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妃妾面面相覷,天熙貴族家的女子們最愛薰香,皇帝以前也最喜歡嗅香,並且品味極高,怎麼突然都變了?這以後都不能用香料了嗎?後宮中無聊的生活,且不是少了許多樂趣?
慕容婕妤看向蘇離兮,心中略有所悟!只怕,不是皇帝不喜香料,而是這位奴婢出身的蘇舞伎,不懂香料,討厭香料?或者,皇帝生怕自己身上沾染到其她女子的味道,引起蘇七品的反感?唉,以後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
淳妃有些抱怨,這貞妃太沒有眼力了,原本聊得好好的的,她卻弄得大家被皇上趕走。
皇帝神色陰鶩,眼睛暗黑深不可測:“你們都回去吧,記得以後不許用香,若是不小心沾染到朕的身上,哼,那就麻煩了!”他要洗多少次澡,才能弄乾淨那些味道?若是不小心被離兮嗅到,勢必又是一場賭氣齪。
貞妃被皇上當衆呵斥,自覺丟了臉面,委屈的眼圈都紅了,越發想不通了,還待要說什麼?
皇帝擺擺手:“都退下吧!以後沒有朕的召見,不許自己過來。件”
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就趕她們走?三位妃妾心有不甘,卻不敢多做停留,都知曉這位皇帝喜怒無常,說翻臉就翻臉。
三位妃妾起身:“妾身等告退,請皇上保重龍體!”
“嗯!……”
妃妾們悄然離開,大殿內恢復了安靜!
皇帝長嘆一聲,伸着懶腰:“總算都走了!”
蘇離兮覺得好沒意思,低頭收拾着湯碗:“我去叫昶菁進來,給皇上換衣袍。”
“別走!”他挑着眉頭說道:“是你弄髒的,你親自給朕換衣服!”
蘇離兮顯出幾分倔強和執拗來:“不想換就算了,皇上就穿着髒衣服吧。”
她轉身要走,那紈絝卻毫不羞恥地撲上來,一把摟着她的纖腰:“好好的,怎麼又不高興了?”
“誰不高興?我高興的很,以後不用見人就磕頭行禮了。”
她低頭使勁掰着他的手指,卻怎麼也掰不開:“放開我,鬆手呀!討厭,紈絝……”
“你罵吧!你就是打朕,朕也不放手!”他爽朗而愉悅地笑着,調皮地摟着她的腰。
“無賴!”她僵直的站着。
“你怎麼總是找藉口要離開朕?蘇離兮,你怕什麼?怕自己愛上朕嗎?”
“切,自戀狂!……”
蘇離兮嗤之以鼻,這紈絝的自戀又來了。若不是有那個三年之約,她才懶得應付他。
“離兮?”他叫。
她像是沒有聽到,故意不理會他。皇帝側頭,癡癡看着生氣的她……籠煙眉,粉櫻脣,膚如凝脂,睫羽靜垂,黑曜石般的眸子。她爲什麼生氣都這般漂亮順眼呢?
“你看夠了沒?”蘇離兮垂眸,冷冷瞪着他。
“永遠都看不夠!”他咧開嘴笑,神態快樂又帶着些許頑皮。
她目光清冷的盯着他良久……
他毫不躲閃,那一雙明亮的眼睛中迸出絢麗光芒,映着俊美的面容亮了幾分,真誠而執着。
她心中到底一嘆:“你今天是個什麼意思?”
皇帝淡淡一笑:“沒有什麼意思,朕就是心疼你!”
心疼她?她似嗔惱地瞥他一眼,移開了眸子。
他說:“朕不想看着你向她們行禮服低,她們根本不配!”
“離兮,你要相信朕。有朕護着你,你不必顧慮任何人。”
“從今以後,朕不要你受到半點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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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四周靜悄悄的……
楊熠牽着蘇離兮的手,在玉梅園中散步。若干名宮女與太監遠遠地跟隨在後邊不敢近前,怕打擾了皇帝與蘇七品欣賞雪景的心境。
園子裡,一棵棵兒搖曳生姿的梅樹吐着潔白的花蕊兒晶瑩透亮,清婉新雅,陣陣幽香撲鼻而來。經過一個多月的修養,楊熠的身體康復如初,便非要拉着蘇離兮出來散心。
太久沒有出來,蘇離兮甚是愉悅,她仰面深深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氣……
他側頭望向她,在清晨的陽光下,她的臉頰鍍上了一層玉潤般的明光,眉眼間掛着溫婉之色。她今天妝扮的十分隨意,穿着一身繡寶藍色金線折枝玉蘭衣衫,下配織錦細折兒紗雲長裙,滿頭的烏髮梳成了一個俏皮的墮馬髻,戴東珠紅瑪瑙的簪子,細密的流蘇微微搖擺,渾身散發着清純之氣,極素淨又不顯寡淡。
皇帝瞧着覺得賞心悅目,笑容跟着明豔了幾分:“離兮,你上一次唱得是什麼歌?”
