醒了過來。
“閣下爲何擋道?”墨玉言停下車說道。
這人影沒有說話,眨眼間已消失在了原地。
墨玉言感到毛骨悚然,如此速度,他竟然沒有看到任何蹤影。
忽然間,他汗毛豎起,一股危機之感席捲了心神,生物的自然反應讓他在千鈞一髮之際離開了原地。
“轟!”原處的大地像是被巨獸撕裂了,一條巨型裂縫映入眼簾,一圈圈的大地塵埃向四面八方擴散。
墨玉言看到那身影手持巨斧出現在當場,長髮飄飄,狂野之氣與濃厚的血腥之氣瀰漫,墨玉言心神驚駭,他想到了一種最不好的答案。
“赤月麒麟!”墨玉言失聲出口。
赤月麒麟,是黑暗世界對這神秘人的稱呼,每次他出手,一方明月總會被染成赤紅之色。至於麒麟……
月光下,這神秘人仰天而望,露出了九道玄紋,正是羅睺。
羅睺身影再次消失,墨玉言看得心驚,不顧一切的催發體內氣血,他是家族中的翹楚,自然有着不凡的實力,再加上曾使用起源之石,實力更是提升了一大截。空氣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叫,墨玉言的臉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怎麼會這樣!”墨玉言的身上忽然冒出了大量的火光,一把火焰之劍被他提在手中,劍身火焰熊熊,似乎可以焚燬一切。這就是未到六重天起源之石賦予他的力量。
墨玉言手中火焰之劍挑出八條火舌,這火舌猶如生靈一般撲向羅睺。羅睺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他揮動巨斧,一股滄桑的厚重從歷史中而來,將火舌打散,火雲撲面,他一斧子劈向火焰加身的墨玉言。
墨玉言此時只覺得氣機被這厚重的氣勢封鎖,一動也不能動。
他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的身體被一斧子劈成兩段的聲音,大量的火雲之氣從他身上流出,羅睺將手穿進他的身體。墨玉言感到血脈中得自於起源之石的力量正在胸中凝結,一顆有着濃重灼熱的晶體在他體內漸漸成型。
“這……”墨玉言嚇破了膽,從沒聽說過有誰能夠將散佈於人體內的起源之力在度凝結。
羅睺的手從他體內緩緩抽出,一片紅霞映照,眼見得就要將晶體石塊帶出。
四野俱寂,“轟“的一聲打破了這肅穆。
一道射線從遙遠的地方打來,灼熱的高溫像是要將空間燃燒一般。這道射線是幽藍之色,泛着幻彩的光芒。
羅睺在取出晶體石塊的瞬間,精神高度集中,就是在這個時候,這射線破空而來,光一般的速度,誰又能躲得過。空氣中傳來焦肉的氣味,羅睺的半拉身子被這光速射線吞噬了大半。
“科技武器!“羅睺帶出晶體石塊,感受着殘破的身體,胸中一片怒火。他一口就要吞下晶體石塊,但是又一道射線打來,他的感知力提升到了極限,幾乎在射線發出的同時,他如子彈一般破空而去,射線將一座荒棄的大廈通體貫穿!
“早知道你們會來,沒想到卻動用瞭如此強大的科技武器。”羅睺站在一處樓層之巔,手中殘破戰斧遙遙指向黑暗之中。
黑暗中,幾名身着各異服飾的武者走出,一股淡淡的威壓似乎讓空氣都變得凝固,令人窒息。
羅睺的瞳孔急劇收縮,他雖料到有強者設計,卻未料這些強者竟然都是跨越了武道鴻溝的存在。
“小子,你的膽子真是逆天了,明知有計,偏偏還要過來。”一名手持火槍的武者悠悠走來。步履輕盈,卻有着難明的韻律。
羅睺的心臟劇烈跳動,這名強者絕對是超越了六重天的存在,他更是從那把過時的火槍上感到了深深地威脅!
