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豔兒這一個狐妖,最拿手的本事就是用狐毒惑人心智,從而挑唆人來犯下種種錯誤,曾宣便是如此,狐狸毒拔除之後,整個人猛然清醒,回想起適才的放浪形骸,臉上一陣慚愧。
“法師。”
曾宣看向蘇陽,說道:“您有降妖伏魔之能,想來也有懲惡揚善的仁心,懇求大法師能搭救小子,幫小子報仇。”
適才被黃豔兒蠱惑,曾宣想要憑藉自己報仇,只是心不受制,現在清醒過來,曾宣心中報仇念想仍然未消,便將心寄在蘇陽身上,懇請蘇陽能夠施手搭救,幫助他解決此事。
“你家所犯何罪?”
蘇陽問道。
曾宣拱手,說道:“他污衊我家和齊賊勾結,是爲齊賊逆黨,家父在世之時,爲人剛直,所交朋友皆四海名士,其中或有一二同齊賊親近官僚,卻僅僅只是朋友之交,非是存心結逆。”
蘇陽上位,齊王失勢,現在的齊王在朝野上下皆是逆賊,而各地的官員清除逆賊,手段極多,下手極狠,其中自然也會有被牽連的,並且還有公報私仇的。
“兼聽則明偏信則暗。”
蘇陽目光在曾宣身上,已經瞭解此事前因後果,平靜說道:“此事由你說來,自然是你家直而太守曲,若有太守說來,又是你家曲而太守直,是是非非,不是一句話就能辯解清楚的,你是想要恢復家中清譽,還是想要如同狐妖適才所說,一刀了結恩仇?”
曾宣聞言,立時說道:“當然是恢復家中清譽!”
“很好!”
蘇陽微笑說道:“七天之後,卯辰之交,你在南陽城北邊,會有一隊人馬走來,這是朝廷認命的巡撫,你只要去向他求助喊冤,是非曲直,自然會有一個公論。”
這一個朝廷的巡撫,是原本長沙的史太守,面見蘇陽之後,被蘇陽升了官職,現在分巡各省,督促落實新政。
像這種事情,交給史巡撫就好,蘇陽作爲一個天子,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爲。
蘇陽又揚了揚手中的《白馬篇》說道:“這個我暫用一下,七天之後,他們會把這東西還給你的。”
名人的書籍字畫,尋常的皇帝或者富貴人家,皆做收藏,但是對蘇陽來說,並沒有這樣的癖好,至少在蘇陽的認知中,許多的名人並沒有死去,他們的魂靈或在天宮,或在地府,只要找到,讓他們做一幅字畫簡簡單單。
並且蘇陽自身也算是書畫雙絕,兩者皆爛漫神化,有些人的字畫,蘇陽還看不上呢。
曾宣眼睜睜瞧着蘇陽,又看向一旁被捕捉的黃豔兒,不知如何是好。
《白馬篇》是曾家的傳家之寶,能夠將這樣的東西保留下來,曾家付出了許多心血,甚至到了這一代,還惡了太守,是曾宣無論如何都要保留的東西,只是現在形勢不由人。
“朕給你寫個條子。”
蘇陽看出曾宣疑惑,開口說道,自懷中取出筆墨,筆走龍蛇,便寫出來了一個條子,而後在懷中取出印章蓋上。
天吶,怎麼鬧出來了一個“朕”?
曾宣直打冷戰,看着蘇陽遞過來的條子,上面筆墨猶新,字字如印,等到看到落款的印章,更是讓他雙股顫顫。
“您……”
曾宣拿着條子,擡起頭來,只見蘇陽等人奄然而沒,房屋之中僅他一人,桌上青燈簌簌,杯盤狼藉,若非是這些痕跡,讓他幾疑做夢。
收拾好的條子,曾宣向着北面恭恭敬敬的拜了幾拜。
倘若是天子還來《白馬篇》的時候,在上面能有印章,那真是滔天之幸……
“帶朕去見甄宓。”
蘇陽對黃豔兒吩咐道。
黃豔兒是甄宓麾下的人,自然知道甄宓在人間的宮殿在何處。
“你爲何要見我們娘娘?”
