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周恕看着手上的東西,瞳孔猛然收縮。
他剛剛從地上撿起來的東西,赫然是一截殘兵。
“金魁……”
周恕自言自語道。
那一截殘兵,赫然正是金魁的本命神兵。
現在,那一截殘兵之上,竟然沾染了一絲血跡!
周恕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凌厲之色。
看到這殘兵的瞬間,他彷彿已經明白了金魁的意思。
這殘兵上的血跡,周恕甚至不用去驗證,就能猜到,這必定是那個殺害金魁的人留下的。
金魁臨死之前,用神兵傷了那人!
周恕不知道金魁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但這一滴鮮血留下,就給了周恕一個機會。
一個施展莊周夢蝶心法的機會!
自從化身吳宗銓之後,周恕已經很久沒有施展過莊周夢蝶心法。
以他如今的實力,對實力不如他的人施展莊周夢蝶心法,實在是沒有那個必要。
而對實力比他高的人施展莊周夢蝶心法,又實在是太過危險。
畢竟現在實力比周恕高的,也就只有那些僞神和神聖,這些人,動輒都已經活了數萬年之久,入夢他們,稍有不慎,周恕都會迷失其中。
很多時候,不用施展莊周夢蝶心法,也有很多別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但是現在——
雖然他從劉若川那裡得到了一些信息,但是那些信息能否找到真正的兇手還不一定呢。
現在有了金魁留下的這一滴血液,周恕完全可以利用莊周夢蝶心法,直接鎖定兇手!
他相信,以他如今的實力,就算是對神聖施展莊周夢蝶心法,也有幾分勝算!
“金魁爲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他死了,於情於理,我都得替他報仇雪恨,更何況,無憂她們還落到了對方的手中!”
周恕自言自語道,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凌厲之色。
沒有如何猶豫,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施展莊周夢蝶心法,固然有危險。
但是現在這種時候,冒一些風險也是值得的!
一念至此,周恕腳下一踏,沖天而起,片刻之後,他就已經出現在數百里之外。
一處無人的深山之中。
周恕雙手一揮,已經在山壁上挖出一個山洞。
他進入山洞之中,然後又重新把山洞封死,連續在周圍佈下數十件神兵防禦之後,他才盤膝坐了下來。
周恕沒有選擇迴天工閣總部,並不是因爲他信不過崔林,而是因爲他信不過劉若川。
不管劉若川表現如何,他畢竟曾經是個神聖。
一個神聖,周恕是絕對不會毫無保留地信任他的。
況且,天工閣中人多嘴雜,周恕能夠信任的人並不多。
與其回去冒險,還不如就在這裡施展莊周夢蝶心法。
做完這些之後,周恕重新取出那一截殘兵。
“金魁,你在天有靈,保佑我找到兇手,早日爲你報仇雪恨。”
周恕喃喃自語,打出一個法訣。
“嗡——”
一聲輕響,殘兵上那一點鮮血,化作一道白光,飛入周恕的眉心之中。
周恕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然後一片白光,將他的身體徹底籠罩在內。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恕身上的白光像是蠟燭一般,猛地一閃,然後漸漸熄滅。
白光徹底消失之後,周恕並未立刻睜開眼睛。
他雙眼緊閉,身形一動不動,連呼吸都變得似有似無。
如果此時有人在這裡,一定會把周恕當成一個死人。
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周恕忽然猛地睜開了眼睛。
瞳孔之中,一瞬間好像閃過了無數景象,周恕臉上的表情異常複雜。
“原來,如此!”
周恕喃喃自語道。
他臉色不斷變化,嘴裡嘟嘟囔囔,完全聽不出來他說的是什麼。
又過了許久,周恕的臉色才漸漸平靜下來。
“神聖,原來如此!”
周恕冷哼一聲。
“難怪他們要如此,難怪,他們要把所有僞神都控制在手裡,難怪,他們平時不敢輕易現身!”
周恕一臉說了幾個難怪。
縱然當初看到那石碑中的未來的時候,周恕也沒有如此激動。
但是這一次,他心中的許多疑惑,終於是得到了解答!
他終於知道,那些神聖,爲什麼要如此針對他!
因爲他,脫離了掌控!
