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老,您看看這個蛐蛐葫蘆怎麼樣啊?”
蘇世倫和餘宣是一起的,自然沒有方逸的忌諱,在餘宣驗看物件的時候,他手上也把玩着一個東西,那東西通體呈漿黃色,卻是一個葫口用象牙包起來的蛐蛐葫蘆。
“餘老,您看這上面雕着雲龍麟獅紋,是不是留下來的東西啊?”蘇世倫很喜歡雜項類的古玩,對此也頗有研究,他知道三河劉以前做過官模子的雲龍雲龍麟獅紋的物件,這麼認爲也是無可厚非的。
“東西是老東西,但年代晚了一點兒……”餘宣從蘇世倫手上接過那蛐蛐葫蘆打量了一會,臉上露出一絲意外的神色,說道:“這東西怎麼流出來了?它不應該在這裡啊?”
“嗯?餘老,這是誰的物件?”看到餘宣一臉驚愕的表情,蘇世倫開口問道。
“這……這東西是我的一位師長的啊……”餘宣擡頭看了一眼蘇世倫,說道:“小蘇,這玩意兒我要拿下來,回頭不管多少錢,我另外給你……”
“餘老,您要這東西沒問題,可是也要讓我知道是誰的吧?”蘇世倫聞言苦笑了一聲,他沒想到這一堆古玩雜項類的物件裡面還真出了個好東西,但讓他鬱悶的卻是被餘宣從中間給截胡掉了。
“是王老的東西,只是不知道怎麼流落到這裡來了?”餘宣拿着手中的放大鏡仔細的又看了一遍,說道:“沒錯,這的確是王老早年收藏的物品,回頭我要打個電話問問他老人家……”
“王老?”
餘宣的話把蘇世倫給嚇了一大跳,要知道,餘宣在行內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輩分,比他高的人是屈指可數,能讓他尊稱一個老字的,絕對不超過一個巴掌。
“是王世襄老人?”蘇世倫對古玩行當也算是熟悉,腦子裡面馬上蹦出了一個人名來,在蘇世倫的印象裡,也只能是這個老人,才能讓餘宣自稱晚輩。
“沒錯,就是王老以前收藏的物件……”餘宣點了點頭,說道:“小蘇,你也知道我和王老的淵源,這東西我要留着了……”
“好吧,餘老,這東西我幫您拍下來……”蘇世倫雖然很鬱悶,但卻沒有多說什麼,圈裡人都知道餘宣和王老的關係,看到他的東西,餘宣自然是不可能讓給別人的。
“餘老,我……我能冒昧的問一句,王世襄老人,是什麼人嗎?”蘇世倫知道餘宣和王老的關係,但旁邊的方逸不知道啊,他心中實在是好奇,忍不住就問了出來。
“小夥子,你喜歡古玩雜項,不知道王老是誰?”
聽到方逸的話,餘宣不由笑了起來,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說道:“我們在臺上的時間不多,這樣吧,回頭有空我來給你講一下可好?”