黃豔兒看向蘇陽,大膽說道:“我不會出賣我家娘娘的。”
蘇陽反手就是雷電,轟擊在了黃豔兒的身上。
“我家娘娘正要在銅雀臺接見曹仙使,你敢過去打擾她,就是自尋死路!”
黃豔兒身受雷電,顫慄叫道,也將甄宓賣的乾乾淨淨。
“呵呵。”
蘇陽一笑,手中拿着《白馬篇》,蘇陽已經和曹植有了因果,自然能夠算到曹植所在,而黃豔兒來到南陽這裡,從曾宣手中謀劃白馬篇目,應該就是甄宓要送給曹植的禮物。
“你家娘娘和曹植當真勾結在一起了?”
蘇陽問道。
曹植的一篇洛神賦,被人指爲曹植爲甄姬所做,而後代的電視劇中,各種將甄姬指爲洛神,並且表現甄姬的面貌是天下無雙,人間少有,更有影視劇中,一個甄姬,能夠讓曹操,曹丕,曹植這三個人都神魂顛倒。
妥妥的就是一個禍水形象,而在後世的影視劇中,也經常性將甄宓和曹植配對,演繹一場曹丕拆開兩個人的戲碼,然後甄宓一邊將心交給了曹植,一邊將身子交給曹丕。
“什麼叫勾結?”
黃豔兒厲聲叫道:“我家娘娘和曹仙使清清白白!”
“劉仲堪呢?”
蘇陽又問道。
黃豔兒已經返本還源,成爲了狐狸面貌,這時候卻罕見有些害羞,叫道:“劉先生是赤誠君子,怎麼會對我家娘娘有心意呢?並且我家娘娘和劉先生相交泛泛……”
或許是有人冒用甄宓之名,從而和劉仲堪的後身相合?
“那麼銅雀臺的姬妾呢?她們在曹操去後,沒少給曹操戴帽子吧。”
蘇陽又問道。
和劉仲堪相合的司香,自稱是銅雀臺的姬妾。
“那是曹孟德活該!”
黃豔兒咬牙切齒,說道:“我也是夫人養大,知道夫人一個人捱了這麼多年有多寂寞,唯有在人間尋到真愛的時候,纔是她們笑的最開心的時候……只可惜人的壽數短暫……”
人的壽數短暫,你們的真愛可以多一些嘛。
蘇陽懶得對銅雀臺繼續尋根問底,曹老闆死後戴了這麼多的帽子,蘇陽不過是表示圍觀一下,瞧個熱鬧。
現在去找曹植和甄宓,不過是問罪兩個人御下不嚴,並且詢問一下曹植這個仙使一些關乎曹操的陰間事情。
蘇陽曾經代理過閻羅天子,更有顏如玉在一邊輔助,所娶的女子更是轉輪王府出身,自以爲對於陰曹地府已經非常熟悉,但是地府之大,終究不是蘇陽簡簡單單就能徹底的弄清楚的。
陰曹地府中,除卻十殿閻羅,更有各方鬼帝,可以說漏洞頗多,更何況還有一個神秘的東嶽冥司,蘇陽不曾在內探查。
銅雀臺在河北境內,大乾朝開朝的時候,銅雀臺尚且存在,等到了齊王入關之後,天災綿綿,銅雀臺毀於一場大水,在人間留下了一片廢墟。
蘇陽騰雲駕霧,帶着黃豔兒,姬明坤,郭琪,不過片刻,就已經來到了銅雀臺外,法眼所看,便能瞧到在這一片廢墟之處,有一片獨屬於銅雀臺的空間幽然隱現,而在這銅雀臺外,則有黃巾力士在此駐守。
“我來通報。”
黃豔兒身在前面,想要擺脫蘇陽,進入到銅雀臺仙宮之中。
“不必通報。”
蘇陽身化流光,裹帶着一人一鬼一狐飛了進去,他是人間天子,已經和天庭的玉皇對了上去,在此之前更是封印了財神,就不驚動這些仙兵,免得驚擾到了天宮中的玉帝。
銅雀臺內五色流蘇,明光華貴。
衣着翩翩的曹植席地而坐,而在曹植對面,則是一女子,身着紫衣,身披輕紗,眉宇間自然有一分翩然高貴,端坐在曹植對面,如同離合神光,明媚難言。
這一位就是甄宓。
“思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願斯臺之永固兮,樂終古而未央!”