“天地有生有滅,每一次生滅,伴隨的都是這天地間的生命全都死去,然後重新開啓一個時代。”
周恕回憶着剛剛入夢過程中得知的消息。
“每一次天地重生,伴隨而來的,就是生命的重啓。”
“神聖,與天地同壽,天地毀滅之時,他們也會死亡。但是他們有辦法,能把自身的記憶,傳遞到下一次輪迴之中。”
“天地重生之時,天地間的生命也會再次出現,周而復始,神聖得到上一次輪迴的記憶,就能把握先機,再次成聖。這就是先天神聖的秘密!”
周恕的眼中閃過精芒,“這天地第一次誕生的時候,天地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隨機的。”
“但是之後每一次循環,都是有人刻意按照第一次循環時發生的事情在引導着事情的發生。”
周恕喃喃自語,“這樣,他們就能預測到未來!”
“這就存在一個問題,輪迴之中,不能有意外誕生!否則的話,就會像蝴蝶煽動翅膀一樣,改變未來。”
“一旦未來改變,那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就沒有人能說得清楚了,甚至有可能影響到下一個輪迴,有可能讓那些神聖無法成聖!”
周恕眯着眼,想到了劉若川。
這些事情,劉若川沒有提及分毫,他是不知道,還是刻意不提?
周恕相信,應該是後者。
他既然曾經是神聖,那肯定會知道循環的秘密!
周恕也懶得去想劉若川爲什麼會隱瞞這種事情,他現在,已經徹底被這個秘密給震驚了。
這世界發生的一切,竟然都是按照劇本在進行。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一飲一啄,自有前定,原來是這麼一個定法!”
周恕的聲音蘊含着無邊的怒氣,“這天下發生的事情,竟然只是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的重複!”
這就是周恕此番入夢,最大的收穫。
這一刻,他甚至都忘了去找那兇手的麻煩,他滿腦子都是關於這個秘密的事情。
天地不斷生滅,當第一次天地生滅的時候,所有的人物事宜,都不是有心造作而成,而是隨着氣運的變化推移,自然而成。
就像是把水潑到地上,偶然成了方圓之勢,或者像是孩童下棋,把棋子隨意擺放在棋盤之上。
當這一切已經成爲定局之後,最終天地間的一切,都變成了一本固定不變的帳本,如同神兵鑄成,再無更改一般。
天地毀滅之時,有人將賬本,交給了第二次開天闢地的存在,命令他依樣奉行,絲毫不許變動。
這,就是所謂的天意!
世人忙忙碌碌,如同木偶傀儡,暗中則是有人爲他們牽線,生死成敗,其實早就已經定好了,只是人自己不知道而已!
這個秘密,也與周恕在祖地見到的那個祭壇吻合起來了。
初代盤古,應該指的就是那個第一次開天闢地的存在吧。
每次世界毀滅之後,下一次輪迴開啓之時,就會有第二個盤古出現……
十二萬年……
周恕自言自語,很多植物結果之後就會枯萎,天地靈根十萬年結一次果,而天地十二萬年生滅一次,豈不是正好符合這個?
難怪那些神聖對靈果都不甚在意。
有什麼好在意的?
就算吞服了靈果,也根本無法成爲下一代的僞神,因爲再過兩萬年,所有人都會死。
那些僞神不知道這個秘密,他們以爲奪得靈果之後,能夠再活十萬年。
其實,一切只不過是個騙局。
兩萬年之後,天地毀滅,所有人都會一起滅亡,包括神聖。
而神聖,另有辦法,能把他們的記憶傳遞到下一次世界開闢之後。
這樣,他們生來就能預知前世,佔得先機,自然能夠先一步成聖。
神聖之所以等閒從不出手,就是怕因爲他們的出手,改變了這個世界原本的運行軌跡!
因爲只有運行軌跡不變,他們才能掌握未來的發展,纔能有機會把這輪迴之中的記憶,傳遞到下一次輪迴的自己那裡。
這樣,每一次,他們都能成爲與天地同壽的神聖!
“所以,那些神聖,不會讓任何意外發生,一旦意外發生,他們就有可能無法把記憶傳遞給下一世的自己,沒有記憶,下一世,他們就得跟其他人公平競爭,能不能成爲神聖,可就不一定了。”
“如果有人能夠渡過天地毀滅呢?”
周恕想到了一種可能。
如果有人能夠天地毀滅而不滅,活到了下一個輪迴呢?
他打了個寒顫,眼神中罕見地露出了驚恐之色。
如果真的有人刻意活到下一個輪迴,那麼,天地都有可能因爲那人的存在而發生改變!
