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知道了,謝謝你爲我們着想那麼多。我還有事,先掛電話了。”他是感覺到胃忽然很痛,痛的他冒冷汗。
可能是喝了太多酒,本來就脆弱的胃吃不消了。
幾乎不能移動,他很快就靠着門,滑坐到了地上。
拼命捂住自己的胃,實在是吃不消了,他曾經因爲胃出現了問題昏倒過。生怕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他硬撐着給秦子琪打了個電話。
妹妹一聽到這件事忙不迭地趕過來,路上還給眉姐也打了電話。
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地趕到時,秦子安已經失去了知覺。
叫了救護車,把秦子安送去醫院急救,兩個女人在走廊外徘徊等待。
“子琪,沒事的。子安他身體不差,一定沒事,你別怕,乖。”梅眉對秦子琪一向好,秦子琪因爲內向和她互動不深。
梅眉卻也不介意,照樣對她好。多年來,持續不斷地照顧她,這也是秦子安感謝梅眉的原因之一。
勸了一會兒秦子琪,她藉故去衛生間,離開了她的視線。
梅眉撥通了沈可佳的電話,劈頭蓋臉地問她:“你到底對秦子安做了什麼?”
“怎麼了?”沈可佳一聽,語氣不對,難道秦子安出了什麼事嗎?
“他爲你喝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胃部大出血,現在醫院急救。”
“什麼?哪家醫院,我現在就去看他。”這個消息,讓她一瞬間忘記了所有對他的恨意和怨懟。
想起上次他生病時可憐兮兮的樣子,她就心疼啊。
這個流浪的小男孩,即使是長大了,小時候受過的罪還一直折磨着他,又怎能不讓她心疼。
“不必了,既然已經答應過要離開他,就徹徹底底地離開他吧。我給你打這個電話,不是爲了讓你來看他。我只是想告訴你,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說完,梅眉果斷地掛了機。
她以爲是秦子安生病了需要她,讓梅眉找她的,也許是自己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只是一個警告電話。
“姐姐”那樣喜歡他,肯定會照顧好他,人家又有錢,哪兒用得到她沈可佳瞎操心了?
想是這樣想的,從接到電話開始,她卻一直心不在焉的。
梅眉不肯告訴她,秦子安怎麼樣了,她心急如焚,一顆心全在他身上。
雖然他可惡,腳踩兩條船,對她的確是真心的啊。這次胃出血,又是爲她喝酒喝成這樣的。她該怎麼樣才能知道他好了沒有,要是這樣等在這裡,會瘋了的。
“爸媽,我出去一下。”一直僞裝着笑意,和父母哥哥吃完晚飯,沈可佳終於呆不住了。
和父母打了招呼,從家裡出來,卻不知道能到哪兒去找他,實在不行,就每家醫院都跑一遍?
剛走出新租住的小巷子,就聽到身後有車喇叭響。她以爲自己擋到了路,便往旁邊讓了讓,誰知讓了,喇叭還在響。
她不悅地回頭看,剛想要教育兩句,就見那車的車窗打下來,露出安俊生英俊的臉。
“到哪兒去?上車。”他說。
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裡,出現在這兒肯定不是巧合。難不成他跟着她了?這個公子哥,他到底要做什麼?
“安俊生,我已經和你道過謝了,我們之間好像不熟。請你別來打擾我的生活。”說完,沈可佳頭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
“你看起來像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辦,相信我,我肯定能幫的了你。如果是急事,就別推脫了,上車來吧。”她態度冷淡,他卻無所謂似的,自說自話。
沈可佳聽到他的話了,也許他能幫她,但是她不想尋求他的幫助。
打車跑遍所有醫院也要花費不少錢,但她想知道秦子安到底在哪兒,這時也豁出去花錢了。
見沈可佳站在那兒,看過往車輛,安俊生猜測,她可能是要打的吧。
車向前滑動,在她面前停下來。
“沈可佳,免費的的士你爲什麼不打?”
“市長公子的車打不起,起步價太高,謝謝了,您請便。”她態度依然冷冷的。
“你要是不上車,我會一直跟着你。”他很執着很堅定地說。
“你是閒着沒事幹嗎?要是閒着沒事,隨便去找什麼女人玩遊戲,就是別找我,我沒這閒工夫陪你。”最想不通的就是這些有錢人家的公子怎麼就那麼無聊,追女人有那麼好玩嗎?
