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林夏弦便被持續不斷手機鈴聲吵醒了。迷迷濛濛的睜開眼一看,屏幕上赫然出現嚴晨的名字。心中一陣欣喜,睡意和疲倦立刻煙消雲散,人也一下子就精神萬分。
“早上好,嚴晨!”來到巴黎將近半月,這半個月裡她和嚴晨只通過幾次電話,一來是時差對不上,二來林夏弦整天忙碌,一下班後就累得趴在牀上睡着了。因此每次通話也只是說幾句日常問候。
“夏夏,打擾你休息了。”嚴晨的聲音聽起來很沙啞,帶着微微的疲倦。
林夏弦聽出了端倪,不禁擔心:“你沒事吧,怎麼說話有氣無力的,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傻瓜,你不在我身邊,我怎麼睡得好?”嚴晨的話裡帶着笑意。
電話這旁,林夏弦又被他說得臉紅心跳。自從兩人交往後,嚴晨跟她說話是越來越直白深邃,常常說得她羞得恨不能挖個洞鑽進去。
不過因此也放心了,還能用語言調戲她,說明沒出什麼事。
“我明天就回去了,你,你就放心啦。”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又何嘗不想念他呢?
嚴晨語氣溫柔:“好,我等你。”
接着又說:“我已經跟我爸媽說了咱交往的事,你回來後我帶你去見他們。”
“嗯。”
放下手機,林夏弦已經沒有了睡意。心裡升起一種不安。嚴晨已經和家裡說了他們在一起了,那麼柯家呢?柯叔叔和柯含知道了麼?他們會不會怪她?尤其是柯含,如果她知道了,會怎麼樣?
她越想越煩惱,乾脆起牀,到外面去走一走。
昏暗的走廊裡,兩旁獨特精緻的木雕藝術窗散發着淡淡的檀香味,古老典雅的歐式壁燈,柔和的光線在牆壁上劃出幾道朦朧的光影。走廊的盡處,一道明亮的光線照射了進來。
萬物皆有裂痕,因爲那是光進來的地方。
清晨的空氣清新涼爽,微風中夾雜着青草的溼潤和泥土的芬芳。林夏弦恣意的呼吸着這難得的清新芬芳,胸腔裡涌出一股舒服無比溫暖如春的氣息。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她習慣性的往後看,剛好對上一雙明亮澄澈如天空的眼睛,心裡猛地一震,立刻低下頭去。
“早,徐總。”她平淡的問候,眼睛卻瞟向地面。
徐書憶沒有回答她,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嘴脣微微啓動:“不是說再也不理會我嗎?”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夠進入林夏弦的聽力範圍內。眼看着他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走出去,林夏弦的嘴角開始抽蓄,額頭的青筋瞬間化成一個碩大的十字架。
時間小哥飛啊飛,時間回到兩天前的婚紗寫真展覽會上——
話說當天,林夏弦被迫當上了婚紗模特候補人員,在蒂娜的濃妝豔抹下,拖着那件豪華優雅卻略顯累贅的婚紗以及一雙摔死人不償命的高跟鞋,華麗麗的出現在衆人的眼球視線裡。
當然,這些都不是關鍵。重點是,她旁邊還黏着一個超級麻煩人物徐書憶啊。人家徐總善心大發,非要在旁邊護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個“狗啃屎”,因此從開始到結束,一直攬着她的腰肢,實施了倆人第二次長時間零距離的親密接觸。
當然,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徐書憶以前還背過她呢。還好那時候她並不知道他會是她以後的上司,不然她寧願瘸着腳走回去也不會讓他背。
重點壓軸的隆重時刻來了。當他們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立即吸引了在場媒體記者,名模設計師的眼球。本來嘛,徐書憶就長得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只是平時不苟言笑,常年冷着一張臉,別人一看到往往第一印象就是“冷酷”一詞。不巧的是,那天徐書憶似乎心情特別好,白色西裝搭配黑色條紋領帶,嘴角還不時扯出蒙娜麗莎的微笑,看得林夏弦雞皮疙瘩直冒,心裡大呼世界末日來臨!
可惜在場的衆人不具備林夏弦的免疫力,被徐書憶的微笑秒殺的七葷八素。紛紛拿出照相機攝影機拍照,一時間閃光燈瀰漫了四周。
徐書憶攬着她,配合着衆人擺出各種各樣的造型,一會兒挽着她的手,一會兒把臉貼近她的耳邊作親密狀,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臉頰上,癢癢的,弄得她非常不舒服。
期間,甚至有人認爲這是一場現實中的婚禮,不知道打哪兒拿來了花籃,紛紛揚揚的玫瑰花瓣自天空飄灑下來,落在林夏弦的頭髮上,潔白的婚紗上,還有徐書憶的西裝上。
花雨如夢,夢如花雨。林夏弦只覺得這是一場夢,一場落滿了鮮紅玫瑰的花夢。夢醒來,徒留滿地的繁華。
一聲聲的“BEST WISH”(最美好的祝福)在風中縈繞着,久久不散。說沒有感覺是騙人的啊,這個場景,曾經在林夏弦的夢裡出現過,想不到,竟然會有出現在現實中的一天。
只是,這不是她的婚禮,站在旁邊親密的挽着她的手的,不是與她攜手一生的新郎。現實與夢境,總是有着許多差異。永遠不可能有交錯的一刻。
徐書憶牽着她的手一直沒鬆開,只是靜靜地接受衆人的祝福,陪她度過了這一場烏龍婚禮。
事後,林夏弦怒氣衝衝的質問他爲什麼故意要製造這些假象讓別人誤會。徐書憶的回答讓林夏弦差點暴走。
“反正我也還沒結婚,試試感覺也不錯。你不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體驗嗎?”
有趣你妹!林夏弦在心裡怒吼。想不到徐書憶這混球,腳皮厚,臉皮更厚,在她的高跟鞋踩了不止上百次的情況下,還能說出這些話來。
她很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徐書憶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來的事,絲毫沒有顧及到她的心情,她的處境。完完全全就是把她玩弄於鼓掌之中。
馬克先生會拜託她穿婚紗,估計也是徐書憶出的餿主意。還有那漫天的玫瑰花瓣,你以爲撒點花瓣兒就是百花仙子了麼?
“我討厭你,不要再來煩我,回去之後我就辭職!”林夏弦甩下一句話,便怒氣衝衝的轉身走人。
時光小哥又飄啊飄的回到現在。林夏弦從回憶裡反應過來。自從那次之後,她就儘量躲避着徐書憶,已經幾天沒跟徐書憶打招呼了。今天早晨的碰面,純屬意外,她纔不由自主的對他說了聲問候。
算了,反正也要回國了,待一切塵埃落定,再從長計議吧。
翌日,一架豪華的客機,在巴黎機場起飛,飛向了久違的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