只要那人在天地初始的時候,稍微影響一下,所有的神聖、所有的僞神,都將不復存在於那一次循環之中!
真有這種人的話,絕對是鬼神難容啊!
“在這個傳說之中,有人在天地毀滅之時,把記錄天地萬物事宜的‘賬本’交給了下一代盤古,還讓人嚴格執行,這個人,是誰呢?”
周恕心中震驚,這個傳遞賬本的人,豈不就是他想象中的那個能夠渡過天地毀滅的人?
他也是能夠隨意影響所有人生死的人!
“不過這人似乎只是想要維持這個現狀,並不希望改變。”
周恕沉吟道,“那些神聖,同樣如此,不過他們和那個人的初衷不同,那人的初衷不知道如何,神聖的初衷,只是爲了他們自己的地位。”
“這種情況下,他們就會自動維護這所謂的天命!”
“凡是有人試圖違背天命,那就是違反了‘天條’,勢必會被他們針對!”
周恕心裡沉重。
他強行救下了崔林的性命,已經是改變了天命,這已經算是觸及了神聖的逆鱗。
他們殺死金魁,抓做殷無憂、陸文霜她們,就是爲了給自己一點教訓?
“不,如果我在石碑中看到的未來,就是那一本‘賬本’,那麼無憂和小陸她們就不應該出事。”
周恕自言自語道,“這個時候把他們抓走,那對天命天機的改變,只會更多!”
“抓走她們,只會讓未來改變的更多!”
“未來改變得越多,神聖無法掌控的情況就可能更多,他們本不應該讓這種事情發生纔對!”
“他們的選擇,按理說應該是解決了違反天機的人,也就是我……”
這也是周恕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情。
神聖都不希望改變天機,因爲天機一變,他們的未來都有可能會受到影響。
但是抓走了殷無憂、陸文霜她們,明顯是會對天機造成重大影響的,神聖爲什麼會這麼做?
“神聖……”
周恕咬牙切齒地道。
不管做了這一切的神聖是發瘋了還是怎麼着,對周恕來說,無所謂。
“我可不管你們的天命天機如何,我周恕,只活這一世!”
周恕眼神之中射出精芒,冷喝道,“我只求一世逍遙,下一個循環如何,與我何干?”
“轟隆——”
周恕身上氣勢暴漲,這一刻,沒有神兵圖譜的獎勵,他的修爲,竟然再次暴漲。
這是他因爲思想的改變而發生的頓悟!
堵住山洞洞口的石頭直接被炸開,周圍一道道神兵自動飛起,飛回周恕的身邊。
周恕一步跨出,已經出了山洞。
他辨明瞭方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消失不見。
……
幾乎就在周恕走出山洞的瞬間,天地靈根,無主之地。
一片白霧繚繞之地,幾聲怒吼響起。
“他這是找死!”
旋即,一道氣勢沖天而起。
接着,一道人影,一步一步從白霧之中走出。
那人的頭戴高冠,臉上好像蒙了一層霧一般,看不清樣貌。
只能看出來,此人身量極高,加上那一頂高冠,看起來幾乎要有兩米多高。
他不見如何動作,身形就已經出現在數裡之外。
幾個閃爍,他就已經消失在了遠方。
……
無主之地,周恕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
大世界的人把這裡當成了禁忌之地。
但是對周恕來說,完全是無所顧忌。
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身形如電,周恕很快就再次來到了那忘川河畔。
忘川河水,依舊在滾滾流淌,像是亙古不變一般。
周恕逆着河流而上,不片刻就來到了那一道從天而降的瀑布前。
“轟——”
周恕正想開口,忽然一聲巨響傳來,然後他就看到一道人影,從極高的天空之中跌落而下。
那人跌落了數百丈,然後在瀑布之中穩住身形。
這個時候,天空中有出現一道人影,向着之前那人撲殺而去。
後面出現的這個人,身量極高,頭戴高冠。
那形象,讓周恕第一反應就是想到了黑白無常!
當然,這個黑白無常,舌頭並沒有伸在外面。
周恕眉頭微微一皺。
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截胡?
