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圖書館。
德拉科·馬爾福一邊幫羅恩、哈利修改着論文,一邊努力壓下翻涌起來的不適感。
相比起生活在非魔法界的同齡人而言,小巫師們在學習方面有些天然優勢,這種優勢並非僅僅是浮於能否操縱魔法能力這層表象,更重要是是他們那長期縈繞着魔力,承受魔法優化提升的巫師體質。
無論是抗擊打能力、生命力、精神力、記憶力……
哪怕是剛剛踏進校園的一年級新生,無一例外地也都擁有着遠超於普通人的體質。
倘若說一名普通青少年的學習能力極限是一百,那麼依照非魔法界的精英教學訓練之下,大致可以挖掘出60-80分的潛力,而在艾琳娜看來,青少年巫師的極限至少可以翻兩到三倍,但是如今霍格沃茨的教學內容和壓力,可能連50分的“非魔法界及格線”潛力都沒能成功發掘出來。
毋庸置疑,霍格沃茨原有的教學模式實在是太溫和、散漫了一些。
而在“新課標”、“新課改”這些時代浪潮下,霍格沃茨的課程內容飛快地變得充實起來。
除了原有的魔法課程之外,非魔法界的數學、物理、化學、天文、文法……這些支撐着人們理解和闡述世界的有趣工具也紛紛加入到了“霍格沃茨教學套餐”之中,並且與魔法碰撞在一起生出新的知識。
可以預見的是,在不久的將來,魔法界的課程豐富度很快就會超過非魔法界。
霍格沃茨各個年級的梯級分化已經開始預警了,隨着課程變難,掉隊的情況不可避免的會出現。
因此,關於記憶魔法傳承的嘗試完善,也逐漸從邊緣項目提到了一個相當重要的位置。
作爲基金會本項目的負責人,吉德羅·洛哈特每週會先根據自身在“學院都市”的學習效果,利用記憶魔法在腦海中烙印下那些麻瓜課程的知識點,並且把它們形成可以傳輸的記憶內容。
而晉升爲C級成員的德拉科·馬爾福則自願開放記憶,成爲了首批接受魔法“灌頂”的巫師。
“德拉科,你沒事吧?”
哈利皺起眉頭,關切地看向臉色蒼白的德拉科。
或許在絕大部分同學們眼中,德拉科·馬爾福的臉色一向那麼蒼白,但是哈利很清楚,德拉科的狀態相當不對勁,他的身體明顯是出現了什麼問題,只不過他暫時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事,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
德拉科搖了搖頭,閉着眼睛輕輕出了一口氣,浮現出疲憊的笑意。
“稍微休息休息就好,最近作業有些太多了一點。好了,羅恩別走神,你這幾個地方公式錯了,你之後好好記一下,可以憑藉努力記住的內容,儘量不要因爲偷懶而漏下,欠債太多以後就麻煩了。”
“有什麼關係,大不了就不及格——或者留級,反正家裡也不差我一個成績好。”
羅恩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小聲嘟囔着,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作爲韋斯萊家的孩子,他不可避免地會被父母、教授、同學們拿來與其他韋斯萊家的孩子相比。
且不說早就被烙上了“優秀”標籤的珀西、比爾、查理,以及在格蘭芬多學院人氣超高的喬治、弗雷德雙胞胎兄弟,就算是剛進學校的金妮,如今看起來也比他出色多了——無論是成績還是魁地奇。
啪!
“留級?韋斯萊!你以爲說留級就留級麼?我可丟不起那個人。”
還沒等羅恩把話說完,德拉科·馬爾福順手卷起筆記本,朝着他腦門就是一下。
“你之前不是還說要在期末讓我大吃一驚麼?怎麼這才三個月就泄氣了。在現在的霍格沃茨留級可不是什麼愉快輕鬆的事情,如果你不想之後痛苦和後悔的話,最好現在多花點時間在學習上面。”
“我能怎麼辦,我又不像你和哈利那樣,輕鬆鬆鬆就能學會——”
“那就加倍努力地去學,而且,你以爲我又有什麼天賦?我還不是——”
德拉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羅恩的話,冷冰冰地說道,話說到一半忽然有些突兀地停頓了半秒。
“呃,我還不是努力去背、去記憶那些知識,你以爲我又比你們輕鬆到哪裡去了?這些作業我不也是一個字一個字寫出來的,二姐頭、大姐頭她們也是一樣……大家全都是這樣的。”
“明明就不是一樣,反正你現在和大姐頭一樣是超一線梯隊,自然可以這麼說。”
羅恩有些垂頭喪氣地嘟囔着,一邊散落在桌面上的稿紙。
“你這個傢伙,今天一定要和我吵到底——嘔——”
看着羅恩自暴自棄的模樣,德拉科·馬爾福蒼白的臉漲紅了起來,還沒等他來得及罵出口,剛纔沒能壓制下去的噁心瞬間又更加猛烈地翻滾了起來,讓他發出一聲聽起來很可怕的乾嘔。
“我沒——德拉科,你怎麼了?”羅恩愣了半秒,有些茫然地看向馬爾福。
德拉科不是……因爲剛纔那番的對話,被他給直接氣吐了吧?