以他那樣的家庭,就算是追了,也只是玩玩而已的。
家裡會隨便讓他娶個女人嗎?所以,這些真的只能是遊戲,是他們不負責任的獵奇。
“偏偏我就看上了你呢,怎麼辦?既然看上了,你不陪我玩,我就一直纏着你,你怕不怕?”他問。她這樣說他,讓他心裡不是滋味呀。
他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人,他從沒追過女孩子,都是人家追他的。
他看上她了,她卻不拽他,這讓他的自尊心情何以堪?她越是不待見他,他還偏就要纏着她,非讓她對他動心不可。
“我有什麼怕的呢?我一來已經是離過婚的女人,二來是個普通小老百姓,你要是不怕影響不好,你儘管跟着你的好了。”這種人肯定是你越不讓追,他們越要追的,何必逆着他們來呢。
來了一輛的士,沈可佳剛要攔,被安俊生把車一橫,擋住了。
再來一輛,還是如此。
“你幹什麼?這樣很討厭,知道不知道?”屬蒼蠅的啊,惹人嫌。
“上車,今天讓我幫你辦了這件事,興許我一高興以後就不纏着你了。”他淡定地說,那該死的態度,竟像極了某人。
想到某人,沈可佳沒辦法較勁了。
好吧,免費司機幹嘛不用,不是跟自己的銀子過不去嗎?
見沈可佳上車了,安俊生心內狂笑啊,終於還是得逞了吧。
“歡迎您乘坐本公司出租車,前排乘客請繫好安全帶。”他搞笑地說。
沈可佳哪兒有心思笑啊,纔不理會他的貧嘴。
“美女,去哪兒?”
“是你自己要當司機的,今天可夠你跑的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你就從這裡開始,見到一家醫院就停下來,我上去看看有沒有我要找的人。”
“是秦子安?”他皺着眉問。
讓她這樣在乎的,應該是她男人吧。即使是傷害她那麼深的男人,病了,她還是放不下?
“是。”沈可佳倒也坦率。
他真不想幫她這件事的,可已經答應了幫她,不能食言啊。
“什麼病?”
“啊?”她一時沒反應過來,讓他往最近醫院開,問什麼病幹什麼?
“告訴我什麼病,我好幫你查是哪家醫院。我們市雖然不大,一家一家醫院的找,恐怕也夠你跑斷腿了。”
她怎麼忘了,他是門路寬的市長公子,想必有很多手段和方法吧。
“胃出血。”她老老實實地說。
就見安俊生打了個電話,讓一個人幫忙查查秦子安這個病人是住在哪家醫院了。
很快,結果就來了,省立第三醫院,在胃腸中心的手術室急診。
“現在去看他嗎?”他問。
沈可佳倒猶豫了,不去看,放心不下。去看,她有什麼身份呢?
“去吧!”她嘆了一聲,終究是不安和擔心戰勝了一切自尊。
安俊生卻也不再說話,調轉方向往第三醫院開去。一路上倒也不堵,很快就到了。
他泊了車,和她一起到諮詢臺問了一下胃腸中心手術室在哪兒,然後一起趕了上去。
遠遠的,沈可佳看見秦子琪和梅眉坐在那兒焦急地等着。
她沒過去,不想讓人知道她來過,躲在一個角落裡和她們一起等。
手術室上的燈一直亮着,讓人看着心慌。
希望老天保佑,讓秦子安沒什麼事,就算以後他死了,或者得了什麼重病,至少不是因爲她,她不愧疚。沈可佳是這樣跟自己說的,一遍一遍地在心理默唸着,一定要沒事。
時間在等待的煎熬中過的是那樣緩慢,隨着時間的推移,她心裡的不安更重。
甚至有那麼一刻,她都興起了一股衝動。她想要告訴秦子安,早上的一切都是誤會,問他到底在她和那個女人之間選擇哪一個。
她捨不得他啊,真捨不得。
要是他真爲這件事死了,她覺得自己好像活着也沒多大意思了。
是什麼時候對他的感情變的這樣深的?
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秦子安被推了出來,謝天謝地他沒死。
梅眉和秦子琪早已經圍上去了,打了麻藥的秦子安還沒有醒,臉白如紙。
沈可佳看到他出來的一剎那,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謝天謝地,她心說,總算讓她不用自責一生。
悄悄跟到了病房外,見梅眉和秦子琪守在他的病牀兩邊。多像一家人,有她們,她多麼多餘啊。
知道他沒事,也就放心了,她默默地離開了醫院,安俊生一直跟着。
“我以爲你這樣性格的女孩是說分手一點也不會留戀的,沒想到也是拖泥帶水。”他發動車子,淡淡地說。
“我不是,他是爲了我喝酒才這樣的,就算他死,我也不希望是因爲我死的。”她淡漠地回答他。
是的,她不會再承認自己愛他了。
她只是嘴硬,這個男人在她心裡已經非常重要了。他要想追上她,恐怕真要費很多精神呢。
“原來是這樣,是不是以後每天都要來看看他呢?有需要的話,我每天開車接送你。”
“不需要,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了。謝謝你!我希望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見你。”
“沈可佳,你這樣說話不是在挫傷一顆大好青年的愛你的心嗎?我喜歡你,我要追求你,纔會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不會輕易放棄的,一定要讓你做我的女人。”他的強調怎麼那麼像秦子安?
