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爲發現自己的計劃,已經失敗了,薛離纔會召集諸多武將,進行商議這件事情。
帛書在衆多將校官員的面前傳閱了許久,最終又是回到了薛離的手上,薛離盯着帛書的內容,突然一股無名火從心頭升了起來:“這個狂士何士元,誤我大事!”
他一腳踹開眼前的桌案,一衆將校見此,盡皆閉嘴,大氣不敢出。
此時的薛離,已然明白自己究竟失敗了在哪裡。
其中的關鍵,自然是獻策的何士元。
“早知道當初在永昌郡守府衙內,就把這個狂徒給宰了!”薛離氣悶,“都來說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這話說的卻是有兩層含義,這些將領跟隨薛離多年,自然領悟到了。
一個就是如何處置何士元,一個就是如何對付夏正平,藉此機會奪取郡守之位。
雖然計劃看上去失敗了,但細細體悟之下,似乎又有些機會,能夠翻盤。
一名將領略微思索了一會,便是上前拱手道:“大人息怒,帛書上已經說到,當時何士元獻策結束後,就離開了永昌郡。現在看來的話,如果想要對付此人,就必須前往襄州。”
“襄州距離巴州路程不短,此時正值危急時刻,怕是我們無法親自出手對付這個人了,只能藉助外力!”又是一名將領,有些謹慎的說着,“不妨派人送點禮物給襄王,讓他把何士元監視起來,或者隨便捏造個罪名,把他給咔嚓了!”
這名將校的話,似乎符合薛離的心意,他聽了竟是不住點頭:“像這種阻撓我辦事的人,就應該做刀下鬼魂。”
薛離一邊說着,一邊點頭,他的眼神之中閃現過一抹厲色與殺機,顯然是何士元的出現,讓他有一種功敗垂成的感覺。
“至於南蠻那邊,八皇子生擒了孟昂,估摸着他們也只能耗在那裡了!”
薛離聽着一位將校的無奈話語,心中驀地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要不,派個人回去永昌,然後偷偷把孟昂放出去,這樣子孟傑應該會感激我們。到時候,將軍您再送點禮物給孟傑,讓他立刻攻城,這樣您趁機率軍回援永昌,直接武力奪取郡守之位,必定成功!”
“霍將軍這一計劃極妙,那鎮南將軍陳國舅現在在永昌之中,鎮南關的副將又是站在將軍您這邊的,如果現在率領大軍回師,郡守之位就在您的手中了!”
幾人拱手相勸,但薛離卻是面色有些猶豫,道:“帛書上說,孟昂被生擒,關在了郡守府衙的後面,想必是有人嚴加看管。我最近了解到,他夏正平募集私兵,個個都是心腹,看管孟昂之人,必然是這些羽林私兵。”
“如此一來,又如何進入永昌後衙放出孟昂呢?”
薛離這麼一說,幾位獻出計謀的將校,皆是搖頭嘆息:“將軍,事情緊急,還請做決定,否則的話,危機就會到來。”
他們能夠察覺的出來,自己主子的計劃,看樣子是失敗了,也明白夏正平不是個糊塗人,必然會採取相應的措施。
如果不及時,那門危險的就是他們了!
薛離可以趁着南蠻入侵的機會,名正言順的奪取郡守之位;夏正平同樣能夠奪取薛離身爲郡尉的兵權,而且讓人無話可說。只是他們現在無法判斷,夏正平究竟有沒有抓住計劃的漏洞,是否開展了行動。
從帛書上的內容來看,夏正平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全心全意的對付南蠻大軍。
只是,南蠻大軍已經被那一小股騎兵,搞得焦頭爛額了,還會有足夠的戰鬥力嗎?
“等雪化了,我們班師回去,我身爲郡尉,就算那個小崽子,抓住了我的把柄,沒有皇上的旨意,他也不敢把我怎麼着。”
薛離口中的把柄,自然是指的是蛇谷出口的那一千兵馬。他身爲郡尉,自然明白私自調兵,造成南蠻入侵的後果,究竟是什麼。
此時,他陷入了沉思之間,在想着該如何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
恰在這一時間,一名小兵,快速走進中軍帳,單膝跪地道:“稟將軍,建寧郡守薛通大人前來!”
小兵話音落下,不多時,中軍帳的門簾就拉了起來,進來一人。那人滿面紅光,但整個臉龐的肥肉,都差點把他的兩隻眼睛,給覆蓋住了。
身上的錦襖,看上去像是綁在身上一樣。中軍帳中的許多將校見此,不由得皺起眉頭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薛離的兄長薛通,同時他也是建寧郡的郡守。
就是他剿除山賊失利,纔像郡尉薛離求援的。衆人皺眉,倒不是因爲薛通這個人得罪了他們,而是薛通的身材,實在是太胖了。
薛離擡頭,略微皺眉,道:“兄長,你不在建寧郡中安享美人之樂,來我軍營作甚?”他的這位兄長,自從做了官以後,就只知道喝酒作樂,與美女相伴,恰是因爲如此,兄長薛通才會身材發胖。
這種胖,是虛胖。薛家士族之人,大多是這樣子的,當然薛離自己除外,畢竟薛離常年在軍營之中。
“剛剛細作來報,說是南蠻境內,最近在流傳一些言論,說是南蠻幾個部族,想要奪取大酋長孟傑的位置!”薛通說完這句話,就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一樣,“家弟啊,建寧郡有很多南蠻百姓,都在傳言這件事,會不會出現意外狀況?”
“有時候,殺人最厲害的東西,不是我們手中的兵器,而是無處不在的流言!”姓霍的將校眉頭一皺,“如此一來,流言一旦傳到南蠻大軍的孟傑耳中,豈不是要退兵?”
“大好的機會,就這麼沒了!”
薛離聞言,已然雙手握拳,心中無名火大起,又是一股悶氣憋在心中,猛地“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吐出,向後跌去:“可恨何士元,氣煞我也!”
“將軍——”
中軍帳中,衆人手忙腳亂,方纔將薛離扶住。
良久之後,薛離神色緩和,嘴角血絲猶在,緩緩道:“傳令下去,即日拔寨迴歸永昌。發書給夏正平小子,告訴他我病了,留在了建寧郡!”
衆人聞言,細細想下去,便恍然大悟。
南蠻境地,流言四起,有人要奪取大酋長孟傑的位置。依照南蠻人多疑的心裡,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薛離。
因爲,是薛離派人告知永昌蛇谷的狀況,才使得南蠻入侵永昌。流言傳入孟傑耳中,又有近幾日南蠻大軍的不順在前,孟傑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被薛離欺騙了。
薛離協助南蠻劫掠永昌是假,爲南蠻境內幾個部族創造奪取大酋長之位是真。
這就是孟傑可能懷疑的東西,也是衆人恍然大悟的事情。
沒想到,流言殺人,不光光殺的是南蠻大軍,更能殺身爲郡尉的薛離。
“真是好歹毒的狂徒,簡直是殺人不見血!”衆人心中憤恨何士元,卻也無奈。
什麼是算計,這就是算計。
什麼是聰明,這就是聰明。
而薛離,只不過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