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冕!
流無瑕好似觸電一樣,又好似受驚的小白兔一樣,猛然竄在王策身後,面色煞白,心都快要躥出喉嚨了。
王策笑意盈盈,眼中的森寒之色淡淡的,宛如把空氣都凝固了。
“武帝逍遙自在,除了朝廷出身的武帝,鮮少有武帝會對軍政大事感興趣,並熟知。我恰好知曉其中一個,帝冕!”
能把流無瑕嚇壞的武帝,估計不會有幾個。以流無瑕的年紀,本就不會知曉多少武帝,尤其是一個四百多歲的武帝,那更加不該記得的。
一代新人換舊人,長江後浪推前浪。
名氣最響亮的,人們只注意的,往往只是當前這一代。譬如小武帝,半帝王魂,步天王等等。自然對善於躲貓貓的武帝,遺忘得很快,這是自然規律。
能被流無瑕聽過名字的武帝本來就不會太多。能把這年紀的小姑娘,都嚇壞的武帝,肯定寥寥無幾。
小丫頭化身小白兔,老冕忽然尷尬不已,訕訕半天不知該說什麼。紀千敗放聲大笑:“老冕,你的名聲太壞,把長公主嚇壞了。”
老冕惱羞成怒:“你這徒弟,不是好東西,難怪旁人都說他狡詐多端,惡毒刻薄。”
換了一個武帝,小丫頭九成不會知道。然而,帝冕是一個極爲轟動極爲響亮的尊號,尤其是在各國皇族當中!
緣由很簡單!帝冕是一名極爲特殊,擁有獨特嗜好的武帝!
謀反,是一個很撓頭的活計。一個把謀反當成畢生事業,當做一生理想的武帝,那就絕對是一個非凡的武帝!
從帝冕成名以來的三百多年當中,此人至少在十個國家參與過謀反這種偉大事業,至少五個國家的興衰更替與他有關係!
帝冕,那就是謀反事業中的霸主。不要說流無瑕,就是流龍城聽到帝冕這個名字,大約也要頭皮發麻!
參與謀反,以武帝之身,資助並充當謀反者的後盾。這種活計,凡是正常一點的武燕京肯定不屑去幹,也就帝冕能把這門子業餘愛好,當場一輩子的事業來幹,堅持不懈的幹下去。
對各國皇族來說,他帝冕,那就是洪水猛獸一樣的存在。你永遠不知,這個愛好獨特的武帝,爲什麼不喜歡玩女人,爲什麼不喜歡搞基,偏偏喜歡搞謀反。
最要命的是,帝冕是一個年輕時就獲得尊號的變態,是一個打三個的變態。
老冕尷尬的目光嚇得流無瑕倉皇躲在王策身後,老冕面紅耳赤,囁嚅自辯:“老夫好久沒幹那種事了,北策府又有什麼值得老夫看在眼裡的!”
王策嘿然,差一點捧腹大笑,一邊安慰小丫頭,一邊笑吟吟道:“帝冕大人,北策府自是沒什麼。不過……”王策聳肩,目光和師父交匯!
紀千敗忽然不笑了,輕輕嘆息,側臉看去:“老冕,我說過,這孩子聰慧得很。我看,不妨還是說與他知吧,他如此聰慧,或許能爲我們出一些主意!”
王策不動聲色,老冕端詳王策半晌,正色搖頭:“修爲太低。”
紀千敗淡淡道:“我說過,他已領悟武宗境界,只要提供天材地寶悉心栽培,他五年內必突破入不老境。”
帝冕神色漸漸認真,肅然:“老紀,你這寶貝徒弟太年輕了,栽培他是爲了未來,而不是爲了現在。若然那一天來了,我們戰死了。你徒弟能把我們的目標傳承下去。”
帝冕看着紀千敗的眼睛,流露肅穆之色:“你我都明白,他屬於未來,不屬於今天。”
我靠,把我當死人?還是把我當傻子了?王策咳嗽一聲。沒人在意他,紀千敗神色一凝:“人皇時代若然來臨,就沒有未來了。不論他將來有多強,始終獨木難支!”
“若他能在人皇時代到來之前,突破爲武帝,突破爲諸子心相學士。那麼,他會成爲最重要的臂助之一!”紀千敗指指王策,聲色俱厲。
“你知,我知!”
…………既然把我當透明的傻子,那我就繼續冒充透明人!王策眼觀鼻鼻觀心,一派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形象。
帝冕冷冷的目光掃過王策:“他一定能突破入長生境?要多久?三十年?五十年?那時,還剩下什麼?”
紀千敗無言以對,太久了,那就沒意義了。沉吟道:“他已感悟武宗境界,快則十年,慢則二十年,必入琉璃境!若然加上諸子心相,未必不能一戰。”
“心相……”帝冕神情中的鏗鏘,變成淡淡的失望:“老紀,你太盲目了,也太過分相信你的徒弟了。心相是最無法把握的東西,你竟然把希望寄託在這上邊!”