他沒有出手,而是站在瀑布下方,擡頭看着空中的戰鬥。
空中那兩個人的修爲極高,高到周恕都看不透他們的程度。
兩人的打鬥更是無比的激烈,這種層次的戰鬥,如果是發生在祖地,一定會打到天地崩裂。
就算是在這裡,那瀑布,也幾乎被打到了斷流。
就在關注兩人戰鬥的同時,周恕眼角的餘光,竟然發現忘川河中,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腦袋探了出來。
那腦袋,卻不是人的腦袋,而是一隻巨大無比的烏龜的腦袋,簡稱……
周恕認識這一隻烏龜。
上一次他和戰一起來忘川河的時候,就是這一隻烏龜,把他們送了上去。
沒想到,它竟然還在這裡!
周恕心中微微一動,身形一晃,猛地出現在那烏龜的背上。
那烏龜嚇了一跳,腦袋竟然轉過來看向後背。
無比人性化的眼睛滴溜溜一轉,那烏龜竟然開口說話了。
“別動,別讓他們發現了。”
烏龜小聲地說道。
“不動也可以。”
周恕眼睛微微一眯,開口道,“你主子抓回來的人在哪裡?帶我去找人,要不然我現在就大喊!”
“你覺得,上面那個人如果發現了你,會不會把你燉成王八湯?”
周恕冷哼道。
那烏龜縮了縮脖子,說道,“我跟你又沒有仇,你爲什麼要這麼狠毒?”
“沒仇?”
周恕冷冷地說道,“你的主子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就算現在殺了你,都不解恨!”
“帶我去找人,如果你幫我把人給找到了,我就饒你一命,否則的話,就算上面那個人不殺你,我也會把你殺了燉湯!”
周恕的聲音中殺意逼人。
那烏龜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奈。
“我就是我,我沒有主子的好吧,殺人和抓人的都是他,有本事你去弄他啊,弄我算什麼本事?我就是個烏龜!”
那烏龜鬱悶地說道。
“你覺得,我像是一個講理的人嗎?”
周恕根本不爲所動,冷冷地說道。
那烏龜:“……”
把不講理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位老大,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烏龜的語氣變軟,開口說道,“上面那位做什麼,根本不會跟我交待啊,他也不是我的主子,他只是跟你一樣,老是威脅我幫他做事而已!”
“我說老大,事情真跟我沒有關係,我就是隻烏龜,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
那烏龜無辜地說道。
“轟隆——”
周恕還沒說話,上方就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
那兩個人,已經徹底打出了真火。
“無常!你別逼我!”
說話的是不戴帽子的那人,那人中等身材,一張路人臉,扔進人堆裡都不一定能找得出來的那種。
那個頭戴高冠的,長得跟黑白無常似的,沒想到他的名字,還真的是無常。
而那個路人臉,就是周恕之前入夢之人,他並非是周恕所想的楊治天,而是另外一個僞神,名曰判官。
周恕入夢判官,知曉了天地輪迴的秘密,卻不知道這判官的秘密。
他入夢判官的時候也發現了,他看到的,都是這判官想讓他看到的,其他的,連莊周夢蝶心法,也看不到。
此人應該是知道莊周夢蝶心法的,那一滴血液,十有八九也是他故意留下的。
否則以金魁的修爲,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地傷到他呢?
此人饒了這麼大一圈子,最終的目的,就是爲了讓自己知道天地循環的秘密!
不過,周恕並不會因此而感激他。
不管怎麼樣,他親手殺了金魁,這是一個鐵一般的事實。
或許此人會覺得,下一次循環,金魁還會再出現,現在死不死沒什麼區別。
但是對周恕來說,他不管有沒有循環,他就只活這一世!
金魁是他的人,爲他立下過汗馬功勞,這判官殺了金魁,那就是他敵人。
他一定不會放了這判官!
血債,就只能用血來償!
“我就逼你又如何?”
那無常冷冷地說道,“判官,你敢背棄神聖,這是取死之道一。”
“妄自殺人,取死之道二!”
“抓了那些人,取死之道三!”
“有這三條取死之道,必須要死!”
那無常大喝道,他身上的氣勢暴漲,一道道狂暴的攻擊,向着那判官鋪天蓋地地壓了下去。
很顯然,這無常是貨真價實的神聖。
看着他的出手,周恕才意識到,神聖和僞神之間的距離,到底有多大。
不誇張的說,如果這無常的對手是僞神古鴻,或者僞神牛方,不管是僞神古鴻還是僞神牛方,都撐不了十招。
就算是周恕自己,面對這無常,也沒有任何的勝算。
無常對面的判官,卻是輕易地將無常的攻擊給接了下來。
判官,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神聖!
