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冬雷(六)

“沒找到?這是怎麼回事,玉娘你瞧瞧,你這母親真是糊塗,小戶養的就是見識淺短,好好一個丫頭她也容不下去。”

春蘭低着頭站在廳中央,被孫勤和的怒斥聲給驚了一下,她還是頭次聽到老爺這麼兇的對待夫人的。

孫佳玉就坐在孫勤和的下首,剛想要開口替柳氏說兩句好話,孫佳沅就從裡屋走了出來,正巧聽到了孫勤和的話。

一臉不敢置信的小跑到孫勤和的身邊,拉着孫勤和的手臂,“爹爹,孃親此時還昏迷不醒,您卻爲了一個小丫頭這麼說孃親,難道真的是像孃親說的,您是喜歡上那個狐媚子了?”

孫勤和怒目擡手,“孽子!你再說一遍!你母親就是這般教你廉恥二字的嗎,你可是大家閨秀,竟然從你嘴裡說出這種話來!”

孫佳玉終於坐不住了,趕緊從椅子上快步過去跪在了孫勤和的跟前。

“父親不可啊,二妹妹天真浪漫,很多事情只是聽了一耳朵,並不懂是什麼意思,您就看在她年幼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吧。”

雖然柳氏對她處處刁難,但說來說去這個妹妹除了嬌嗔一些,平日裡愛討些小便宜,骨子裡卻沒有柳氏的刻薄。

而且府上就她們兩個孩子,到底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血脈情,看到孫佳沅捱打她實在是不忍心。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她的父親心裡最是疼愛二妹妹,現在只是氣急了,若是她不阻止,等到他後悔的時候,又會怪她鐵石心腸不疼惜幼妹了。

孫勤和其實看到嚇得梨花帶雨的二女兒,已經心軟了,到底是自己疼愛了這麼多年的掌上明珠,放在平日哪裡捨得打罵。

只是他完全不相信,能說出這種話的是他可愛的小女兒,在他的心裡沅娘可是個天真浪漫,聰明懂事的孩子。

而且她口中的說的那個狐媚子,還是那個癡傻的丫頭,雖說她確實長得很是驚豔,但她可只有沅娘一般大啊!難不成他孫勤和在她們的眼裡就是如此的不堪嗎?

這一切都是柳氏的錯,她怎麼能在女兒的面前說出這種話來,瞧瞧原本乖巧的沅娘都被她教成了什麼樣子!

老祖宗的話果真是沒有錯,娶妻當娶賢。

前妻秦氏雖然長得只有清秀,但到底是書香門第教養出來的大家閨秀,現在回想起來,秦氏在世之時府上總是井井有條,不需要他操心。

就連原本覺得懦弱膽小的玉娘,現在看着也是無比的順眼,說話討喜還愛護妹妹,最重要的是還能讓他下得了臺階放過沅娘。

“這次就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就饒過你了,還不快快擦乾眼淚,瞧瞧你這現在的幅模樣,哪裡還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樣子。”

孫佳沅是真的被孫勤和沒落下的手掌給嚇去了,腿軟的跌落在地上半天站不起來,尤其是剛剛纔經歷過母親險些被燒的驚險場景,現在又被這麼一嚇連話都不會說了。

好在孫佳玉趕緊把人給扶了起來,“父親莫氣,母親只是一時糊塗,等她醒來一定就想清楚了,乙兒也定還在府上去不了別處的,我讓下人加緊去找,絕不會誤了父親的大事。”

孫勤和看着孫佳玉有片刻的恍惚,這個原本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會的大女兒,說起話來竟然有條有理的,是什麼讓她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他想起來了,當初秦氏還在的時候,就給孫佳玉請了女先生,除了教習琴棋書畫,還親自帶着年幼的她管家。

是了,這纔是他孫家女兒該有的樣子。

而不是像柳氏一樣,天天除了變着花樣的霸着他,女兒也教養不好,還生不出兒子來,真是氣煞人也。

“玉娘,爲父記得,你孃親還在的時候可是教過你管家?”

孫佳玉安撫着還在哭泣的孫佳沅,手上的動作一頓,心裡已經炸開了鍋,臉上卻不敢有半分表現出來。

是了,柳氏病重家中又出了這般的事,父親公務繁忙又不可能對家裡的事務事事到位,若是放了以前可能會讓慧媽媽或是孫管家來協管。

可有了剛剛她的表現,再加上孫勤和這個話一出口,孫佳玉心裡就有了數……

有些不安又不解的擡頭看向孫勤和,“是的,父親。”

孫勤和果然滿意的點了點頭,“現如今,你母親還在病中,也不知何時能醒過來,從今天開始你就全權代管家中的事務吧,等會我就讓主事的媽媽來見你。”

“父親,這怕是不妥,女兒到底是沒有管事的經驗,恐會辜負了父親的期望。”

“不用再說了,爲父心意已定,不會就學,誰人是生來就會的,還有你妹妹這段時日就要由你照看了。”

孫勤和說着就看向屋外,大雪已經在地上鋪上了一層細細的雪層,嘆了口氣,不管能不能行也只能這樣了。

剛要喝口茶,交代一下府裡的其他事情,就有下人衝了進來。

“老爺!不好了,城門外突然涌進了不少的災民,說是侖箜山山上雪崩,他們都是從附近的村子逃來的。”

孫勤和抓起桌上的帽子就往外跑,臨到門口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回頭交代,“玉娘,人一定要馬上派人去找!一找到就馬上送來衙門!”