或許所有的男人都一樣,他們喜歡挑戰,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吧。
“無論你怎麼做,都不可能。安俊生,我再次告誡你,請你離我的生活遠一點。”
“辦不到。”他安俊生要辦的事就一定要辦到底,從不半途而廢,追她也一樣。
“好,看來我只有給市長夫人打個電話了。”
“你打吧,我媽最愛我了。你打了,她會幫我一起爭取你看上我的。不信你試試?”安俊生心想,這丫頭還很狡猾,一下子就搬出他媽媽來了。
他媽媽不會幫他追求沈可佳的,他這樣說,只是想打消她向他母親求助的想法。
沈可佳卻不是三歲小孩,纔不信他的鬼話呢,將計就計。
“好,我試試。要是你媽媽能同意你追我,可也是件好事。到時候我就說我有了你的孩子,要嫁進你們安家,這可更如了你的願了吧?”安俊生審視了一下沈可佳的臉,她的表情很認真。
要不是相信她的爲人,他還真會以爲她是那種想攀龍附鳳的人呢。
他笑了,笑的邪魅,似乎連笑容也有幾分像秦子安。沈可佳想,或許她是中了秦子安的毒了,看誰都像他。
上次跟他分開的那幾天,也是這樣,走在街上,看到男人的背影,都覺得是他。
“你這還真是個好主意,沈可佳,今晚你就別回家了。我們找個地方去懷孕,怎麼樣?”
“說什麼呢?”沈可佳蹙起了眉,不悅地瞪他。
“不是你說的,要給我媽打電話說你懷孕了,要嫁到我們家嗎?我們家不會那麼傻,會先確定你肚子裡有沒有我的種。”
沈可佳寧願沒說過剛剛的話了,表情嚴肅認真地再開口:“別開玩笑了,安俊生,我不管你是真對我有意,還是出於好奇。總之,我已經跟過兩個男人,對於男人我現在是敬而遠之,沒有絲毫的興趣了。”
可你對秦子安還沒有敬而遠之,證明你還沒有心思。安俊生心想,這不過是她拒絕他的藉口而已。
正常的女人都會拒絕男人的,尤其是剛接觸的,她可能還沒有產生興趣的男人。
他相信假以時日,她會愛上他的,因爲他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家世好,教養好,性格好,沒有不良嗜好,又不朝三暮四。
“你會重新感興趣的,男人找女人,女人找男人,這都是人的天性。所以,你的這種不需要,不會維持很久。如果你嫌我煩,我可以暫時消失一段時間。不過你記得,我沒有放棄你,而且我的手機會爲你24小時開機。只要你有需要,隨時可以找我幫忙。”
說辭也這樣像秦子安啊,隨時可以找他幫忙。幫着幫着,就愛上他了,愛上容易忘記難。
沈可佳是勇敢的女人,愛上楊朋義,被背叛,又愛上秦子安,還是那麼義無反顧。
兩個教訓還不懂的收心,那就太傻了。
他的表白不會讓她感動了,冷硬的心已經沒有辦法融化。就像秦子安說的,她是一塊冰,一塊石頭。她只恨自己這塊冰不夠冷,這塊石頭不夠硬。
以後,她要讓自己鐵石心腸。或許女人都需要男人,男人也需要女人,假如她真的是本能需要。再找,也不會讓人左右她,她只會讓對方臣服。
現在,他說會消失一段時間,至少不會總纏着她吧。
“好,謝謝你!我有事會找你幫忙的。”她儘量讓自己不顯得那麼傲氣,省的激發他征服的興趣。
這個態度,讓安俊生很滿意。
“我猜你也不會找我,不過如果你真有需要,我會從天而降的。”他笑呵呵地說。
“嗯,我相信你做的到。”她淡然地說。
“怎麼一下子這麼聽話了,我說什麼你都說對,是想盡快脫身嗎?”他可不是那麼好騙的,她的小心思難逃他的法眼。
“是,是想脫身。我現在看到男的,頭都是大的,所以真的拜託你,趕快消失。”
“好,如你所願,送你到家就消失,你可別到時候又想我。”他自信滿滿地說,卻換來她的苦笑。
想他,真夠異想天開的,除非她是沒什麼事做了。
送完沈可佳,安俊生果然消失了,說話算數。
她的生活回到了最簡單的狀態,每天和父母一起吃飯,上班,下班。
就是母親發現她晚上睡覺很不安穩,常常說夢話。
“秦子安,我恨你……”
“秦子安,你好些了嗎?”
