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黯我一番肺腑之言後,月票還是少的淒涼,月票這東西,你有木有?
武神卷。
顯然不是一個好話題。更加是一個諱言莫深的東西。
王策的意外一言,這本不該被提及,也不該是被他提及的話題,忽然說穿。皇帝終於面色一窒,一口白色霧氣噴出,頓時遮蔽面容,若隱若現。
“老汪。”老汪太監像鬼一樣飄然而來,將一個大包裹交給皇帝。包裹放在石桌上解開,露出裡邊的大批雜物,裡邊卻只有一隻卷軸。
皇帝端詳半會,從中取來那支卷軸,嘩啦一下展開:“你說這個?”
王策眯眼,忽然發出吃吃的奇怪笑聲:“陛下,我真心崇拜你。都這時節了,你都仍然不肯開成公佈?”
“當日,陛下在縣城的臨時寢宮,把一半武神卷留下。不知是想引我上鉤?還是想引旁人上鉤?”
王策舉止優雅,捻住一塊精緻的點心塞在嘴裡,細嚼慢嚥吞下,才道:“虧我當日還道陛下失算,原來,一切都在陛下的算計當中呢。”
他掩蓋不住眼底的一抹自嘲,始終還是被皇帝牽着走了。當日竊取武神卷,容易得好像人家自動送上門的,那細心思量,分明就是陷阱。
“這次你對。”
皇帝不知爲何,凝視半會,忽然感慨,起身來回數步,驀然回首,目光深邃:“不錯,這東西本不是爲你準備的。”
“朕當日也並未料到,會是你。”皇帝的目光定在王策的面容上,彷彿要挖掘出一些東西。
“我不在乎陛下挖坑給誰跳,反正我是感覺不安了。”王策撇嘴,思緒飛轉,皇帝以半拉武神卷爲誘餌,是想坑誰?唯一能肯定的,就決計不會是他。
皇帝看來又不是大腦缺氧,要拿捏他王策,至於拿武神捲來折騰嗎?這顯然說不通。
皇帝寬懷失笑:“你想要武神卷,等你修爲達到神化九境,朕給你看便是。你是朕的親外甥,你有武道天賦,朕自然要悉心栽培你。”
武神卷,犀利哥的半卷,皇帝的半卷,加起來便是完整的一卷。王策爲何沒細細來看,因爲武神卷這東西目前他還夠不着,起碼得武尊修爲,才能看。
王策眼下這點修爲境界,看了跟沒看似的,純粹浪費時間。就好比你拿博士級別的學問去教小學生,人家能學到半根毛啊!
……
……
“涼了。”
王策指指快結冰的八寶粥,皇帝笑笑:“那便換。來人。”
自有宮女上前,速度把東西一起搬下去,重新換了熱氣騰騰的食物上來。等人都退下,王策嘆氣:“吃不下,沒心情。”
這分明就是在調戲皇帝,皇帝卻含笑而神色不動:“爲何?”
“我一想起陛下你恨不得我速度成親生子,我便吃不下,便也沒心情。”王策揪頭髮,一臉菊花被爆的痛苦。素來便只有逼人強迫,卻從沒有逼人愛愛的道理。
皇帝也嘆氣:“所言極是,太早成親,卻是影響不好。朕當年,何嘗不是在婚事上被動。”
王策忽然很是感到同病相憐,這跟中國古代不一樣,皇室和官員未必在乎皇帝有沒有子嗣,反正皇室有力量,就能重新選人登基。
不過,一般來說,歷代皇帝大多都是一個血脈相傳。因爲真龍之氣的關係,多數皇室都不樂意做皇帝。
皇帝處處權力都有一定的限制,平均壽命只有六十歲。真武九境的高手,那壽命都有百歲上下,哪怕是一個先天九境都比皇帝命長。這種皇帝,給誰誰都不幹。
皇帝嘆氣,充滿慈祥:“朕本是想你早早成親成家,那便能安心逗留北唐了。本以爲你和諸海棠會是天作之合,不成想,諸相如卻是不肯。”
如果只是這,那便好了。王策譏誚的撇嘴,絲毫不加掩飾,早成親早成家,那就等於是送了人質給皇帝。更加要命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死,仍然是一片陰影。
諸相如不肯答應這樁婚事,真因爲他是神孽?屁話。當日在西北一談,王策哪裡還不懂諸相如的意思,分明就是怕他諸相如和他女兒被他王策給連累。
莫以爲當日一席談話,王策便一無所獲。諸相如熱衷捧皇帝臭腳,和皇帝守同一個秘密十多年,又是被重用又是被忌憚,揣測皇帝十多年,他諸相如的某些態度,便隱隱折射了皇帝的某些想法。
王策眯眼,忽然一笑:“陛下,何必早早讓我成親。莫非,陛下想看我的兒子?”太早成親,對身體沒好處,對武道也沒好處。很多武道天才,都是晚婚。
皇帝的眼波藏住一抹深邃,忽然也是一笑:“只怕你是多想了。”
搞定,肯定皇帝的想法了。王策瀟灑聳肩,他和諸海棠定親,實在是一手漂亮的妙手,對皇帝的好處太多太大了。
許多好處就不說了,光是能綁住這兩個天才,就值得了。更何況,如果真有了孩子,以二人的天賦,生下來的孩子是天才的機率也比較高。
更重要的是,那是王策的血脈。
王策輕笑:“素聞當年的二皇子,乃是武道天才呢,不知比我如何。”皇帝終於臉色微變。
皇帝的三代血親當中,父輩一代不值一提。皇帝這一代,只有文繡這一脈,老信王一脈沒有武道天才。那數來數去,皇帝的三代血親當中,武道天才便只有王策了。
王策眨眨眼,皇帝的三代血親中,唯一一個有武道天賦的,便只剩下他。不知,這是否一個說得通的理由?
