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劉雅潔邊給安宏宇了杯茶,邊問道:“你準備怎麼辦?”
安宏宇喝了口茶,嘆了口氣道:“東野對心雅的感情,我們都知道,他想爲她報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本也無可厚非,只是他如今滅人滿門,這卻是不該了。”
安宏宇說到這裡突然不說了,劉雅潔繃着臉道:“那你想怎麼辦?”
“我知道你從小就寵着他,可是這次可不是小事啊。”安宏宇又道。
“安宏宇,我告訴你,江湖人誰死我都管不着,但是有人敢動我兒子,那得先問過我,包括你。”劉雅潔指着安宏宇的腦袋道。
“夫人,你看你,我又沒說要動兒子,我只是說這次的事情不容易解決罷了,我們還是得商量個萬全之策纔是。”安宏宇抓住劉雅潔指着他的手,拉着她坐下來。
“那你說,你想出什麼辦法了?”劉雅潔問道。
“我,什麼人?”安宏宇剛準備回答劉雅潔的問題,忽然聽到窗外的腳步聲。
“哈哈哈,當然是殺你的人。”安宏宇話音剛落,一個黑衣人便闖進了屋子。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安宏宇下意識的將劉雅潔護在身後說道。
那人沒有說話,冷笑一聲,身體如一陣疾風一般的攻向安宏宇。安宏宇又豈會把他放在眼裡,身子稍微一側便躲過了他氣勢洶洶的一招。
那人見狀,立即拔出手中的刀轉身攻向安宏宇,安宏宇不慌不忙的非常自然的拔出手中的‘流風劍’,與對方的刀硬拼一招,接觸的瞬間安宏宇便感覺到此人並不像普通的刺客,其內力竟然能擋住安宏宇七成功力的一招,卻只是退後了一小步。
那人雖然吃了虧,但絲毫不爲所動,只是稍微頓了頓便又向安宏宇攻去,安宏宇探的虛實,手下再不留情,全力出手,猛的一劍揮出,但在二人即將接觸的一瞬間,他忽敢後繼無力,速度瞬間慢了下來,而那黑衣人的眼中出現了淡淡的笑意,他的刀越過‘流風劍’,‘嗤’的一聲鍥入安宏宇胸膛。
劉雅潔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她看得出那人的武功絕不是安宏宇的對手,可是爲什麼安宏宇卻會忽然被對方所傷。雖是如此,但劉雅潔一刻都未耽誤,毫不保留的立即出手,攻向黑衣人。
黑衣人又豈會將她一個婦人放在眼裡,看到她出手,反身便是一刀,但那姿勢十分怪異,雖然使得是刀,卻更像是在用劍。劉雅潔此時眼裡都是冰冷,盯着黑衣人,看着既要到眼前的刀,竟然避也不避,要用身體來扛這一刀。
“找死”黑衣人低沉着聲音道,同時出刀更加兇狠。
但他的刀在距離劉雅潔還有三寸之時,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阻力傳來,刀竟不能再刺入分毫。
“護體罡氣!”黑衣人只來得及在腦海中閃出這個念頭,便已經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他的胸膛已中了劉雅潔一掌。
那人猛咳幾聲,立即爬起來逃竄而去,他萬萬沒有想到,一直在江湖上不顯山不露水,站在安宏宇背後的劉雅潔竟有如此功夫。足足放出三寸的護體罡氣,江湖上已經有三百年不曾聽說了。
劉雅潔對心繫安宏宇,也不追趕,趕忙去查看安宏宇的傷勢,那一刀雖然兇橫,但並不足以致命。可是看着安宏宇有些發黑的嘴脣,劉雅潔總算明白了方纔爲什麼安宏宇會不敵對方,她立即去查看安宏宇的脈象,脈象時有時無,雜亂無章,明顯是受了內傷,再加上安宏宇越來越鐵青的臉色,劉雅潔立即判斷出他已中了毒。
劉雅潔將安宏宇扶了起來,雙手真氣灌注,抵於安宏宇後心,要幫他將毒逼出,一個時辰後,安宏宇終於吐出來一口黑血,醒轉了過來。
“雅潔”安宏宇聲音微弱的道。
“相公,你怎麼樣?”劉雅潔急切的問道。
安宏宇搖搖頭道:“雅潔,我已中毒太久,如今已是毒氣攻心,別白費力氣了。”
“不,不......”劉雅潔像一個小女孩一樣搖着頭,否定着。
“雅潔,以後,我不能再保護你了,我說過要你一輩子都不用理會江湖險惡,現在看來要食言了。”安宏宇儘量笑着,想讓劉雅潔開心一點。
“我一定會找到兇手的,你不能,你不能丟下我。”劉雅潔哭着道。
“都多大了,還這麼任性,這件事,恐怕沒這麼簡單,以後你要多加小心,風蹤嶺就交給你了。”安宏宇道。
劉雅潔終於安靜了下來,她也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首先,風蹤嶺不是那麼容易混進來的,更不可能有人能半夜潛進來刺殺,還給安宏宇下了毒,所以兇手一定是現在在風蹤嶺之上的人。第二,安宏宇早已退出江湖,早已不理江湖上的事情,現在江湖上有此武功的人,絕不會與安宏宇有任何瓜葛,那就只有兩個可能,要麼是風蹤嶺有人想要奪位,要麼便是爲了‘流風劍’,而第二種可能性更高一些。
“你覺得兇手會是誰?”劉雅潔問道。
“你不是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嗎?”安宏宇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你也覺得是他?”劉雅潔道。
安宏宇並未回答,過了好一會才又道:“雅潔。”
“嗯?”劉雅潔答道。
“好久沒有這麼叫你了。”安宏宇笑了笑道。
“確實很久了,上一次你這麼叫我到現在大概得有二十年了吧。”劉雅潔若有所思的道。
安宏宇搖了搖頭,“沒有,到今天整整十九年零七個月了。”
“你倒是記得清楚。”劉雅潔道。
“還是喜歡叫你雅潔。”安宏宇道。
“我也不喜歡你叫我夫人,世間所有人都會是夫人,而只有我能是雅潔。”劉雅潔道。
“嗯”安宏宇應了一聲便再沒反應了。
“小安,小安”劉雅潔試探的叫了兩聲,安宏宇仍然沒有迴應,她頓時着急了起來,又推了他兩把,叫道“小安,小安子......”
