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機會難得!
安慶瑤在妝扮上下了不少的功夫,她留着齊額的柔軟劉海,烏油油的秀髮挽了一個偏墮纂兒,髮髻簪了一支翡翠鑲琉璃金絞絲花鈿,整個人顯得嬌美無比,便如一顆水嫩的小翠蔥映着粉紅的臉兒。
楊熠伸手蓋上茶碗,瓷蓋發出清脆的敲擊聲,他漫不經心地說道:“貞妃什麼時候進宮了?朕怎麼都不知道呀……”
一旁的胡老太監當即跪倒在地:“啓稟聖上,都是老奴的疏忽。不過按照妃妾規矩,皇上日理萬機,國事繁重,一個小小妃妾從偏門入宮,幾乎每幾個月都有。也不必親自向您事事稟告。踺”
皇帝挑着眉毛,點點頭:“言之有理……”
胡老太監言道:“都是老奴不好,忘記了貞妃娘娘是皇上的表妹,情分上自是與他人不同!犬”
“噢……”皇帝露出幾分瞭然的神態:“朕與表妹是有些情分。”
“…但是,天熙朝最重規矩。情分再大也是個妾,大不過宮規去,老胡向來是個守禮之人,你起來吧!貞妃也回去安坐,等朕有了閒暇自然去探望你!”
聞聽此言,貞妃眼圈有些紅了。
她纖手拿着一方絲帕子摁了摁面頰,嬌滴滴言道:“皇上表哥,您可一定要來,臣妾/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您。皇上可還記得,咱們那一日在……”
她的話還不曾傾述完畢……
楊熠輕淺擺手,垂下眼眸撫摸着膝蓋上的金龍繡紋!
大宮女昶菁立即上前,打斷貞妃的敘舊,謙卑的笑着:“貞妃娘娘請吧,後面還有淳妃娘娘、容嬪娘娘、張婕妤、李寶林,都等着給皇上請安呢!您老是站在這兒,其她娘娘們的臉色可都不好看了!”
珠簾子後邊,果然傳來妃妾們低低地議論聲音。
又有兩個宮女上去,一左一右攙扶着貞妃離去!
貞妃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留戀的望龍椅上的皇帝:“皇上、表哥……”
如今看他,魅惑英俊的臉上透着淡淡慵懶,他是她第一個男人,更是她一輩子的男人,讓她心中依賴牽掛不已……
她愈加悔恨自己當時心軟,遷就了他的任性。
她不但與皇后的寶座擦肩而過,更失了他的那一顆獵/豔/之心!不過,他這般魅力無窮的尊貴男子,這世上有幾個女子能夠拒絕?
又有十幾名妃妾上前來請安。
其中,皇帝對某些女子有印象,對某些女子是一點點兒印象都沒有,半眯着眼眸想了半天,就是不起來她們是誰?
大宮女昶菁很是機靈,上前來一一介紹着。皇帝纔想起了這個女子曾經陪他過一/夜,那個女子陪他用過一次午膳。皇帝的表情越來越不耐煩了,他沒有那麼多心思,來記憶這些不相干的妃妾們!
月上中天,光華滿地……
欽天監算的吉時差不多到了!
一名執禮太監上前稟告:“稟告聖上,太后娘娘,安郡王已經準備妥當,繡舫小船在湖畔候着,爲了怕驚擾仙子,繡舫上只有安郡王撫琴,還有一名隨從搖櫓,岸邊閒雜人員一律退下!”
楊熠應付了衆妃妾半天,心中正好不煩悶着,聞言頓時來了精神!
他與那邊的安太后對視一眼,微笑言道:“好!立刻命安郡王泛舟湖中央,朕和太后靜候佳音!”
三生湖畔,沿岸的一排排高大的樹枝上,早早就掛滿了百花春旋轉大燈籠,一簇簇悠悠閃爍的燭光,照得樹身通體閃亮呈發射光芒。
十五的圓月明亮照射,三生湖水面上月光流轉、波光粼粼,眺望湖水仿若一塊光亮的墨色翡翠,,夜霧像一層輕紗籠罩在湖面上,看上去那麼溫柔。
夜間的空氣泛着甜潤的味道。
若干名執禮太監,沿途高聲唱吟着:“肅靜、靜、靜……”
這是在提醒衆位貴人大臣們,‘引仙’馬上就要開始了,莫要閒聊吵雜、驚擾了安郡王的琴音……
慶樂帝、皇太后、重臣、貴戚、妃妾們都屏息了聲音,偌大的三生湖頓時寂靜一片兒。
衆人坐直了腰背,伸長了脖子,向遠處遙望着……
只見,一葉小舟從三生湖岸邊出發,櫓漿輕輕劃破了水面……
氤氳瀰漫的船底緊緊貼在淺灘的綠草上,水草在逼仄的淺灣處任憑湖水推動搖曳,發出‘沙沙、沙沙’很柔、很輕的聲音。
船頭上安坐着一人,一襲白衫勝雪、烏黑的長髮只用一根素淨通透的白玉簪子冠起,空谷幽蘭般雅緻,不染絲毫世間塵俗。
這湖面、這夜色、這月光、這小舟、這靜如幽蘭的翩然公子……
驀然呈現在衆人的眼前,就如同一幅淨雅的潑墨山水圖,濡染得令人心意微醉!