王策輕聲一笑,起身來漫步:“陛下,吃完東西要活動一下,一道散步走走?”
皇帝微笑,分明一臉寵溺。
……
……
各自沉默,漫步在宮廷的道路上,積雪厚厚,王策很有娛樂精神,主動找上沒被踩過的積雪,不住的一腳深一腳淺的踩上去。
積雪發出嘎嘎的聲響,踩上去,格外鬆軟的感覺,分外的使人心情愉悅。
王策孩子氣一般的動作,與之成熟老練的思維,形成一個極爲彆扭的氣場。皇帝真心的失笑,卻纔是有一些懂了王策自嘲的彆扭是怎麼回事。
或許久居深宮,從來鮮少有人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如此活躍如此孩子氣,皇帝看了一會,歡快的笑容浮現不絕。
“在深宮大內,光禿禿的,太過難看了。我不喜歡。”王策忽然看了一下四周,發出這一個突然的感慨:“氣悶得慌。”
“我未來岳父,太過功利,太過熱衷做陛下的走狗。我也不喜歡。”
這種接近挑釁的話,皇帝只微笑:“不好說是走狗,諸相如一心一意爲北唐效力,自然是好事一樁。有這種人,許多事都能放心交代他去辦。”
“不過,朕以爲這一次他做錯了。”自然錯了,諸相如不該拿南衙五傑和王策的嫡系來要挾的。至少皇帝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不過,諸相如這種人對皇帝來說,無疑是值得信任的,能大用的。一些不好辦,不方便辦的,都能給皇帝辦好。譬如這一次,如果諸相如不要挾,王策會不會被逮回來,那就真不好說了。
王策很是認真的說:“阿皮阿克他們是我的好友,還有王大年和柳晚秋他們,都是很不錯的人。”
“朕知曉。他們都會是北唐未來的中堅力量,只要出成績,自然就是前途無限。”皇帝很認真的迴應。這就是答應王策,任何事都不影響那批少年的前程。
搞定。王策灑然,開心的笑了。撇清關係那種蠢事,就沒必要乾了,皇帝小時候又沒被腦膜炎燒壞腦子,你撇清,誰信?你說南衙五傑不是好友,傅四等不是他的心腹,鬼都不信。
撇清,還不如主動承認,並強調一下重要性。
皇帝爲什麼不會答應諸相如的要挾逮人之法?因爲皇帝是武宗,只有四人知曉,一個皇帝自己,一個老汪,一個談季如,最後一個是王策。
你皇帝要是敢動我的人,我就敢滿世界替你宣傳這個秘密。
你皇帝手裡抓了我王策的把柄,我王策何嘗不是抓了皇帝的把柄。大家心照就是了,反目了那對誰都沒好處。
王策爲什麼沒跟傅四和柳晚秋等心腹,說起跑路的事,並試圖帶他們一起跑路?不是因爲怕他們泄露,也不是因爲他們不肯跟他走。
而是因爲這批心腹,哪怕走了一個,哪怕其中一個知道,就等於在北唐和王策之間做了抉擇,皇帝絕對不會重用了,這一批少年的前途就全部完了。
王策不想連累這幫心腹。
爲什麼說隻影響傅四和柳晚秋他們?因爲對皇帝來說,諸海棠和熊式武是武道天才,阿皮和阿克是人質。說白一點,王策重視的人,都是人質,越重視,皇帝就越重用。
許多東西,皇帝和王策互相心照就是了,沒必要扯破臉皮反目成仇。
麾下嫡系,前途在這三言兩語之間,被確定下來。王策放心了,一竄一跳,落在一塊潔白的積雪上,踩出一堆格外刺眼的爛泥髒雪。
“陛下,不知我未來岳父有沒有說過,我這一次被抓住,一半是我自願的。”
皇帝含笑,凝視王策上躥下跳,淡然道:“諸相如率隊,大約明日才能抵達京城。”
“那我就說一說吧。”王策嘆了口氣,狠狠的把一片積雪踩塌掉,一擡頭,目光灼灼:“我心底委實有許許多多的疑惑,這一番被抓回來,看來是壞事,卻也令我證實了不少的想法。”
皇帝負手而立,平靜的看着外甥。
“譬如,那個關於我是皇子的謠言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