明知道他是神聖,周恕還敢來此,他可不是來送死的!
以他如今的修爲,他確實是打不過真正的神聖。
但不代表周恕沒有底牌!
且不說他身上還有一塊楊治天留下的板磚石祖。
就算是楊治天本人,也絕對不會看着他死去。
在周恕知曉了天地循環的秘密之後,周恕就已經肯定,楊治天暗中做了這麼多事情,肯定與此脫不了關係。
自己就是他的一枚棋子。
在收官之前,楊治天,是絕對不會讓自己這個棋子死掉。
如果判官真的要殺自己,楊治天,肯定會出手。
如果周恕沒有猜錯的話,楊治天,應該也是一個神聖!
周恕在賭,他賭的就是,有人想讓他死,有人不想讓他現在死。
爲了救殷無憂和陸文霜她們,周恕不得不賭。
當實力不夠的時候,有時候,人的選擇本來就沒有多少。
周恕現在能夠做出的選擇,也就只有這麼一個。
對周恕來說,這根本就是一個不需要猶豫的選擇。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怕死的人!
“我說老大,你快點離開我背上,我可是要逃了。”
一道聲音傳入周恕的耳朵內,卻是那一隻烏龜緊張地說道。
“我沒有找到人之前,你要是敢動一步,我就弄死你!”
周恕毫不客氣地說道。
那烏龜垮着臉,無奈地說道,“老大,我都說了,這件事跟我真的沒有關係!”
“判官就在那裡,有本事你去弄他啊。”
烏龜說道,“你衝着我使勁,真的是沒用的。”
“我說了,我這個人不講理。”
周恕冷冷地說道,“我不管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係,今天在這裡,我能打得過的人,就只有你。”
“所以,我只盯着你!”
“要麼幫我把人找到,要麼,你只能自認倒黴!”
周恕冷冷地說道。
那烏龜嘴裡吐出一連串的話,嘰裡咕嚕像是機關槍一般。
它說得,周恕一個字都聽不懂。
不過不需要聽懂,也知道這烏龜是在罵娘,只不過用的是它自己的語言罷了。
“你還有時間,等上面那兩個人分出勝負,你可就沒有選擇了。”
周恕冷冷地說道。
“我——”
烏龜無奈。
“好吧,我幫你找人!”
烏龜一臉不情願地說道。
周恕心頭一動,這烏龜,真能幫自己找到人?
他擡頭看了一眼空中的無常和判官,殺判官固然勢在必行,但是救人,優先級更高。
那烏龜說完,周恕就感覺腳下的龜殼竟然在發光。
然後他就看到龜殼上,出現一個個類似於八卦一般的圖案。
“嗚哩哇啦——哇啦嗚哩……”
烏龜的嘴裡發出一陣陣低沉的聲音。
然後它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找到了!”
烏龜開口說道。
“找到了?”
周恕一愣,這也太快了吧?
“你可要說話算話,我幫你找到了人,你可不能再爲難我了。”
烏龜說道。
“放心,我一定說話算話!”
周恕開口說道。
烏龜也只能選擇相信,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跟我走!”
烏龜說着,身體就向忘川河中沉了下去。
周恕站在龜殼之上,自然也隨之沉了下去。
他身上浮現出一道亮光,將河水隔絕開來。
烏龜下潛的速度極快,幾個呼吸之間,它就已經下沉到了河底。
然後只見他四隻腳伸了出來,在河底健步如飛地跑了起來。
如果再有人跟周恕說烏龜跑得慢,周恕一定會啐他一眼。
你們說烏龜跑得慢,那是因爲你們沒有見過跑得快的烏龜!
瞧瞧這隻烏龜,這速度!
周恕感覺,一般的僞神,速度都未必有它這麼快!
也不知道,一隻跑得這麼快的烏龜,膽子爲什麼這麼小。
自己只是嚇唬了它一下,它竟然就老老實實地就範了。
不過這樣更好,如果能先把殷無憂他們救回來,那就更好了。
現在判官被無常牽制,正是救人的好時候。
烏龜就在河底跑了足足半個時辰,估計已經跑出去上千裡。
這個時候,它忽然浮出了水面。
“老大,從這裡往前再走三百里,就能找到人了。”
烏龜擡起一隻爪子,向前一指,開口說道。
“我沒有辦法離開忘川河,就不能陪你去了。”
“老大走好,老大再見!”
