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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策三人施施然重新趕往皇宮的時候,宴會已經開始。
好在皇帝暫時還沒出場!王策三人的悄然出現,除了一些有心人,旁人大體不會注意。
皇宮設宴,乃是爲了表示重視演武少年,此爲傳統。
一個科舉,一個武舉,一個演武。乃是皇帝總是要儘量出席的,再忙碌,露個面表示對人才的渴求,是有必要的。
立秋演武是各國傳統,是年輕版的武舉。皇帝每年賞賜無數官銜下來給演武少年,多數出身普通的少年,往往會因此而投身軍隊。
爲什麼演武少年會得到朝廷的重視了。他們身家清白,他們活力無限,他們是從北唐各地涌現的俊傑,是北唐的未來。
北唐需要身家清白的武者,來成爲八府軍的骨幹。皇帝需要一支跟宗派世家不相干的軍隊的忠誠!
諸海棠和熊式武心神不寧,不知逮捕恭王之舉,會不會惹來什麼麻煩。不是會不會的問題,是一定會的。
皇室和外戚的管理機構,乃是宗正府,輪不到南衙來插手。
不比兩位好友,王策是沒心沒肺的笑着,跟秦鐵三名來自西北府的少年碰杯,痛快喝酒,高興大笑,成爲殿堂裡最突兀的聲音。
很快說起演武少年的去向,多半是八府。王策略微表露一些羨慕,坦白說,他覺得這一次有一些少年不錯。秦鐵立刻表示鄙視!
“不錯?差得遠了。”秦鐵充滿一種獨特的傲氣,不屑道:“修爲再好,他們都需要重新訓練,軍隊就是軍隊!”
見王策沉思,秦鐵三人又傲然道:“做一個合格的軍人,沒那麼容易。何況,他們是要去做下級軍官,他們不懂紀律,不懂操練,不懂戰術,不懂列陣。”
秦鐵大手一揮:“他們什麼都不懂,還要慢慢操練。”
王策忽然有感覺,秦鐵和同伴的傲氣,是一種只屬於老兵的驕傲!
一旁的三名少年插話:“不錯,這些傢伙什麼都不是,還要操練。”一頓,自我介紹:“在下任曦,來自大江府!”
……
……
秦鐵,任曦,乃至一些其他少年。
晚宴過了沒一半,王策就主動熱情與好一些少年談笑風生。拿出生意人的嘴皮子功夫,不說忽悠,不過結交一些新朋友倒是不難。
一直下來,反是以王策這一邊的談笑聲最是洪亮,亦最是引人注目。
兩衙不適合結交朝臣與武將,這一條隱形法則,在王策面前屁都不是。王策很無恥的心想,反正老子這身體才十六歲,做什麼都不算太出格。
倒不是王策蓄意結交,只不過,有一些少年的確談的投機對胃。就好比秦鐵和任曦那種老兵氣質,顯然令他爲之砰然羨慕!
秦鐵等來自邊疆的老兵,一樣沒有太敏感的政治神經。好比京軍的代表少年,根本就沒敢往王策身邊湊!
諸海棠和熊式武到底是少年心性,沒多久就忍不住加入話題。
一旦說起八府軍,都有源源不斷的話題。反是任曦末了嘆氣:“如果你們是北衙的,就好了。”
王策聳肩啞然:“有什麼關係,一樣做朋友。”
一邊閒聊,一邊是沒忘了吃一些美食,美食多少都是王策比較鍾愛的東西。怎可錯過!
