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了,樹木一片光禿,草地變成了棕褐色,路面上盡是從一排排行道樹飄落下來的枯葉。{本書首發站}“若”《ruo》“看”《kan》“小”《.com》“說”“網”
墨子風身着黑風衣,坐在公園的長木椅上,望着眼前的景色和這個古老的城市,心中思慮着一年後的那場屠殺。
墨子風曾經多次推演這場戰爭,站在一個軍史研究生的角度調整戰鬥方案。他甚至想,假如由紅軍來參與南京保衛戰,那場戰爭態勢肯定是另一番結局。
讓他遺憾的是,**雖然軍力龐大武器先進,單兵素質卻與紅軍相差太遠,部隊缺少拼命精神和有我無敵的氣勢,這也許是導致南京保衛戰失敗的根本因素。
這段時間,墨子風的軍銜由中尉升作上尉,職務調整爲第四行動組組長。墨子風現在管着二十多個特務和五十多個流氓地痞。這幾十個混混兒是藍衣社編外人員,每天四處打探消息,碰到可疑情況就向墨子風打電話彙報,月底在銀行領一份薪水。
墨子風利用手中權力,把肖振山和游擊隊派來的幾個隊員安插在他們當中,這樣既可以掩護身份,也能及時向組織提供情報。
肖振山對墨子風的工作極爲滿意,因爲這段時間的情報工作卓有成效,多次受到上級表揚,這全靠墨子風提供的確切情報和準確無誤的行動。
南京地下黨戰鬥在敵人心臟,直接和藍衣社交鋒,曾經多次遭到破壞。墨子風到來之後,地下黨過了一段平穩的日子。這段時間,墨子風很少去羅漢園看望孩子們,地下黨派了一位有經驗的女同志擔任院長,她把孩子們照顧得不錯。墨子風曾經偷偷去了一次,看到孩子們生活無憂,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身穿藍袍的肖振山匆匆走來,長滿絡腮鬍須的臉上帶着難以掩飾的喜悅。他來到墨子風不遠處的樹下,左右觀望一番,見沒人注意,這才走過來坐在椅子上。
“好消息。”肖振山說道:“瓊斯來電,軍火已經起航,讓我們安排碼頭卸貨!”
“哦——”墨子風喜道:“這真是好消息,你覺得應該安排在哪個碼頭?”
肖振山沉思道:“這正是我爲難的地方,軍火啓運是喜事,可是我們手裡卻沒有牢靠的碼頭。我現在找你聯繫,就是想和你商量這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墨子風早就考慮過這個事情,在心中籌劃了很久,此時說道:“我認爲在南京、上海都不行,這些地方檢查嚴格,軍警憲特,黑道白道,各方勢力交叉混雜,稍有不慎會全盤皆輸,必須找一個既隱蔽,不惹人矚目又能停泊貨輪的碼頭。我考慮過,在我們的勢力範圍內,只有藍水灣最合適。這個地方靠近依山傍海,交通閉塞,有一座直立式碼頭,能夠停靠大型船舶。最重要的是,這裡的駐軍只有一個保安旅,我們只要控制了保安旅,游擊隊就能出山接應,將這批軍火運進山裡,武裝我們的隊伍。”
肖振山想了一會兒說:“藍水灣靠近九梧山,是九梧山遊擊支隊的根據地,這個地方選的不錯!”墨子風笑道:“主要是這裡山路狹窄,守軍是雜牌,我們可利用這個有利條件,一夜之間將軍火運進山裡。”
肖振山恍然大悟:“好啊!我提前和遊擊支隊政委袁道遠同志取得聯繫,讓他派人協助我們!”
墨子風低聲說:“事關大事,我看還是保密爲好,各方暫且都不要提前通知,以防敵人得知消息。只有軍火即將到達前三天,我們再通知他們也不遲。”肖振山說道:“具體怎麼安排,我還要聽聽你的意見,提前做好準備。”
墨子風說:“這次軍火行動涉及四個方面,最重要的是我們南京地下黨,首先要制定一套完整的行動計劃,從每一個細節入手,充分調查,反覆推敲,充分調動各方力量參與行動,居中調停力量分配;其次是藍深公司貨船,我們必須掌握他們準確的到港時間和貨輪的各種數據,做到有的放矢。我們可以通過電臺密切聯絡,根據情況變化隨時調整預案;第三是游擊隊,他們必須在指定時間控制住貨運碼頭,準備大量運輸工具和人力卸運軍火,儘快將武器轉移到根據地;第四是藍水灣保安旅旅長石世倫和他的部隊,他必須配合我們行動。保安旅是地頭蛇,在金水鎮稍有風吹草動他們都會知道,如果保安旅和游擊隊交火,引來中央軍或海軍,前面的所有計劃全部泡湯,可以說這是至關重要的環節。”
肖振山急道:“前三條我們都能掌控,可是保安旅能聽我們的?”墨子風思忖片刻說:“石世倫那裡我親自去一趟,其他三個方面全靠你了。”
肖振山從墨子風的堅定眼神看到了他的信心,說:“子風,說實話,這一年來你的進步真是明顯,各方面都讓我驚歎,我不能不說有你在我很放心!”
