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北唐。大雪。
今年大雪來臨之際,京城中又是好一些年久失修的老房子給壓垮了。京城都還是好的,聽說北唐各地都有一些人被凍死被垮掉的房子壓死。
京城的百姓互相說起來,也不免心有餘悸。
好在北唐百年來四代皇帝勵精圖治,吏治是相當出色,各地官府很快就組織了以工代賑
。這種事,官府年年都在做,也是駕輕就熟了。
話說,北唐在行政效率以及各方面,都堪稱各國當中的佼佼者。不然,北唐前些年沒有武帝的時候,憑什麼被認爲是強國?靠的就是首屈一指的綜合國力。
今年的雪還算普通,不少年老的百姓記得,二十年前就有過一年下了非常大的雪。年輕的不能想象,年紀大的一拍腦門恍然:“比三年前那次雪還要大一點。”
這一說,年輕的就有概念了。擺起龍門陣來,很是一番的想起三年前的一些人與事,倒是忽然有人想起:“三年前咱們京城可熱鬧了,又是平叛又是天才什麼的。”
“是了,三年前有一個叫王策的少年,當年可有名了。那可是殺了恭王和忠王的主。”有人豎大拇指,忽然又糊塗:“是了,那個王策三年前還是六大天才之一呢,這三年爲何就沒他的消息了?”
“莫不是死了吧。”年輕氣盛的少年無比相信自己是下一個天才,譏笑:“幾年前的六大天才,現在還剩下幾個?”
前些年的北唐新一代六大天才,三年來,其中一個在遊歷的時候被弄死了,另一個倒是沒死,可是修爲三年來卻幾乎沒什麼進步。
算上一個三年來沒消息的王策,六天才中,只有諸海棠爲首的三人在繼續飛快成熟。
諸海棠遊歷回來後,修爲突飛猛進,據說已經是鬥罡境了,毫無疑問的一躍成爲新一代之首。以二十二歲的年紀,就有鬥罡境,可謂驚豔絕倫,光芒四射。
“新一代的天才裡,不是又有一個熊式武了嘛。沒了一個王策算什麼。”少年郎不屑的說,自信滿滿的認爲一定會是下一個諸海棠。
大人總是叱責:“你知道個屁,三年前,那個王策纔是我們北唐最光芒四射的。諸海棠,熊式武三年前都是他的嫡系手下,三年前平叛都是王策的大功。”
不說也真想不起王策,一說,沉寂的記憶勾起來,長輩一邊述說,一邊拍腿惋惜:“可惜了,王策三年前和諸海棠可是修爲差不多,可惜就是不知爲何,沒他的消息了。”
說起來,三年前彗星般崛起的王策,在百姓心中簡直就是一個傳奇。短短半年幹出無數轟動北唐的大事,然後就沒了下文。
眉飛色舞描述傳奇的時候,不遠處,幾名牽馬的年青人怔怔的聆聽。好久才沉默着,其中一個斯文的年輕人拍拍那個高大卻瘦弱的年輕人:“大熊,走吧。”
熊式武重重的握住拳頭,又輕輕鬆開:“上路。”
柳晚秋,洛佔玉,傅四。能來的少年都在這裡了,不能來的也託人帶了禮物。
重新上馬,徐徐出了城門,熊式武等人各自的馬馱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一路直奔北鎮而去。
奔馳的速度不快,傅四忽然道:“大熊,放心,大人沒事。”熊式武重重點頭。
一路來到北鎮外邊,卻是看見一個孤身的少年單獨一個人,躊躇不定的看着北鎮那些房屋,有說不出的孤獨和悽清。
熊式武詫異的看着這少年,隱隱感到一些面熟。在腦海過了一下,然後就不理會了
。
一行人直接來到王斷加,熊式武幾人踏入大門的時候,滿面都是喜慶洋洋的笑容:“王大叔,我們給您送年貨來了。”
堂屋吱嘎一下打開,王斷笑着招呼:“阿皮他們都來了,進來就是了,趕緊來烤火,這天氣夠冷的。”
皮小心和魯克在廚房幫忙做飯菜,這時見大包小包,不由笑道:“衙門給阿策的薪金和年貨,我們已經帶回來了呢。你們這又是?”
熊式武幾人笑罵:“難道就不許我們來跟王大叔帶年貨啊。”
王斷微笑,王策雖然三年都不在家,可這家裡也從沒缺過溫暖和人氣呢。
…………諸府!
忽然一個響亮的聲音夾雜怒意:“不去!”
“女兒,你和王策有婚約,去年沒去王策家裡,就很不好了。今年又快要是年節了,你怎麼都要去一次。”諸夫人耐心的勸說女兒。
這唯一的女兒,是諸家的驕傲。二十二歲就是鬥罡境了,憑此驚動內閣和軍機院,也被皇帝多次召見,這怎能不驕傲。
諸夫人不太懂,女兒一直和王策很要好,爲何忽然就變了呢?