要不是知道這些話是從一隻烏龜嘴裡說出來的,周恕還真以爲說話的是個黑道小弟!
誰知道一隻烏龜,從哪裡沾染的這滿身的江湖氣!
“三百里?你確定沒有騙我?”
周恕冷冷地說道。
“我從來不會說謊的。”
那烏龜連忙說道,“我要是說謊,就讓我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超生!”
也就是它沒有手指,要不然,它一定會指天發誓。
“我姑且相信你,但要是讓我知道你在騙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周恕冷哼道,“這忘川河就這麼大,我就不信,你能藏到哪裡去!”
“不會,不會!”
烏龜連忙說道,“我絕對沒有騙你,我從來沒有騙過人的。”
周恕冷哼一聲,身形炸裂,向着烏龜所指的方向飛去。
看到周恕走了,烏龜鬆了口氣,一雙眼睛轉了幾圈,它緩緩地沉入了水中,片刻之後,水面蕩起一圈圈漣漪,然後消失不見。
千里之外,兩大神聖,還在繼續咱都。
無常和判官,實力相差彷彿,兩人都已經打出真火的情況下,一時三刻,根本就分不出高下來。
……
周恕身形如電,三百里距離,瞬息便至。
到了距離的時候,周恕一眼就看到了一間被臨時開闢出來的山洞。
沒有絲毫猶豫,周恕直接進入山洞之中。
也不知道那判官是太過自信還是如何,山洞之中,殷無憂、陸文霜、白芊芊、米子溫、蒙白,和華夏閣衆人,全都在那裡。
衆人都是昏迷不醒,不過周恕一眼就看出來了,衆人只是昏迷不醒,並不是死了。
看到衆人無恙,周恕也是鬆了口氣。
這一次,是他大意了。
他把衆人從祖地接引過來,本來想讓他們一路上磨鍊磨鍊,順便熟悉一下這大世界。
哪裡想到,他們還沒能和蕭江河、王信會和,就差點步了孫公平、楊洪和張三他們的後塵。
所幸,自己的運氣還不錯,竟然碰上了那烏龜,而那烏龜,竟然真的知道他們在這裡!
能這麼順利地把人先救出來,簡直就是出乎周恕的意料。
不過想想他也明白了,這裡是禁忌之地,一般情況下,大世界的人根本不敢進來。
而且進入禁忌之地,還要跨過忘川河才能來到這裡,那可能性就更加小了。
幾乎不會有人到來的地方,判官沒有增加其他的防禦手段,也不足爲奇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直接能夠找到這個地方!
畢竟這一個山洞,對比整個大世界來說,根本就是滄海一粟。
沒有線索的情況下,想找到這一個山洞,幾乎是沒有任何可能的。
但是偏偏,周恕憑藉着他的運氣,竟然找到了這些人!
周恕沒有猶豫,小心地把衆人收入他天帝劍的內部天地之中,然後他才把天帝劍收起來,然後取出斷劍,握在了手裡。
“唰唰——”
周恕隨手兩劍,將那山洞崩塌。
然後他化作一道流光,向着禁忌之地外飛去。
路過忘川河的時候,周恕向着源頭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邊,動靜還在隱約傳來,很顯然,兩個神聖還沒有分出勝負。
“判官,就讓你再多活一段時間!”
周恕冷冷地自言自語道,然後他毫不猶豫地繼續向禁忌之地外飛去。
現在祖地人族的衆人還在他天帝劍的空間內,周恕就算要去殺判官,也不可能把他們帶在身上。
斬神,可不是斬殺僞神,而是斬殺真正的神聖,其中的風險,不言而喻。
就算是周恕,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怎麼可能讓衆人隨他冒險?
現在,他得先把人送回去,然後再想辦法斬神。
周恕剛剛離開,水面上緩緩地探出來一個鬼鬼祟祟的腦袋,對着周恕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然後嘴裡嘟囔了一句什麼,緩緩地沒入水中。
……
一道人影,從禁忌之地飛出,不遠處有幾個人看到這一幕,全都震驚地長大了嘴巴。
竟然有人從禁忌之地走出來了?
這人是誰?