墨子風笑道:“老肖,別人這麼說就算了,我這人你還不知道,缺點還有很多,如果說有進步也是你幫助教育的結果!”
肖振山哈哈笑了起來,說:“你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我雖是你的領導,其實我清楚,沒有你,我的工作會很難開展。好了,客套話誰也不說了,等完成好這次任務,我向上級申請調回駱家紅,讓你們也團聚團聚,這樣兩地相思,我看了都不忍心啊!”
商量好所有細節,肖振山匆匆離開了。墨子風等了一會兒,見周圍沒有可疑之人,這才沿着落滿枯葉的道路向公園外走去。
墨子風回到藍衣社之後,在辦公室詢問了日常雜務,發了一通牢騷,一個人去了藍衣社檔案室查閱藍水灣的檔案材料。
藍衣社檔案室存放着國民政府全國政界縣級以上、軍界團級以上官員的影印檔案,在這裡可以查閱到他們的姓名、年齡、籍貫、家庭成員、社會關係以及個人癖好、陋習缺點、性格特點等等情況。
墨子風借調了藍水灣、藍盤村、羅家鎮等周圍幾個村鎮的檔案在閱覽室慢慢翻看。當他查到石世倫檔案的時候,當時就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潘大洪的檔案裡竟然只是一張空白表格,除了姓名,其他的內容任何記載。
——這是一個危險信號。
根據藍衣社不成文的規矩,凡是空白檔案的軍政人員,都負有秘密使命。這就是說藍水灣保安旅旅長潘大洪極有可能是藍衣社的秘派,要麼是黨務調查處的高級特務。這兩種可能不敢是哪一種,都是棘手的大麻煩,這說明石世倫是一個難以對付的角色,因爲這種人都是飽經考驗的特務,對黨國忠心耿耿,絕對不會輕易叛變。
墨子風把檔案整理好裝進了袋子,腦子裡想着石世倫的事情。
看來,必須先去一趟藍水灣摸摸底細,如若不慎在陰溝裡翻船,這次損失就難以估算。決不能在這裡出現紕漏。墨子風這樣想着,快步返回宿舍,僞造了一份寫着”父病速歸“的電報返身向戴笠辦公室跑去。
墨子風輕輕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出“進——”的聲音,這才緩緩推門進入房間。
戴笠的心情不錯,滿臉喜色,看到墨子風隨即和顏悅色地問道:“子風,有什麼事情?”墨子風沉吟一會兒說:“處長,這事我都不好意思張口。我知道處裡現在很忙,可是剛剛接到家裡的電報,說老爺子身體不適,想讓我回去看看。”說着將電報雙手呈送戴笠。
戴笠露出一臉關切的表情,說:“子風,這可是大事,你也不要耽擱了,現在我批你回雲州探親。墨先生對我有救命之恩,這份恩情我一直銘記在心。按說我也應該去探望先生的病情,只是公務繁忙難以走開,你就替我向先生問好吧!”
戴笠進了內室,拿出一個錦盒遞給墨子風說:“這是一棵五百年的老人蔘,說不上值錢卻也極爲罕見,你替我轉送先生,代我問候一番。等先生的病好了,你就趕快回來,這邊的事情還離不開你!”
墨子風捧着錦盒,感激地說:“承蒙處長掛念,我這就回去了!”說罷頷首離開。
墨子風回到宿舍,收拾了一些衣物裝進皮箱,忽然發現了藏在衣櫃一角的黃緞詔書。這張詔書是洪秀全的遺詔,當時和駱家紅在夫子廟購買。那天卦師還故弄玄虛出言試探,暗示他脫離國民黨加入**,駱家紅還配合卦師演了一出雙簧。如今,卦師犧牲,駱家紅遠離,真可謂情景依舊,物是人非,想到這裡,墨子風不由得悲從中來。
看着洪秀全的詔書,墨子風不由得回憶起穿越前的情形。那時古牧教授給他的研究課題是天國寶藏,穿越民國之後自己也在秘密尋找。可是這一段時間爲了地下黨的事情,竟把尋找天國寶藏的大事忘在了一邊,說起來也算是身不由己。
墨子風細心打開遺詔,默默唸道:“尋尋覓覓千里行,寶劍染血江山紅,**宮闈千女秀,州府縣鄉還夢縈。”是啊,寶劍染血江山紅!歷朝歷代,一將成名萬古枯,每一座江山都是屍骨鑄就,這已經是歷史規律。
墨子風依舊把詔書依舊藏在衣櫃之中,收拾好皮箱出了宿舍,出了藍衣社。墨子風首先來到古籍書店,把行動計劃向肖振山作了彙報。肖振山安排阿亮隨墨子風前往藍水灣一探究竟,看看藍水灣的水到底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