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聽着薛離這般說,臉色霎時間變得羞紅,嘴角也是抽搐了幾下,便不再講話。
兵曹的一位大人,望向陳旭,捂嘴:“陳大人,您的臉色怎麼了?是不是不太舒服?”
陳旭聞言,嗓子裡只感覺憋了一口老血一般,差點噴了出來。他的聲音有些嘶啞結巴,語氣中又充滿着許多無奈:“大人,下官……家裡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薛離眉毛挑了挑,旋即厭惡的揮了揮自己的一隻手道:“下次來我們家雞窩看看,裡面是不是有個金鳳凰!”
這話一出,衆人又是捂嘴笑,怕是這個陳旭,以後見着薛離,頭也不敢擡了!
“哼!”陳旭面色通紅,一甩衣袖,便是大踏步走出了薛府。
薛府正堂,薛離見陳旭走遠,便是神色緩和了下來,似是漫不經心一般的說道:“馬大人,你挑幾個腳力好的人,去一趟濟州,幫我送一封信到丞相府去!”
座中的馬大人,旋即欠身應道:“郡尉大人吩咐的事,下官一定照辦!”
“張大人,聽說你和鎮南關外的那幾個南蠻酋長很熟悉?”薛離停頓了一下,轉頭望向一側,“麻煩你幫我送幾樣東西,給南蠻的幾位酋長?”
“大人見笑了,南蠻的那幾位酋長,在下並不是十分熟悉。倒是其中一位酋長,他的兒子孟昂,和我曾經野遊鎮南關外!”被叫做張大人的那位趕緊起身拱手,“可以算的上是彼此的朋友了!”
薛離聞言,卻是笑道:“看樣子,我的決定果然沒錯,那幾件禮物,還需要你送過去!孟昂是大酋長孟傑的兒子,你和他相熟,自然也就能夠接觸到孟傑!”
“大人吩咐,莫敢不從!”
暫且不說薛府的諸多事情,且看向郡守府衙。
夏正平見趙靈吉離去,便喚來陳乾:“前幾日,叫你去招募的‘傭人’可有結果了?”
“殿下,共計二十九人,現於郡守府衙後面的廂房居住!”陳乾拱手,“本郡篩選下來,符合要求的少年乞丐,只有這麼多!”
陳乾口中的要求,自然是那日之後,夏正平見他疑惑,找個時間解釋過的。
夏正平想要組建一支貼身護衛隊,以防不測,但又不能做的太明顯,引得薛離懷疑,因此只能以招募傭人的名義進行。
再者,夏正平自濟州而來,帶來的貼身衛隊,他已經打算解散。畢竟離家數千裡之遙,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夠回去,對於這些衛隊人員來說,着實是一種煎熬。
與其讓這些衛隊人員,帶着煎熬,和自己一道苦熬在永昌,倒不如將他們遣散返回濟州,做個人情,讓他們宣傳自己仁而愛人,賢而明德。若是將來,自己回到濟州,也有人能夠夾道相迎,心中豈不快慰?
夏正平將這個想法說給陳乾的時候,陳乾原本死活不同意,但後來被夏正平說動了,方纔點頭,只是陳乾不願意離開,依舊跟隨夏正平。
陳乾也能猜到,夏正平要替換衛隊,實際上,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濟州而來的衛隊,其成員的家人,大多在朝堂爲官。朝堂之上,遍佈丞相申不易的門生,和這些成員的家人,或多或少有着交往。
從這一點看,濟州而來的衛隊,實際上,纔是夏正平最擔心的一支力量。一旦朝中有變,丞相申不易便可以挾制這些成員的家人,到時候夏正平可以說是身在險地。
只是夏正平並未將這種擔憂說出來罷了,反而是陳乾如此猜測。但這種事情,又絕不能說,否則人心冷了,以後誰來迎接自己回濟州?
也正是出於這一點擔憂,夏正平讓陳乾招募的衛隊私兵,都來源於少年乞丐。
乞丐,這類人,和郡城之中的士族,並無瓜葛。要知道,永昌郡城的大多數士族,還是比較畏懼薛離的,畢竟身爲郡尉的薛離,掌握一定的兵權!這是第一要點,沒有永昌士族的瓜葛,就意味着夏正平的貼身衛隊不會受到薛離的影響。
招募的乞丐少年,他們大多數無父無母,且沒有其他的親人,這樣子一來,組成的衛隊成員,也不會受到親情的掛念。那樣子的話,薛離即便知曉自己招募他們作爲衛隊私兵,如果想要從他們親人一方下手,必定會勞而無功。
反而,這些乞丐,會感激自己,帶着感激可以做到絕對忠誠,而帶着煎熬,卻會藏有私心,可能反叛,甚至是在關鍵時刻,捅自己背後一刀!夏正平自然不願意看到後一種情況出現,否則的話,自己將會面臨一種極其難以進退的境地。
夏正平聽着陳乾所說,點了點頭道:“衛隊私兵,不宜過多。多了,我也養不起!”