諸夫人說不動,諸相如面無表情的看着女兒,示意妻子先回屋,然後纔看着倔強一根筋的女兒道:“你必須去王家!”
諸海棠咬住蒼白的嘴脣,眼波有令人心疼的哀傷。
諸相如心軟了:“那你說,爲何不肯去,你和王策一直很好,他是你的未婚夫婿。”
諸海棠用力的搖頭,眼中悲哀之色愈發濃郁:“爹,你不想我嫁給他,何必讓我去王家拜訪。”
諸相如皺眉:“不論嫁不嫁,禮數要到了。”
“禮數,只是禮數?”諸海棠的清澈大眼睛中,浸出淚花:“爹,阿策被您利用一次次,難道還不夠?他三年前逃走,陛下沒有責難他,繼續寵愛他。”
“於是,您就想再利用他?難道還不夠嗎!”
諸相如面色鐵青,慍怒半天,怒火在心裡震了幾下,看着倔強的一根筋的女兒,最終發出一聲嘆息,這一嘆格外的複雜!
真是一根筋的姑娘啊!
這時,北鎮的王斷家中,少有的熱鬧,也是逢年過節,便有王策麾下嫡系趕來陪他。
一羣年輕人擁在廚房裡,被王斷笑罵驅逐幾個搗蛋的出去:“你們這幫後生,個個都是官了,還這麼調皮。”
皮小心嘿嘿道:“大叔,再是官,也是你的晚輩呢。這兩年來,咱們跟西樑打仗,也就這兩年鬆懈了一點,纔有時間來呢。”
王斷笑罵:“去去去,一幫小鬼,你們是南衙的,打仗跟南衙可沒多少干係。”
魯克和熊式武遞了一個眼色,咳嗽一下道:“大叔,我們有阿策的消息了。”
正在飛快切菜的王斷,忽然一顫,差一點切了指頭:“哦,一直都有他的消息,也不出奇吧
。”
“今次不一樣。”魯克慎重的說。
…………熊式武沉默,先前在京城聽到的一些百姓交談,其實一些是當不得真的。說沒王策的消息,那是假的。
兩年前,王策在大律大鬧天宮,這朝廷高官基本都耳熟能詳。莫要說百姓對一些事不知情,就是不少官員都不關心東洲以外的事呢。
兩年前的秋天,王策折騰得大律和各路勢力欲仙欲死,然後在大律和神孽玩兒世界大戰的關口,極不負責的拔腿就跑。
大律搜索過鬼界,礙於紀千敗在鬼界毀屍滅跡,一無所獲。然後,就此沒了王策的消息。
無人知曉,王策是生是死,是在何地!大律都恨不得把王策列爲頭號通緝犯,恨不得把畫像當大字報來貼滿全世界都找不到。
王策就好像人間蒸發了。
一直到大約半年前,一羣武者在鬼界探險找刺激的時候,據說隱約看見一個很像王策的少年。半年來,陸續有一些武者都聲稱看見過貌似王策的少年。
大律錦繡營發狠,一心一意的派人在鬼界搜索,死活沒找到人。北唐也找,也沒線索。王策沒死是一定了,但沒人知曉他的下落。
咄咄,菜刀飛快的把豬肉切成條,王斷頭也不會:“魯克,你說。”
魯克輕聲道:“半月前,一個宗派的武尊率領弟子在鬼界的時候,和一個身懷心相的鬥罡境少年發生衝突,然後被殺了不少人,其中一名武尊僥倖逃走。”
王斷忽然問道:“對方有多少高手?他殺了幾個?發生在什麼地方?距離那個宗派有多遠?”
“三名武尊,其中一名歸元武尊。逃走的就是歸元武尊。”熊式武沉聲道:“據推斷,大約位於北洲南部,似乎在往海洲方向前進,距離宗派較遠。”
王斷放下菜刀,一衆年輕人各自不再嬉戲,放下手頭的事。王斷沉吟一會:“第一次得到消息,他就是鬥罡境了。現在還是鬥罡,那他或許是想等突破,然後才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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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克等人恍然,不愧是老牌特務,一言點中要害。王策兩年前是把大律爆菊爆得狠了,沒武尊修爲不敢亮相啊。
面對期待的目光,王斷搖頭:“太遠了。我們幫不了他,就靠他自己了。”
皮小心嘿然一笑:“那也未必。還有一個天策府呢。”
王斷驚訝的看着衆人,每一個目光都是一樣的嘿嘿直笑。他只好搖頭笑道:“你們想把情報交給天策府?讓天策府的人去救他?”
熊式武幾人重重點頭,天策府有武帝坐鎮,看來似乎是幫王策的唯一人選呢。
王斷凝眉一會,重新咄咄切肉,輕聲道:“或許行得通,或許行不通。儘管試一試,莫要私自傳情報,走北洲房吧。”
天策府,謠傳便是罪州的如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