“秦子安,你就是個混蛋。”有時,她甚至會在夢裡哭,哭的很傷心。
母親除了嘆息着,輕輕拍她哄她,也改變不了她。
第二天一早,她會隱約記得前一晚的夢,尤其是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紅腫的雙眼時,她會看不起自己。
沈可佳只是嘴硬,其實心裡根本就放不下秦子安。也不知爲什麼,以前雖然也愛楊朋義,離開他好像卻沒有離開秦子安這樣痛苦。
可能因爲他還在生病吧,她總夢見他蒼白的臉,蒼白的嘴脣,總覺得他好可憐。
她要去看他,也許看他好了,她也就能釋懷放心了。
這天又是她的休息日,她坐公交繞了大半個城纔來到第三醫院。
上了四樓胃腸中心的住院部,她心裡又緊張起來。看看他就看看他,一個分手了的前男友,還緊張個什麼勁兒呢?
可她偏緊張,一想到他曾用那樣的眼光看她,她就緊張。
甚至,她有種逃跑的衝動。她深呼吸,告訴自己,你就是來看他一眼然後可以放心地過自己的新生活了。這沒什麼好緊張的,他也不會發現你來。
她小心翼翼地到了他所在的病房門口,向裡面探看,他一個人坐在牀上呆呆地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他又瘦了一大圈。
他在兩個女人的照顧下,應該過的很好啊,爲什麼又會瘦了呢?秦子安沒刮鬍子,整個下巴甚至連到耳際都是新生的胡茬,人看起來頹廢沒有活力。
天吶,這還是她曾經愛過的那個總是精神奕奕的男人嗎?
她記得,他好像總有用不完的精力。她記得,不管她什麼時候需要,他總是從天而降。
爲什麼短短的幾天,他就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了?
他是爲了我沈可佳嗎?不是,應該不是,不可能是。
以爲看他好了,她會不再愧疚。誰知看到他這個樣子,她的心疼更甚,不捨更甚。
要是他一直這樣頹敗下去,她還能不能捨得離開他?他真是的,故意做這個樣子給誰看,就是想讓人心疼他嗎?
秦子安這一次病的不輕,都是爲了沈可佳才這樣的。
他想,這輩子他都不會爲這個女人傷心了,不值得。可是眉姐和秦子琪陪着的時候,他故意有說有笑的,覺得心裡還沒那麼難受。
只要一靜下來,他腦海中總是上演捉姦時的畫面。
他總在琢磨着當時沈可佳說的每一句話,他在揣測,會不會她是在做戲?
就有那麼巧,他走的那麼晚,她還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去找男人?她要是找男人,帶東西幹什麼?
但是那裡確實是有個男人啊,要說是她僱的,也不可能。晚上太晚就不大可能,早上又太早,也不可能。
他去找他們的時候也就六點多,除非他們在一起過了夜,否則無從解釋。
這個男人,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以前沒聽沈可佳提起過。對沈可佳的一切,他都瞭如指掌,這個人就應該是臨時性出現的。
難不成她是去找了個陌生男人發生一夜晴?我就在她害怕的時候走了,她生氣,可也不至於要去一夜晴來報復我吧?
就說沈可佳報復心重,也不該重到這種程度。
他反覆地想,剋制不住地想,怎麼想怎麼覺得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就算再有疑點,他也沒有勇氣去找沈可佳問了。既然她都選擇離開了,他還能勉強她回到他身邊嗎?
忽然,他感覺到有人在關注着他,就是一種很強烈的感覺讓他擡起頭往門口看。
沈可佳沒料到他會忽然往外看,本來她是躲的很遠的,是爲了更仔細地看他,才越靠越近。
他這樣一看,嚇的她忙閃身,衣袋裡的手機就這樣滑了出來。
“啪”地一聲,手機掉地上了,她忙蹲下來撿起就跑。
秦子安下了牀,也顧不得身體不舒服,跑着追了出來。
他覺得那人影一定是沈可佳,一定是她,她來看他了。他原來是這樣想見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沒出息,卻還是想見她。
“站住!沈可佳,你站住!”他看到她了,儘管她已經快要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我追不了你,你站住。”他已經覺得胃疼的要受不了了,停了腳步,扶着牆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