說完焦急的跑了出去,孫佳玉馬上就明白了說的是誰。

孫佳玉心裡冷笑了一聲,當初她苦苦哀求父親聽一聽乙兒的話,他卻不信,現在真的大難臨頭了,才知道要找乙兒救命,天下哪有這麼兩全的事兒。

不過她也確實很擔心乙兒,都怪她,若不是因爲她柳氏怎麼會遷怒與乙兒呢,這麼冷的天,她到底能去哪裡呢?

另一頭,乙兒跟着如欣回了院子。

說是院子倒確實很大,因爲庭院裡種滿了花草,真的能住人的屋子只有三間,最大的那間還不如孫佳玉現在住的小屋子大。

如欣的姐姐如煙此時正站在門外不安的等着,瞧見她們來了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去了這麼久,我還當你又偷偷跑去看熱鬧了。”

“阿姐你怎麼又站在門外了,你身體不好這麼冷的天怎麼老在外頭晃悠。”

如欣趕緊把如煙推進了屋裡,塞了湯婆子到她懷裡,屋內沒有火盆只有一些簡單的傢俱,偶爾還有冷風乎乎的往屋內鑽。

乙兒有興趣的四處打量,雖然很簡陋,但非常的溫馨,處處可見她們姐妹兩自己做的東西。

其中最顯眼的就數牆壁上掛着的一副畫,乙兒歪着腦袋看了兩眼,是前朝很有名的一個大士的真跡,不管怎麼看都和整間屋子格格不入。

但可以看出主人非常的愛惜這幅畫,就算是畫卷有些黃舊,還是很精心的在打理。

這可真是有意思。

“乙兒,你過來坐啊,你在我們這就不用擔心會有人欺負你了,我去給你煮茶暖暖身子,是我和阿姐自己集的雪水燒的,特別的清爽可口。”

乙兒聽話的坐在了小板凳上,如煙正在納鞋底,鞋底很大看着不像是她們姐妹兩的,那會是給誰做的呢?

乙兒習慣性的只要沒人和她說話,就會一個人發呆。

如欣一出去,屋裡就有些尷尬,如煙不愛說話,乙兒也是個惜字如金的人,一時之間就陷入了寂靜,只有屋外雪粒子砸在房頂地面的聲音。

過了一會還是如煙先開了口,“我聽欣兒說了,多虧了你提醒,不然又有好幾日有的忙了。”

眼珠子骨碌的一轉,乙兒才聽明白說的是什麼提醒,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身上披着的毯子,“多謝如欣。”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就只有四個字,如煙卻能明白乙兒的意思,尤其是聽到如欣的名字,她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柔美的笑容。

這麼一笑起來,乙兒才發現如煙長得很漂亮,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有種別樣的風情。

和如欣還真是不像啊。

“我們家如欣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單純了,別人說什麼她都信,也不知是幸事還是壞事。”

如煙手上的動作放慢了下來,有些意有所指的看着乙兒。

乙兒卻像是全然不知一樣,點了點頭,“如欣很好。”

如煙又笑了起來,“你也很好,既然來了就住下來吧,雖然地方狹小了些,但吃住總不會缺的。”

話音剛落,如欣就跳着腳一臉誇張的端着冒熱氣的茶盞走了進來。

近看才知道,原來是一手端了一碗,難怪會這般的燙手。

“你們在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小心些,怎麼又這般毛手毛腳的了,做事總是這般不穩當,讓阿姐怎麼能放心以後把你嫁人啊。”

“阿姐你在說什麼啊,我纔不要嫁人呢,我就要賴在你身邊吵着你。”

如欣和如煙的相處模式就和方纔全然不同了,如煙溫柔的點了點如欣的額頭,眼裡滿是寵愛,兩人的相處模式說是姐妹更像是母女。

乙兒看在眼裡不知道爲何,竟然有些難過。

她的家人在哪裡?

入夜,乙兒就和如欣兩人睡一張牀,兩人都是小孩兒,一張牀睡着並不擠。

乙兒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睡過牀了,如欣還想小聲和她說說話,一沾枕就傳出了平緩的呼吸聲。

如欣給乙兒拉了拉被子,她可真可憐,這段時間都沒有睡過好覺吧,想着想着也睡了過去。

乙兒剛入眠,眼前又浮現出了一些熟悉的畫面。

一個束髮戴冠的年輕男子,逆光朝着她走來,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卻讓乙兒感覺到熟悉和溫暖。

“你,到底是誰?夜夜入我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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