他這說的倒是大實話,大夏的皇族子弟,都需要配備衛士私兵。然而,配備的衛士私兵的俸祿,卻得由皇族子弟自行給予,朝廷是不會拿出一絲一毫出來的,這是祖制。其根本原因,就是爲了防止,皇族子弟,藉助招募衛士私兵的名義,變相的擴充軍隊,發動宮廷政變。
這也就是,哪怕夏正平曾經身爲太子,他身後的衛士私兵,卻不足百人的原因了!
不是他招不到衛士,而是養不起!
現在,夏正平到了永昌,待遇遠遠不如在皇宮中,能養得起這二十九人,就算不錯了!
陳乾自然知道這個情況,便是點了點頭:“而且,私兵一旦過多,可能會引起薛離郡尉的懷疑。若是到時候,他藉此上奏靈帝陛下,恐怕殿下您,就會有殺身之禍了!”
“無妨!”夏正平搖了搖頭,“帶我去看看那二十九名少年吧!”
說是少年,其實年齡與自己相同大小,並無太多差別。只是,那二十九名少年,看上去要比外表沉穩成熟許多,畢竟常年風餐露宿,沿街乞討,早已習慣了生活的困苦。
夏正平看着府衙後院的一衆少年,心中不禁感慨,便是口中說道:“府衙私兵不夠用,招募你等做這項工作,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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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們出生困苦,沿街乞討,受盡無數白眼,現在夏正平的這句話,宛如天上掉餡餅一樣,他們自然喜不自禁。
只見少年羣中,走出一人,朝着夏正平抱拳拱手:“小民皆是一介草莽,怎能做好這些工作?更何況,我們皆是乞丐之身,受此待遇,恐遭人猜忌,給郡守大人帶來麻煩!”
夏正平聞言,定睛看時,那人比自己略高,卻極其強壯。更爲顯眼的是,這少年面如重棗,雙眼有神。與一衆乞丐一樣,髮髻亂糟糟的,但面龐之上,卻有澎湃生機彰顯。
想了幾息時間,夏正平方纔神色嚴肅:“諸位,爾等難道不知,英雄出自草莽,高士起於寒門嗎?況且自古而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難道,僅僅因爲你們身爲乞丐,就不能做我的衛兵嗎?”
“古往今來,我大夏神朝的諸多士族,哪一個不是從寒門崛起的?又不知多少士族子弟的先祖,討過飯,逃過兵?”
“難道說,只要有這些經歷的人物,就不能夠做其他的事情嗎?如此之言,真是杞人憂天!”
一旁的陳乾,聞聽夏正平這番話,不禁佩服起來。
夏正平說的很簡單,乞丐之身怎麼了,在我這裡,只要你符合條件,就能夠做我的衛兵!
我是大夏的皇子,我的衛兵是怎麼樣的條件,由我說的算!這就是夏正平的心中所想,只是他要激起這一衆少年乞丐的好勝之心罷了!
身爲乞丐,未必比他人差。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自古及今,哪一個王侯將相就是天生的呢,他們不也是依靠自己打拼的嗎?你們這些乞丐少年,只是因爲遭遇不幸,而淪落街頭。若是能夠跟隨我大夏皇子,永昌郡守,今後保你們封侯拜相,出將入仕!
英雄出自草莽,高士起於寒門!當今天下,大有傾覆之象,草莽之中,不乏有英雄之志的人物;縱論天下的人物,無一不是出自寒門子弟。你們這些乞丐之身的少年,若是能跟着我,將來必然能夠做到類似草莽英雄,寒門高士的成就!
這些少年乞丐,雖然不曾讀書,但是接觸底層社會,其中的道理自然明白。哪一個底層人物,沒有封侯拜相的心願?哪一個草莽之人,沒有英雄之志?哪一個寒門文人,沒有縱論天下,揮斥方遒的想法?
他們是乞丐之身,算得上是最底層的人物了,封侯拜相的心願,實踐英雄之志,揮斥方遒,縱論天下的心理,比其他人要更強。
正是因此,夏正平才說出這番話,來回答剛剛少年的問題。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少年顯然是極爲激動的,把夏正平的話重複了數遍,高舉起手來,大呼,“郡守大人,救我等於街邊,我等願效全力!”
“我等,願效全力,以報郡守大人的收養之恩!”一衆少年,同樣被夏正平的那幾番言語震撼了,紛紛跪地,激動落淚,“萬死不敢叛,當效餘生忠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