曹植念出了當初的《登臺賦》,感嘆說道:“這世間造化,就是如此,再雄偉的宮殿,也終究成爲瓦礫。”
當初曹操修建了銅雀臺,讓人作詩,曹植揮筆立就,寫成了《登臺賦》,曹操嘖嘖稱奇,大爲讚賞,而現在轉眼千年,曾經的宮殿被一場大水所毀,唯有這內部的仙宮,尚且保留當初的模樣。
甄宓看着銅雀臺,也似回到當年歲月,感慨說道:“也是你才思敏捷,能夠揮筆立就,寫下登臺賦,相比之下,他的登臺賦就名聲不顯……”
他就是曹丕。
銅雀臺成就之後,曹操命題作文,曹植揮筆立就,而曹丕要遜色一些,比不上曹植的起承轉合,輸了一局。
“其實是我猜到了題目。”
曹植笑道:“文章也是我早早寫好,幾番修改,然後等到那時候拿出來一鳴驚人。”
“他也是。”
甄宓回道。
曹植聞言啞然,都是提前猜到了題目,提前做了準備,但是曹丕在文筆上面還是輸了他一籌。
“事情已經定下來了。”
曹植沉默片刻之後,說道:“玉皇詔令,讓九王子成爲陰天子,詔書是我起草的,等到九王子成爲陰天子之後,對於父兄兩個人就要真正定罪,依照律令,他們還有一番苦受。”
甄宓沉默片刻,說道:“跟我有什麼關係?”
她是被曹丕賜死,對於曹丕自然是沒有了感情。
“是啊。”
曹植也隨之沉默,而後一嘆,說道:“也是陰曹地府積壓的文卷太多了,對於他們,總是褒貶不一,又有說是彼之英雄,我之仇寇,讓他們這些手中有累累血債的人不得轉生脫生,但是……唉……”
正是因爲陰曹地府積壓的案件太多了,才需要一個陰天子,此陰天子依照陰天子的條律,對於這些人進行審判。
“這一位要根據名聲來審判,大家都說是好人,那就無罪,大家都說是壞人,那就重罪……父親的罵名世間早有,而兄長的罵名……”
曹植端起酒杯,苦悶說道:“兄長的罵名,許多都是我安排的。”
曹丕即位之後,幾度要和曹植緩和關係,但是曹植筆下不留情,多番對曹丕抨擊,纔有了後來的七步詩,再到後來,曹丕的名聲也就壞了起來。
“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得罪了哪一方,這麼多年了,罵名還是沒有停下來。”
曹植又說道。
“他們得罪了名門望族,也得罪了王朝勢力,自然逃不了。”
蘇陽忽然開口,說道:“曹魏建立之初,就要抑制豪強,避免漢朝的局面,你整天和豪強裡面的名士混在一起,恐怕很難體悟這些。”
因爲篡奪漢朝,所以是奸臣。
因爲抑制豪強,所以是昏君。
歸根結底,就是找罵。
只是地方的勢力增強太快,抑制豪強太難了,到了最後,不得不對豪強妥協。
“你是……人間天子?”
曹植身爲仙官,知曉人間之事,看到蘇陽面貌,就認出他來。
“曹子建。”
蘇陽看向曹植,問道:“你起草了陰天子詔書,不知這詔書是什麼模樣?要不要也幫朕起草一份?”
九王子將要掌管陰司,蘇陽尚且不知道陰曹地府和東嶽冥司究竟有什麼應對手段,不過能夠幫忙攪攪渾水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