直到這時,羅恩才發現德拉科·馬爾福的狀態有些不對。
德拉科的嘴脣呈現出一種沒有血色的青灰,看起來就好像是剛從黑湖裡游完冬泳回來,額頭上滲出一些細密的汗珠,似乎德拉科此時正在忍受着某種難以理解的痛苦折磨。
“今天暫時就到這裡吧,德拉科,我覺得你得去龐弗雷夫人那邊看看了。”
哈利重重地皺起眉,站起身桌子上的紙筆一股腦塞進書包。
“羅恩,幫幫我,我們今天說什麼也要把他押到校醫務室裡面去——德拉科,你這些天的狀態實在是太奇怪了,這個週末你們斯萊特林就要打比賽了,我可不想到時候看到你從天上掉下來。”
他一邊說着,不由分說地拉着德拉科站起來,在羅恩的協助下往圖書館外走去。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德拉科掙扎着,想要從身邊兩個朋友的脅迫下掙脫出來。
作爲“記憶傳承項目”的參與者,德拉科·馬爾福當然清楚這些反應的緣由。
人的“記憶”並不是只存在於一個區域,也不是如同電腦硬盤一樣的簡單文件積累。
吉德羅·洛哈特認爲,記憶過程就是對輸入信息的處理、存儲和提取過程。
只有經過處理的信息才能被記住,處理就是對已輸入的信息進行加工、改造的過程,倘若沒有經過理解處理,那麼這些信息就會如同雜亂瘋狂的夢囈一樣,在提取的時候會一股腦的全部涌出來。
在他沒能完全吃透那些強行灌入到腦海中的知識之前,類似這樣的眩暈時不時就會出現一次。
而另一方面,如今的“灌頂魔法”終歸是在記憶修改魔法的基礎上轉變出來的。
哪怕吉德羅·洛哈特這邊有意識地降低頻率、減少輸入內容,依然無法完全消除魔法存在的副作用,相比起理想中最終完成狀態的魔法,如今的記憶傳承依舊還處於最早期的摸索、試錯階段。
因此,哪怕到了龐弗雷夫人的校醫務室那邊,除了精神虛弱之外,也查不出更多的毛病了。
事實上,德拉科如今的狀態早就由尼可·勒梅等一系列頂尖巫師聯合會診過了,這其中最大的問題主要還是來自於洛哈特的主觀意識,這種他人意識侵入的行爲,不可避免地會觸發德拉科身體自動抵抗。
按照格林德沃的說法,從靈魂效果來說,強行植入記憶與奪魂咒也極爲相似。
這就好比是一次發生在記憶層次的“輸血”治療,基本的“排異反應”終歸是無法避免的,不同的魔法頻率與記憶烙印,這是人工植入記憶模式下無法迴避的必然狀態,只能依靠時間去癒合。
不過,在艾琳娜的預期中,未來的記憶魔法顯然不會採用如今這種人工模式。
這一方面會讓主觀的不穩定性變得很大,另一方面也會極大地浪費頂尖巫師的精力——類似於吉德羅·洛哈特這樣擅長記憶魔法的巫師,全魔法界很難找出第二個,“灌頂模式”還有相當多優化空間
不出意外的話,德拉科應該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人工灌頂”的實驗參與者。
經過了幾個月來的嘗試和試驗後,“塔羅會”高層找到了一些優化方式。
只不過,他們之間暫時還存在一些小小的分歧……
…………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這件事之後再說……”
“無論怎麼說都不行,這是原則問題。”
“我說過了,我是霍格沃茨的校長,這件事情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
“……誰來說都沒有用,勒梅你也不例外,我幾十年前就說過了!”