秦鐵一邊享受美食,一邊抱怨:“在西北府,最煩的就是沒多少好吃的東西,天天吃沙子都飽了。哪裡比得上大江府。”
一路閒聊下來,不多時,一身龍袍的皇帝華麗登場,發表一次演講,拉攏演武少年的心。然後,儘量挨個的說了簡單的幾句話。
最後,才輪到今次的演武前十。
輪到王策的時候,皇帝微笑,眼中依稀有一些複雜,動搖着,最後還是隻說了一些鼓勵的話,就走完過場了。
……
……
重新退回去,皇帝換回一身便服,默然走在幽靜的園林中。
老汪太監像一個透明人,又像皇帝的影子,默默跟隨其後,卻總令人忽略他的存在。
屹立在一片開闊的空地,一名太監引着談季如前來,談季如的眼睛在夜晚顯得深邃:“陛下,王策在入宮前,率衆逮捕了恭王!”
“什麼?”皇帝震驚不已:“他,抓了恭王?”
皇帝一念回神,流露一抹無奈:“朕許他放手施爲,本以爲他會……沒想到,朕都沒想到,那孩子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抓了恭王!”
皇帝又震驚又苦笑,這可真是一個膽大包天的行爲啊!若不是有皇帝支持,這行爲絕對是死路一條。
皇帝忽然頭疼了,這回王策是給他惹了一個不小的麻煩啊。宗正府要是找上門,他做皇帝的一樣難辦。
想必,一旦消息擴散出去,今晚會有很多人睡不着覺。更加要命的是,明天鐵定會朝野震動。
談季如淡然:“陛下,臣以爲王策此舉未必是壞事。”
皇帝咳嗽着擺手:“你安排,朕不想王策少了一根毫毛。”
談季如頜首:“如此,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安置王策的職務?”正五品宣武將軍,乃是虛銜榮銜,並非實職。
有時,先給一個榮銜墊着,再徐徐提拔,乃是一個途徑。有時,資歷不足時,這總能彌補一些問題。
王策的正五品頭銜,放在南衙已經相當一個總領了。放在地方,那就是總領一省的南衙事務!可惜,王策的資歷太淺。
北唐從來沒有一步登天的傳統,虛職無所謂,實職一定要一步步的提拔。皇帝縱然有心,鑽大試和演武的空子已經是極限了。
皇帝沉吟:“二處參領兼着南武軍參領吧。”
談季如行禮,轉身飄然而去。
皇帝默然,老汪太監低聲:“陛下,談季如所言極是,那孩子抓了恭王看似冒失,這未必不是一個機會。陛下的雄圖霸業,未必就不能從這裡開始。”
“雄圖霸業!”皇帝面露譏笑,苦澀咳嗽:“哪有那麼容易,朕的雄心,比起登基那一會,已經……唉!”
皇帝擡步,走入荊棘叢中,荊棘把龍袍掛得稀爛,甚至刺掛得一身不少血跡:“老汪,你看,這就是朕!總被一些荊棘包圍。”
“陛下,那就劈開荊棘,您做得到。”老汪太監輕聲道。
皇帝一言不發,半晌纔看着星空自言自語:“老汪,我本來打算今日跟那孩子詳談的。不過,看見他的時候,我忽然發現不是時機。”
“是的,還不是時機。朕要看看,那孩子能做到什麼程度!”
……
……
晚宴結束!
王策和秦鐵等約好,接下來幾天一道欣賞演武,就各自分道揚鑣。
“星空真美啊!真想知道,星空之外是什麼。”
跟諸海棠和大熊踏上各回各家的路,王策孤身在月下拖出長長的影子。
“老顧本來希望我以你的師父名義過來的。我拒絕了,那會連累你。”
王策身邊多了一條青色身影,嘆息:“顧叔有時考慮總是不周全。”
旁人爲什麼怕半帝王魂,因爲他素來獨來獨往,沒有累贅。光說半帝王魂肆意殺人的派頭,不曉得結仇多少。萬一成了師父,那王策的下場就淒涼了。
“不過,若然你想學劍法。我教你!我只會劍法。”永遠撐着的青傘下,飄來一個淡然而肯定的語氣。
“老顧託我轉告你一句話!”
“絕對不要相信北唐皇帝!”
不知道爲何,這句話在皎潔的月下,竟然顯得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