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護雪
——若無法護你周全，
那即使葬送自己，
又有何不可？——
………………………………
藍天依舊碧空如洗，灰白色雲朵偶爾飄過光線刺眼的太陽，一切都在光明與黑暗中兜兜轉轉，彷彿是扭曲的善惡……
鐵心和阿莎聽沐流書的建議，沒有進去，而是一直守在北冥雪的房門口，而北冥雷和夢靈則陪在她們身邊。
南宮問天一直緊逼着沐流書，可後者卻始終推脫，要麼閉門不出，要麼就刀劍相向拼個筋疲力盡，總之絕不開口。問雅對星船上突然爆發的戰鬥一開始十分驚嚇，後來卻習以爲常。
神農獸被十方逼供，它替阿雪隱瞞上次重傷還有後遺症的事情暴露，只好向所有人坦白北冥雪一直強撐的真相。
她痛苦，她勉強，她硬挺，她隱瞞。一切的一切，交織成牢不可破的細密大網，狠狠將一顆顆愛憐的心，勒在一起，構造出破碎的時空。
只有問天或沐流書，經常領着神農獸進出阿雪的房間，每當其他人問起，兩人答案往往近乎一致：還要再等等。
然而包括當事人，誰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唯獨貌似對此瞭如指掌的沐流書，總會淡淡地安慰所有人，“放心，她會好起來，現在只是累了想休息而已。”同時，他也會經常攔住，問天忙裡忙外照顧阿雪的舉動，“還有，你最好不要接近雪。不然…”話沒說完，某人一個有關上次冰雪令的問題，立刻把他轟得沒影了。
一天才過，房裡突然傳出聲響，兩位守在外面的女將反應飛快。鐵心一腳踹開門，阿莎用她移形換影的速度，迅速撲倒北冥雪身邊保護，結果卻只是那雪狼醒來，發現主人還在昏睡而呼喚的狼嚎聲。
阿莎鬆了口氣，可鐵心發現不對勁。之前阿雪和她介紹的雪狼青染，明明只有小貓那麼大，渾身雪白。可如今看到的這隻，毛色泛着黑青光亮；冰綠色眼瞳、豎起的尖耳、尾巴等多處有着淺青色花紋；和天晶獸體型一樣大的神獸，只有修長的四肢較爲晶白，其他地方大多是寶石黑，散發出王者的威嚴氣概，與之前所看到的呆萌小狼完全不一。
“青…染？”不顧阿莎疑惑的眼神，鐵心試探着叫它一聲，得到的卻只是冰冷的注視，“爲什麼？即使孤覺醒提前，雪也不會受傷…”它低吼着，本該高高昂起的王之頭顱垂下去，“到底，怎麼回事！”
兩人立刻眼神交流，剎那間已做了決定。阿莎跑出去尋找問天，而鐵心則留下來照看一狼一人。
“那個…青染，其實上次阿雪的傷根本沒好，還留下了後遺症…”鐵心囁嚅着說出幾句話。那時的她，根本不知道，就是這個血淋淋真相的揭開，讓北冥雪遭遇了最殘酷的危機。只可惜誰也不是神，誰也料不到未來，誰也改變不了註定的命運。
那雙冰綠的眼眸猛地對準她，裡面冷漠和狂暴的嗜血氣息，如同風暴一樣肆虐在這裡。可對鐵心而言，就是獵人反過來被獵物盯上的，令人窒息的致命感。
“東方，鐵心？”一字一句地吐出。受那種能量的影響，青染的話語在她聽來，都彷彿結冰了一樣。
下意識點頭，但鐵心並沒有嚇呆，她謹慎地往後退了幾步，“青染你這是…？”
牀上平趴在阿雪身邊的雪狼，突然一下飛撲了過來，銀灰狼爪直接將鐵心按到，她吃痛地悶哼，擡頭正對那冰綠雙眼中的凌厲，“若不是你，她何苦至此！”
鐵心用手臂勉強擋住，“青染！你冷靜下來！我知道不該讓阿雪去冒險，也是我的不對！但…”青染是背對，而她恰好可以正面看到，北冥雪突然痛苦的神色，“糟糕！雪！青染讓開！”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鐵心一把掙脫，直接撲到牀邊，心疼和焦急溢於言表。
蒼白麪容上是晶瑩的汗水，眉頭緊皺，無意識咬着嘴脣，幾縷紫發貼在額前，雙手緊抓着被單，無一不彰顯北冥雪的痛苦和頹敗。
“怎麼會這樣？！”被叫來的問天剛衝進來，就看到北冥雪掙扎的神情，不禁失聲急呼，撲到牀邊的同時吩咐阿莎，“快叫夢靈停靠星船！”
橘黃頭髮的少女儘管擔心萬分，可也只能謹遵吩咐，畢竟這樣才能幫到阿雪，便化作一道金黃殘影，飛奔出去。
冰綠色眼眸裡，憐惜翻涌，更多的卻是仇恨，“神農獸在哪？”