就在語音剛落,羅睺心跳的剎那,這幾名超越了武道鴻溝的強者瞬身消失,只有幾道流光一閃而逝,幾位強者一起動手,他們完全是以毀滅的目的而來。
羅睺的心都快停止了跳動,空間被威壓凝固,他甚至連應戰的力量都快消失了。也就是在這時候,異變突起!他面上的九道玄紋像是有生命一般擴散開來,一道道玄紋像是被開啓,遊走在他的臉上。一枚枚赤紅色鱗片從他皮膚下顯化出來,閃動着魔性的力量。翻卷的血肉傷口漸漸癒合,威壓消失,羅睺手持巨斧迎戰。一斧開天,他身上爆出遠古洪荒的氣息。
“麒麟變!”羅睺怒吼一聲,他似乎化成了一頭遠古而來的麒麟魔。一斧撕裂蒼穹,所有的武者都震驚,但是震驚過後便更加深了使其滅亡了絕念。
羅睺一斧之力此時卻顯得渺小,幾道流光欺身而至,所有的攻擊齊上,羅睺身體的鱗甲雖然妖異,但面對數名實力相差如天之與地的的存在還是避退。
就在戰鬥時,又一道射線從遠處襲來,羅睺避退不及,被其貫穿左腹。危急之時,爲首之人手中火槍威力更勝,硝煙血氣,一枚子彈迸出,竟然將鱗甲洞穿,打進了羅睺的胸膛之中。
一聲淒厲的嘶叫,羅睺身上所有外放的力量掙扎着向體內回收。不過兩秒的時間,羅睺便虛弱的躺在地上。
這枚子彈是從古戰場遺址中找到,上面帶有一股吞噬之力,能將所有的力量束縛起來。倒在這顆子彈下的武者不計其數,一直是這名火槍手的重要武器。
羅睺試圖用體內海量的氣血衝擊那枚子彈,但是所有的血氣都被那子彈吸收。
火槍手走上前去,一腳踢在羅睺身上,說道:“這樣都不死,待會兒叫你好看!”
他抓起羅睺便要離開,“彭”的一聲,一道人影滾落在他腳下,看其裝扮,卻是一名阻擊手。
火槍手驚疑中,一道射線向其掃射,異變突起,兩人被波及,受到重創。
“是誰!”
沒有人回答他,有的是又一道死亡射線。
火槍手倉皇躲過,與死亡射線發射同時從腰間抽出十多把飛刀,十多道寒芒閃過,衝向黑暗之中。
“噗,噗,噗……”一角大廈被刀身上攜帶的渾厚血氣轟掉了大半,石屑飛舞,在空中迸射。一條模糊的龍紋突顯,化成鑽頭,死死地絞向擒住羅睺的武者。
近千米的距離,龍紋瞬身而至,毒龍鑽果如毒龍鑽天,將那武者逼開,龍紋中隱藏的一道身影破開龍紋斬出一刀。這一刀,氣血如龍,咆哮而去,封住了這名武者所有的進路。
羅睺只覺得渾身一輕,便被這神秘人帶着退了近百米。
“黑翼!”夏鳴門的身影出現在當場,一些武者認出了他。一縷黑髮在風中飛揚,夏鳴門敵對數名超越武道鴻溝的強者!
夏鳴門不顧一切催動了體內氣血,略顯瘦弱的軀體裡竟發出了淡淡的海嘯之音。疾若流光,眨眼間衝進了敵人中間,手中龍紋戰刀呼嘯,一條條黑色神龍盤桓而出,吞噬敵人,亦被敵人吞噬。
大戰正酣,血灑長空,面具下的夏鳴門微笑着徘徊於生死之間。“噗”的一聲,身上被劃出數道見骨的血痕,他的筋肉被無情的割裂。
一聲爆鳴,他將一名強者竭力阻擋,手中龍紋戰刀射出一片耀眼的火花。
又一名強者從身後抽出利刃,將之刺進他的腰腹,血長流,他卻沒有發出一聲。
戰鬥持續了一刻,硬是沒有一人衝破夏鳴門的阻礙。
持刀而立,夏鳴門身上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處處血肉模糊,就連持刀的右手也是血肉翻卷,骨斷筋連。
他被逼至羅睺的身邊,爲首的火槍手灑出一片明晃晃的飛刀,眼見就要突破他的防禦將羅睺滅殺。
“你還是那麼……”夏鳴門轉過身將羅睺護在身下說道,目光中卻充滿的溫柔的色彩。
“……令人擔心。”他想將自己的兄弟擁入懷中,希望再一次感受到久違的溫暖。
飛刀流光,將他的心臟攪成了碎片,那擁抱的動作卻凝結成了永恆。
“噗嗵——”沉重的倒地聲令羅睺睜大了眼睛,一切都顯得那麼夢幻,一切都顯得那麼虛假。他的長髮遮住了面孔,渾身氣血也充斥着狂野且暴虐的氣息,但是當夏鳴門的身影爲他擋住所有敵人的時候,一些漸漸逝去的記憶猛然間如海浪決堤浮現在腦海。
天空圓月明如白玉,它是這忙忙蒼夜下唯一的見證。
“爲什麼,爲什麼明明成長了卻還要受他的保護?爲什麼,爲什麼明明成長了還依舊弱小!蒼天!我不甘心啊……”劇烈的情緒波動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驚悚,彷彿看到一頭被束縛已久的魔在向蒼天怨恨,羅睺赤紅着雙眼,手上鱗片再次顯化,這些鱗片上有一條條血色紅芒隱現,一息之間便已將整個右臂鱗化。
氣浪翻滾,他的右臂完全就是一隻甦醒的魔獸,血肉涌動,筋骨交錯,這魔臂抓起殘破的戰斧力劈。一道永恆之光出現在天野之下,它將如水的夜幕溫柔破碎,一斧子將一名跨越了武道鴻溝的強者劈成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