要知道,走進禁忌之地的人,從來沒有聽說有誰活着走出來了啊。
那些人紛紛向着周恕追了過去,想要看一看這位神人到底是誰。
只可惜,周恕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沒多大一會兒,他們就已經徹底失去了周恕的身影。
“你們有沒有看清楚剛剛那個人的樣子?”
一個人開口問道。
“沒有。”
衆人紛紛搖頭。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然後那個人飛得又實在是太快了。
他們根本就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周恕的樣子。
“你們沒有覺得他的背影,有些熟悉嗎?”
忽然,一個人沉吟着開口說道。
其餘人都是有些迷茫地搖搖頭。
那人自己想了一會兒,也是笑出聲來。
“可能是錯覺吧,能從禁忌之地走出來的神人,我怎麼可能見過呢?”
那人說道。
“算了,這種事情,我們就算說出去,也沒人信的,不過以後可以跟孫子吹牛。”
一衆武者自娛自樂地說道。
他們本就不是那種強大的武者,太過高端的事情,距離他們太過遙遠了。
……
周恕一路疾馳,一直飛到了當初僞神牛方送給孫公平的那一塊土地之上,他才從天而降。
孫公平、楊洪和張三失蹤之後,僞神古鴻送的那一塊地,就已經荒廢了下來。
不過蕭江河和王信,一直在打理僞神牛方送的這一塊地。
如今這方圓萬里之地,已經初具規模,已經有一座城池,拔地而起。
城中一排排整整齊齊的房子,頗有當年華夏閣的風範。
“王爺!”
眼見周恕從天而降,蕭江河和王信都是喜出望外地叫道。
他們兩個,自然也是早就知道了周恕的身份。
不過說起來,之前周恕一直沒有光明正大地和他們見面,他們也不知道,爲什麼周恕這一次會突然出現。
“城建得怎麼樣了?”
周恕點點頭,開門見山地問道。
“第一座城已經完工了。”
蕭江河開口道,他臉上閃過一抹擔心,“王爺,孫公平他們——”
“他們不會有事。”
周恕肯定的說道,“你們讓開一點。”
周恕說着,伸手一揮,已經把米子溫、蒙白,和華夏閣衆人放了出來。
這些人,並非祖地人族的全部,是僅僅是第一批的精銳。
不過就算如此,也已經有上萬人之多。
眼見憑空多了這麼多人,蕭江河和王信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米將軍?蒙大將軍?!”
兩人失聲道,“王爺,你把他們全都接引過來了?”
“是。”
周恕點點頭,“接下來,我很快會把祖地人族全都接引過來,所以你們建城的速度要加快。”
“他們中間出了點意外,不過應該很快就會醒來,有他們幫忙,你們兩個可以輕鬆一點了。”
周恕說道。
他已經幫衆人檢查過了,他們都並沒有受傷,只是中了那判官的神通而已。
周恕打不過判官,不過破解他的小手段,還是沒有問題的。
把衆人交給蕭江河和王信,周恕自己則是把殷無憂、陸文霜和白芊芊,都送到城中的城主府內。
不用問,這裡也是留給他的。
至於三女,還昏迷不醒,周恕自然不可能讓蕭江河和王信來照顧他們。
把三女送入臥室之內,周恕稍微用了些手段,解除了她們身上的神通。
看着三女呼吸漸漸平緩下來,他才鬆了口氣,然後走出了城主府。
這個時候,蕭江河已經等在了城主府外。
“王爺!”
蕭江河恭敬地行禮道。
“有事?”
周恕看出來蕭江河欲言又止的樣子。
“古天庭三十六將之首的戰——”
蕭江河點點頭,說道,“不久之前,他曾經來過這裡。”
“他來這裡做什麼?”
周恕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地說道。
“戰大將軍受了重傷,一條命幾乎去了九成九,他在這裡養了幾日傷。”
蕭江河沉聲說道。
“然後呢?”
周恕皺眉道。
“然後戰大將軍就走了。”
蕭江河沉聲道,“我本來想勸他等傷養好了再走,但是他說,現在天下亂勢已起,王爺你一個人頂在前面,太過辛苦,他一定要儘快成長起來,才能幫王爺一起分擔風雨。”
周恕微微一愣。
“王爺,我也想和戰大將軍一樣,去挑戰這大世界的強者,我也想快速成長起來,爲王爺你分擔風雨。”
蕭江河忽然單膝跪地,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