“它治不好。阿雪不能變身，神農尺發揮不出最強的療愈能力。它強就強在沒有解不了的毒，所以你們對戰毒蠍將軍那次，即使是小龍操縱神兵，也成功了。像阿雪這樣的重傷，神農獸也不行。”北冥雷踏進來，低沉地否定。以前的冒險，身爲一家人的北冥雪自然跟他講起過。
可惜所有人的精力都集中在阿雪身上，而沒有注意到，他目光如炬，緊緊盯着被上某一處閃爍的微弱藍光。可惡，爸爸說的劫難，就要來臨了嗎？
棕眸少年腦海中，瞬間閃過十方傳達的忠告，“少主，老莊主說玉燕元首提醒，讓小將盡量避開，修羅王爵這號人，原始天魔很可能要他來對付我們。還有務必注意阿雪小姐，莫讓她再受傷。不然，‘劫難將臨，雪魂必破。甚至…冰雪令啓。’另外老莊主還讓我轉告，這劫難，不知是誰的。一切都得小心爲妙……”
“我不管！無論什麼辦法都要嘗試！一定得治好阿雪！”南宮問天握拳，狠狠地捶向牀板，震得他虎口發麻，臉色卻毫無波瀾。
北冥雷咬緊牙關，眼神黯淡，“沒用的！神農尺是北冥雪地的神兵，我們最瞭解！別，白費力氣了…”他身體一軟，雙膝跪在地上，一臉絕望。
爸爸，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我還是沒能阻止啊…兒子，讓您失望了…
“還有一個辦法，用神兵聖物榜第十二位的，寒隕蓮。號稱可‘破百咒，解千毒，醫萬傷’的寒隕蓮。”沐流書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滿是睏倦地打着哈欠。他平日裡明明對阿雪最爲上心，此刻卻是這種態度，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神兵聖物榜？那是什麼？”女媧星船此刻已開始急速下降，阿莎第一時間便跑回來照看北冥雪，聽聞此新鮮事情，隨口一問。
見衆人全都疑惑不解，沐流書翻着白眼，繼續哈欠連天，“琉璃國和玉龍國、玉島國最大的區別，就是沒有那麼多神兵獸。爲其帶來收益、支撐國家經濟鏈的，只是諸多神兵獸殘骸所化的，神兵聖物。這些只能用一次的聖物，效力有弱有強。所以琉璃國將全部有史實記載的神兵獸所變聖物，各個命名，根據蘊含的神力大小和功效好壞，進行逐一排位後，得出了神兵聖物榜。”塵軒趴在他腳邊，精神抖擻。哪像他現在，即使說話也是懶洋洋的樣子。
“說了一堆廢話。那個寒隕蓮，在哪？什麼樣？”青染緩緩走到牀邊，擡眼看了看守候着的南宮問天、北冥雷、東方鐵心和宗阿莎。
吃了個癟，沐流書尷尬地摸摸鼻子，“寒隕蓮，爲寒隕鵬獸的遺體凝成，六葉冰晶狀，通體泛淺紫。相傳寒隕鵬最後出現，是它所變身的神兵，寒隕冰錘，被目睹墜落在琉璃國和玉島國交壤處。至於，寒隕蓮，現在應該由那裡的部落掌管。”
他雙臂環抱於胸前，向外望去，“喏，交壤處就是即將停靠的那座雪山。看來我們運氣不錯。”沐流書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但所有人都一齊衝出去眺望，沒有理會他。
面對只剩北冥雪和塵軒的空曠房間，沐流書收斂笑容，走到阿雪身邊，冰涼的手掌放在了她的額頭上。
眉頭一點點舒展，紫發少女看上去狀態好了許多，臉色開始紅潤，也不再冒冷汗。
“雪，等你知道一切，莫要怪沐哥哥。沐哥哥全都是，爲了你。”他一襲白衫，耀眼如王者。深情黑眸中，劃過一絲決然。
……
恢宏的星船剛停靠，青染立刻躥出去尋找寒隕蓮，一眨眼就沒了狼影。
原本也要去的問天和阿雷見狀，決定還是靜候消息，並且還得保護好這個團體，就帶領大家下船紮營休整，等候青染。
一行人對它半信半疑，畢竟除神農獸外，他們壓根就沒見識過青染的能力，鐵心和沐流書也只比別人多瞭解一些。
說到沐流書，也不知他跑哪去了，阿莎回去照顧北冥雪時才發現他不見。不過好消息也隨之而來，阿雪暫無大礙了。
等了片刻，最警覺的天晶獸豎起耳朵，突然出聲，“地面上有振動感，還是朝這個方向來的。”
“會不會是青染？！”鐵心先一步搶答。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