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
鄧布利多一臉嚴肅地堅定說道,聲音中沒有絲毫可以商量的餘地。
在老巫師身後不遠處是一張巨大的、有爪形桌角的木桌,桌子後邊有一個擱架,上面放着一頂破破舊舊的尖頂巫師帽——這可能是全魔法界最聰明的帽子了,霍格沃茨赫赫有名、讓人尊敬的分院帽。
而在校長辦公室另一頭的方向,四五名老少不一的巫師此時正在進行第十一次說服嘗試。
“這是爲了霍格沃茨,稍微研究一下,沒有您想象得那麼嚴重。”
艾琳娜耐心地再次解釋道,朝着分院帽露出和善的笑容,繼續輕聲說道。
“您也知道,魔法界遲早會迎來記憶革新時代,這是教育事業一定會出現的道路。但是僅僅依靠人工的形式實在有太多弊端了,一千多年前的四位創始人已經給出了答案——智慧的、聰明的魔法物品。”
“作爲霍格沃茨的學生之一,我保證不會在研究過程中損害到分院帽,您就相信我一次嘛。”
“分院帽可以讀取巫師們的思想,而且是輕柔的、沒有後作用的方式,並且還擁有直接把意念傳入人們腦海中的能力。這距離我們希望達成的效果僅僅只有一步之遙,如果可以破解分院帽的奧秘,復刻出一批錄入了基礎知識的‘學習帽’,魔法界,哦不,人類文明將徹底邁出全新的時代……”
伴隨着艾琳娜的聲音,帽子瑟瑟發抖地又往裡面縮了縮,似乎格外害怕。
“我說過了,唯獨這點免談——我可不希望霍格沃茨上千年的分院傳承葬送在我的手上。”
“不會,不會的。阿不思,就算你擔心這小丫頭胡搞亂來,但是我們兩人認識了那麼多年,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在這方面的能力和知識麼?布斯巴頓從來也沒有這種分院帽,這麼多年不也過來了……”
“我當然瞭解你,勒梅!事實上,坦白來說,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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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布利多沒好氣地回答道,看向那名六百多歲高齡的鍊金術師,眼神中寫滿了警惕。
要知道,霍格沃茨分院帽差不多算是全魔法界公認的頂級鍊金產物了。
作爲當今世界上最偉大的鍊金術師之一,尼可·勒梅這傢伙覬覦分院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倘若他就這樣把分院帽交出去,誰知道這個鍊金狂人會對那頂可憐的帽子做些什麼可怕事情。
或許大概率不會發生什麼問題,但萬一發生意外呢?
一千多年來,分院帽一直兢兢業業地根據學生們的才能和品質進行分院,這頂注入了四位創始人思想的魔帽可以說是霍格沃茨學院制度的最重要環節,它甚至算得上是半個霍格沃茨的象徵了。
“好吧,看樣子是沒得商量了?”
艾琳娜無奈地嘆了口氣,朝着旁邊看戲的格林德沃皺了皺鼻子。
關於這樣的對話,這一週已經發生了好幾次,但是鄧布利多的態度一直非常堅決。
無論是開誠佈公地好好講道理,或者是格林德沃、勒梅等人私底下的感情牌,鄧布利多都如同一塊茅坑裡面的石頭一樣,油鹽不進地堅定守着“不借帽子”這條底線,沒有絲毫要鬆口的跡象。
“鄧、鄧布利多教授,您不會把我交出去的吧?”
在鄧布利多身後,分院帽的褶皺似乎全部皺成了一團,看起來彷彿皺起來的哭臉。
它當然知道這段時間以來發生在霍格沃茨的事情,也知道那隻小魔女腦海中在打什麼惡魔般主意,它現在唯一痛恨的地方就是自己爲什麼之前要那麼嘚瑟地彰顯智慧,以至於現在被那名魔女惦記上了。
“當然不會,分院帽,只要我依舊還是霍格沃茨的校長,就絕對不會。”
鄧布利多溫和地安慰着分院帽,轉過頭表情無奈地看向艾琳娜。
“別嚇唬可憐的分院帽了,它已經一千多歲了,如果說你們有明確的進展和計劃還好說,但現在你們不過是卡住了思路,你們自己都還沒弄清楚記憶傳承的關鍵環節,就別去折騰它了。”
“好吧,好吧——那麼分院帽的事情我暫時不逼您了。”
艾琳娜聳了聳肩,湖藍色的眼睛閃過一絲狡黠,從胸口取出一份羊皮紙晃了晃。
“那麼我們來談談狼人集中營,以及傲羅大範圍擴招的事情吧?當然,順便還有烏姆裡奇教授的高級調查官這份崗位的問題……您的善良還是一如既往地缺乏行動力,無法阻止任何加害發生呢。”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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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