餘宣對方逸的印象不錯,如果是在平時,他或許就給方逸解惑了,但此刻卻是受僱於蘇世倫,另外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任務,餘宣可是沒時間在這裡和方逸閒談。
“那就謝謝餘老了……”方逸連忙道了聲謝,他也知道自己的請求有點過分了,來臺上的人都在爭分奪秒的看東西,哪有時間在他身上浪費啊。
“不礙事的,小蘇,你也別板着個臉,這葫蘆我收了,裡面還是有好東西的……”
轉臉看到了蘇世倫那張有些鬱悶的臉,餘宣不由笑了起來,從那七八個物件裡面拿起了一個通體透明,上面用琺琅工藝畫有山水風景和幾個人物的鼻菸壺來。
“餘老,您說的是這東西?”看到餘宣拿起來的鼻菸壺,蘇世倫搖了搖頭,說道:“這東西應該是近代仿造的吧?清朝早起的鼻菸壺用水晶材質的可是不多。”
蘇世倫對鼻菸壺很有研究,他知道在清朝的時候不管是民間還是宮廷,大多都是用金、銅、銀、瓷、料、玉石、珊瑚、瑪瑙、琥珀等材質製造鼻菸壺,水晶鼻菸壺雖然也有記載,但卻是到了清末開始在鼻菸壺內壁作畫的時候才流行起來的。
鼻菸壺,簡單的說就是盛放鼻菸所用的容器,體積小可手握,很便於攜帶。
明末清初的時候,鼻菸傳入中國,那時被稱爲鼻菸盒的東西漸漸東方化,產生了鼻菸壺,現在人們嗜用鼻菸的習慣幾近絕跡,但鼻菸壺卻作爲一種精美藝術品流傳下來,而且長盛不衰,也是文玩中的一個很重要的精品類別。
“小蘇,不多可不代表沒有……”餘宣聞言笑着搖了搖頭,說道:“要不是我剛拿了王老的那個葫蘆,這鼻菸壺說不定我還捨不得給你呢……”
“嗯?餘老,這有什麼個說法?”聽到餘宣的話,蘇世倫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清康熙年間的工藝,宮廷造辦處的物件無疑……”
餘宣斬釘截鐵的下了結論,說道:“這件東西在文物筆錄上有,以前應該是放在圓明園的,百年前就消失不見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一件迴流的物件……”
說這番話的時候,餘宣特意壓低了聲音,要知道,清康熙宮廷造辦處裡的東西,即使只是個小小的鼻菸壺,那也價值不菲的,要是被旁人給聽了去,說不得拍賣的時候就會出現一些爭搶。
不過餘老這番話卻是沒避開方逸,他有心想看看這個年輕人的人品如何,如果方逸在拍賣的時候和蘇世倫爭搶,那也就不值得他爲方逸解說王世襄的事情了。
“好了,小蘇,這裡面的東西也就這兩件值得看了,別的沒什麼了……”餘宣的眼神瞄了一下方逸,開口說道:“小夥子,我們看完了,你來看吧,我去別的地方看一看……”
餘宣今兒前來,可是受人所託的,要不然他可不是蘇世倫用錢就能請得動的,在雜項這邊呆了幾分鐘之後,餘宣走向了擺放青銅器的展臺,因爲只要是真的,一百件青銅器裡面最少有九十九件是出土的,而剩下的一件早年必然也是從地裡面扒出來的。
由於青銅器大多數都是國家一級甚至特級文物,按照國家法律,出土文物青銅器是不允許買賣交易的,就算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一旦被發現也要上繳國家,如果這裡有真品青銅器的話,那相關部門僅憑這一點就能把典藏公司查個底朝天。
“聽那位餘老的意思,這些雜項文玩裡面,應該就只有這兩件真品了……”
等餘老他們走開之後,方逸先是拿起了那件蛐蛐葫蘆仔細把玩了起來,不過除了能看出來這葫蘆上濃厚的包漿之外,方逸再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了。
“不知道我的神通,對於這些老東西有沒有作用啊?”方逸腦海中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他的神通能使新物件變老,但對於上百年的古董會有什麼效果,方逸還真是不知道。
“可惜了,沒有時間嘗試,而這些東西我也買不起……”方逸這個念頭只能在心裡想想,因爲他誦經把玩物件最少也要十幾分鍾才能看到效果,可是上臺的時間並不容許他這麼做。
嘴裡唸叨着可惜,方逸還是習慣性的誦唸了幾句經文,同時將這蛐蛐葫蘆在手裡把玩了一下,不過就在方逸準備把東西放下的時候,他的眼睛忽然睜大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從這蛐蛐葫蘆裡面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氣息呢?”
方逸原本拿着葫蘆的手已經是放在了展臺上,但停滯在那裡就一動不動了,因爲他在誦經的時候,分明從那蛐蛐葫蘆裡察覺到了一種歲月滄桑的感覺。
這種感覺和方逸在賦予新物件歲月的時候,也能十分清晰的感應到,方逸並不知道它是從何而來,也不知道它是如何通過自己的誦經盤玩滲入到物件中去的,但這種玄妙的感覺,在方逸心中卻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