過了許久,安宏宇才悠悠的睜開眼道:“現在成老安了,可經不起你這麼用力了。”
“討厭,還以爲......”劉雅潔難得的臉一紅,嬌羞的說道。
“哈哈,放心吧,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就是困的緊,想睡會。”安宏宇道。
“嗯,你睡吧,我不還再讓人接近你了。”劉雅潔道。
安宏宇笑了笑,什麼都沒說,在劉雅潔的攙扶下安靜的睡去,而劉雅潔就守在他的牀前。
第二日劉雅潔又爲安宏宇輸入一些真氣,等到他的脈搏漸漸平靜下來,這才離開,就在她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地上掉落的三枚繡花針,本來繡花針並無甚稀奇,可是出現在安宏宇一個大男人的房間裡就顯得奇怪了。
劉雅潔撿起細細觀看,發現三枚繡花針全部是攔腰剪斷,斷口整齊無比,而針尖全都消失了。
劉雅潔忽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結論,若不是這繡花針是黑衣人所發,攻擊自己的時候被自己的護體罡氣震斷。她皺了皺眉,將幾枚繡花針悄悄收了起來。
楚羽和陸琪一行人以及莫嬋、各派掌門一早便被風蹤嶺的人帶到了客廳等着,終於在一盞茶後看到劉雅潔走了進來,莫嬋和陸琪雖然不認識她,但楚羽和各派掌門卻認得這個江湖上盛傳讓安宏宇害怕的如老鼠怕貓一樣的安老夫人。
看到他們站起來迎接,陸琪等人雖然不知這是何人,也跟着站了起來。劉雅潔擡手示意了一下,向衆人掃視了一眼,然後說道:“昨夜拙夫不幸被人偷襲,如今身中劇毒,所以我特地將各位找來,言語一聲,以免有人說我風蹤嶺怠慢客人。”
“不知安老前輩可還好?”楚羽問道。
“楚少俠費心,拙夫並無生命危險。”劉雅潔不動聲色的道,她緊接着又問道:“不知楊門主爲何不曾到來。”
去請楊紫蘇等天門之人的弟子回道:“回主母,天門的人昨夜已連夜下山去了,今早我去之時並未見到楊門主。”
“好,好的很。”劉雅潔咬牙切齒的道。
“老夫人,不知您這是何意?”一位掌門看到劉雅潔的樣子,驚懼的問道。
劉雅潔笑了笑道:“諸位見笑,我一介婦人胡言亂語罷了。”
她雖如此說,但卻每一個人這樣認爲,她走到主位坐下,問道:“不知哪位是玉米幫幫主?”
“我便是玉米幫幫主。”陸琪看到劉雅潔只是一個慈愛的婦人,便一時忘了施禮。
“你?”劉雅潔難以置信的道。
“怎麼了?”陸琪道。
“哈哈,沒什麼,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劉雅潔讚道。
“我是少女。”陸琪聲音低低的囁嚅道。
“是,你是少女,那你此來是爲了何事呢?”劉雅潔問道。
陸琪清了清嗓子道:“近日我玉米幫多人被一位黑衣人所殺,其中還有三名堂主,他們全部是死於‘劍風指’之下,而遍觀天下,如此武學也只有風蹤嶺一家獨有,故我等今來,只欲尋個明白,也好向幫中弟子交待。”
陸琪雖然一副小孩子的模樣,但此番話說來卻頓時讓人不敢小覷,劉雅潔邊聽邊點頭,聽完後便道:“那不知你有何證據證明他們是死於‘劍風指’之下呢?”
陸琪絲毫不慌張的道:“那人曾當着我們面殺掉我們兩位堂主,其出手無聲無息,而死者僅有脖子上如針尖大小的一道傷口,此等武功,敢問老夫人,除了‘劍風指’還有什麼武功能夠做到。”
劉雅潔想了想,點了點頭,對陸琪道:“你說的雖然有理,但並不見得是我風蹤嶺所爲,你且暫住幾日,待犬子回來我一併給大家一個交待如何?”
陸琪還未搭話,那些掌門卻有人搭話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故意拖延時間,我們是不等了,但我們絕不會放過安東野。”
說完那些掌門便一個接一個的離去了,劉雅潔自然知道,楊紫蘇這個帶頭人一離開,這些人哪裡還敢跟風蹤嶺叫板。
“你呢?”劉雅潔對因爲被人打斷,有些跑神了的陸琪道。
“我?我當然是要討回公道的。”陸琪茫然的道。
劉雅潔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而此時離風蹤嶺五十多裡外的條車道上,一駕馬車正全速飛馳着,而駕馬車的人更讓人想不到,竟是天門的李帥,而馬車中的那人正是提前離去的天門門主楊紫蘇,此時的他臉色蒼白,雖然打坐調息着,可任誰都能看得出,他很虛弱,甚至虛弱到連打坐都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