“嗯?什麼上一次……”
楊熠略微思索一下,輕輕地哼唱道:“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就是那一支《梅園驚鴻舞》之伴歌。朕今天可有耳福,再聞聽你唱舞一曲?”
蘇離兮面頰微紅,想起那一次與齊八品、張八品遊園之時觸景生情,信口胡唱。
“不好!”她搖頭:“那是胡亂唱的,入不得皇上之耳!”
“朕要聽!”他一雙明眸幽幽黑如同兩泓暖春之水:“自從你做了朕的御前宮舞伎,何曾認真地爲朕舞樂過?除了賭氣便是敷衍,朕今天不饒你,必要認認真真地獻上一曲歌舞來!”
蘇離兮仔細回想到,自己確實一直在應付他,每一次獻舞都是懶洋洋地敷衍了事!
“朕知曉你內心是一個極其愛舞之人,此刻雪景如畫,焉能不舞?朕親自吹簫一曲爲你伴樂如何?”楊熠的音色中帶有別樣的低柔,溫柔纏綿之情意。
蘇離兮奇道:“啊?九爺還會吹簫?”
他暢快笑道:“離兮,你太小瞧朕了。朕也能與你音舞相伴,琴瑟和鳴,知音相知,靈犀相通。你若不信,即可獻舞而來。來人,將朕的墨玉簫拿來!”
小東子快跑上前跪下,雙手奉上一支通體墨黑盈綠的簫!
蘇離兮不由驚歎,真是一把兒好簫!即是如此,盛情難卻,她一個習舞之人,豈能辜負着美景相邀?
楊熠長身玉立於一棵梅樹之下,雪花白淺之下是橫疏斜影枝丫的交錯。他的身姿秀朗細挺,一襲繡着金龍紋刻的藍長衫隨風飛動,揮拂之間仿若華光璀璨。
他閉上眼深深地吸氣,周身沾得一絲絲梅花淡然而開的味道。他將墨玉簫放置在脣邊兒,先淺試了幾個音,樂音飛躍而出似有魔力一般瞬間梅園之中驀然清淨無痕。
男子如此俊美清逸,蘇離兮不由怦然而動,覺得一顆心波紋微瀾,好似被一片羽毛輕輕地給撫了一下。他會奏古琴,擅長丹青,如今又簫音悅耳,他還隱藏了多少才藝是她不知曉的?
簫聲起,舞樂飛,風清揚,雪漫飄……
楊熠的簫吹得極好,漸如意境,悠揚迴轉,簫音如同梅香般縈繞在天地間,叫人情愫飄逸而起……
蘇離兮一邊清唱,一邊雲袖舞動:“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翩如蘭苕翠,宛如游龍舉。越豔罷前溪,吳姬停自苕……”
梅影雪光籠罩在蘇離兮的周身,淡然流動出一股靜美的光彩。她揮舞雲袖,星眸低垂,素指流轉。她的歌喉淡雅如蘭芷般清冽,舞姿空靈飄若浮雲,叫他呼吸爲之一窒。
楊熠勾起一抹淺笑,她果真是那三生湖中的‘湖中仙子’,這般的絕世而新穎的舞蹈,天熙朝無人可以比擬模仿。聰明如他,如何能認不出來?
雖然,他不知道她是如何飄於湖面之上,如何變幻出幾套多彩的衣裙?既然,她不願意說,那他也就不再追問!
遠處的衆人,不由睜大了眼眸,內心充滿了驚歎!皇帝與蘇七品,一曲一舞,時而簫聲清明高拔,時而兩者相映得彰,靈動相成終成此絕唱絕舞,超凡脫俗堪比那仙宮伴侶。
就連向來嫉妒蘇離兮的昶菁宮女,也不禁暗暗心酸,皇帝自小喜愛這些舞蹈技藝,自身具備極高的藝術修養,從來不願當衆示人。如今,他卻願意爲蘇七品之舞伴樂,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遠處高高的樓閣之上,皇太后安氏輕輕一笑:“皇帝又找到一個才藝相通的小玩物了,稍可解除心中之鬱悶,哀家也替皇上甚爲高興,想不到這奴婢蘇離兮也不是一無是處!”
侍奉太后的宮女王憐兒心中不悅,十分不解地問道:“太后娘娘,您如何一點都不生氣?這些宮舞伎狐媚惑主,且看那歐陽八品刺殺皇上就知,太后娘娘一點都不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