衆人不由在心中暗暗感嘆,即使今夜沒有仙子降臨跳舞,能配上此情、此景、此意境,聆聽天熙第
一名士安郡王親自彈奏一曲,也不枉此行了。
不多時,那一葉扁舟劃到湖中央便停滯不前了。距離那一片茂密繁盛的荷花叢不過數丈。
衆人早已經心知,上一次‘湖中仙’便降臨在那裡。
安郡王的神情寧靜如水,一雙幽黑的瞳眸中如渲染上星辰般迷離。
他聞着夜間的蓮荷清香,深深吸一口氣兒,輕擡起手臂放在琴案之上……
這偌大的世間,彷彿只剩他清淨的一人!
停了片刻,他開始彈奏……
他修長的手指撥動琴絃,輕柔如蘭花般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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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間兒,一連串靈動、跳躍的琴音錚錚而響,如同清澈的山間泉水叮咚作響,清音從的他手指尖兒傾瀉流淌着,猶如初春咋暖流過溪水的碎冰兒,瀲灩的讓人心碎。
安水屹,閉目凝神彈奏……
離兮,你可準備好了嗎?
今夜,三生湖障礙重重,湖邊包圍的水泄不通,你能順利的到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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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水韻坊,小偏院的屋子裡……
蘇離兮將熬好的藥送到孃親的牀邊:“孃親,藥已經不燙了,溫度剛剛好,您趁熱喝了吧!”
“咳咳、咳咳…”
蘇荷清扶着牀邊坐了起來,端着藥碗一飲而盡。離兮又拿了牀邊的帕子,給孃親拭去脣角的藥汁。
蘇荷清慈愛的目光落在女兒身上:“離兮,那安郡王對你可好?”
蘇離兮點點頭:“孃親兒請放心,郡王他一片真心待我!”
蘇荷清仰頭左右看看,苦笑着言道:“只單看這小偏院裡,幾個丫鬟侍奉着,還有那郎中天天來診脈。吃穿用度都是不凡,孃親也知道他對你好。”
“可是,這世上哪有長情的男子,孃親怕他將來變心,把你趕回水韻坊。這種事情可不少見……”蘇荷清又開始不放心了!
“孃親,您無須擔心!”蘇離兮神態平靜,心中卻嘆息着回答:“真到了那一天,女兒也有辦法應對……”
大不了,燒了二十四幅《梨花落》舞譜迴轉,離開這傷情之地!
她絕不回這水韻坊中當官舞伎任人羞辱,司徒坊主豈能輕饒過她?單看她對付木晴雪的手段便知。
這些天裡,爲了三生湖仙子之舞配合的更加默契,安郡王與蘇離兮多次商議湖面舞蹈設計,兩人一個跳舞、一個繪畫,靈感所致,竟然又成了四幅舞譜圖。
再加上以前成功的十二幅舞譜……
計算下來,蘇離兮現在已經擁有十六幅《梨花落》舞蹈圖譜了。還差八幅圖,只要八幅就好了。
她雖然也愛着他,可她的內心深處,期盼一個獨立的自我。她畢竟是來自現代社會的女子。
還記得,前世時蘇梨梨的豪言壯語:我蘇梨梨永遠都不會依靠男人。是的,無論什麼時候,女人,都一定要依靠自己……
只用再努力一段時間,相信很快就會擁有完整舞譜!到那時,愛與被愛的主動權,去或者留?將會掌握在她的手中。
蘇荷清見女兒如此自信,微微嘆息一聲言道:“但願如此!你不聽孃親的話,不想辦法入選宮舞伎,將自己的未來全都寄託在安郡王的身上,也不知道將來會如何?唉……”
蘇離兮耳邊聽着孃親的話,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看看窗外的月色,心中有些焦急。
此時,估計安郡王的小船已經入湖水了吧?
她今天早上一來到水韻坊,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小偏院的周圍,來了一些陌生的男子面孔,他們忙來忙去,有意無意地盯着她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