王策默然,紀千敗默然。帝冕說的是,心相是最無法把握的東西,就是你二十歲有了宗師心相,一輩子無法達到諸子心相也是常態。
心相這東西的突破,說來就來。做錯一樁事,沒準你的心相說退化,就自動退化,說瓦解就瓦解。
紀千敗正眼端詳徒弟,驀然轉頭,斬釘截鐵:“我相信他一定會修成武帝,也一定會成爲諸子!”
帝冕冷冷和紀千敗的目光交匯!忽然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入耳:“二位,我能否說話?”
一轉眼,王策含羞帶怯的模樣極度拉仇恨。紀千敗神色溫和一些:“你說!”
王策咧嘴笑:“我聽二位的意思,似乎對人皇很不滿意。其實,人皇似乎不難對付呢。”
“不是人皇。”紀千敗淡淡一笑,否認了。
王策恍然:“那麼,能讓師父你們如此困擾的,多半就只有……”王策徐徐直起腰,氣勢油然,吐出兩個字!
“武神!”
帝冕錯愕,終於反應過來,驚怒交集:“老紀,你這混蛋,你故意套話給你徒弟聽!”
紀千敗忽然展顏,流露一個居然有點活潑的壞笑:“我沒說,你沒說,是他從我們的談話中聽出來的。那就怪不得任何人!”
“混蛋,混蛋!”帝冕破口大罵,咬牙切齒:“混蛋,明知你徒弟狡詐如狐,居然有意套話!
狡詐?是好話?聾了我這一雙狗耳!王策裝作茫然不知,什麼沒看見沒聽見。
老冕破口大罵一會,冷笑不已:“老紀,你這是搬石頭砸自家的腳。莫說我沒提醒,你徒弟修爲太低,捲入此事,那便是動輒要命。”
紀千敗淡定道:“他是我的徒弟,我相信他!”
王策眨眨眼,純潔的靦腆的傻乎乎的笑。老冕看見他這虛僞的表情,就恨不得一腳踢飛,這種表情亮出來,那就是找刺激。
老冕死死怒視王策半天,搖頭:“說與不說,我做不得主,待回頭湊全了人合計一番再做打算。”
紀千敗的目光點向王策,王策表情傻乎乎,心裡亮堂,嘴巴上是表示不說。其實最後一句,已經點明瞭他暫時想知道的東西。
王策繼續裝傻,撓頭:“師父,老冕前輩,既然你們忙,那我就先走了。”說完就牽着面色慘白的小丫頭走出門了。
等王策沒影了,老冕扭頭,神色複雜,既是羨慕,也是嘲笑:“老紀,你真真收了一個滿身心眼的好弟子。就是聰明過頭,似乎也不太相信你。”
“我無端端非要收徒,他豈會不懷疑。”紀千敗並不惱怒王策的懷疑,反而欣慰:“換了我,換了你,這年紀的時候,那遠遠無法與他相比。”
紀千敗耐人尋味道:“那人在幕後艹縱九洲時局,牽連太過複雜,非一般人是斷然破不了這個死局的。”
老冕沉默半晌,看着正門:“他能?”
“我們做不到。那爲何不交給他來試一試?”紀千敗平靜的說:“若然是你我,三年前在他的位置,不靠武力,能否做到他的程度?”
紀千敗和老冕看着烏雲密佈的天空,良久良久,也看不見哪怕一絲陽光!
…………“真心草蛋!”
王策一旦走遠,黑色的傘下充滿陰沉的臉上,不住冒出各種怒罵聲。
“阿策哥哥,你說髒話!”小丫頭詐做一臉嫌惡的樣子,一臉發現新大陸的驚奇表情,就好像王策以前沒說過髒話似的:“好難聽呢!”
王策知小丫頭想安慰自家,苦笑捏捏她的小臉蛋,怒意變成深深的無奈:“老天爺這是玩兒我呢,才脫離苦海,就要墜入深淵了。”
和未來的人皇爲敵,那就夠苦逼了。
若然還與也許存在的武神爲敵,那就不是苦逼,是,是犯賤。
我就知,紀千敗一心收徒多半沒好事。王策猛的啪啪自打耳光,臉立刻就紅了:“我真二,真賤!”人皇這坑都還沒跳出來,這就又要往武神的坑裡跳,真真的嫌命長啊。
來到這一步,想不捲入,也是不成了。鬼讓紀千敗是他師父呢,這就是命啊!
小丫頭重重的抱着他的胳膊,忐忑的驚疑不定道:“阿策哥哥,真的有武神嗎?”
“以愛與和平的名義,我希望這世上沒有兔子精。”王策臉都白了,他又不是虎口脫險的主演,老天何必如此折騰他玩兒?
小丫頭沉默了,王策也沉默。今次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終於明白紀千敗對他有善意沒有惡意,是真把他當親傳弟子。
老冕也暗示了,他們有不止三五個同夥。和人皇爲敵,和武神爲敵!
隱患消除,戰靈軍團能出動了!
王策的心情立刻愉快不少,正在一邊哼歌一邊撐小黑傘前進的時候,忽然皺眉拉住小丫頭:“等一等!”
一條鬼魅般的身影,從角落裡冒出來,攔截在前邊,急促道:“王大人,我有急報。馬家與河東軍勾結,意欲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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