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一路飛趕,回到皇宮的時候,也已經月上中天了。
重新回到這個金絲牢籠,她頗有一種“山中才一日,人間已千年”的感覺。
幾乎整個尚食局的人都來看連子心,青薄、荀優、路菲、柳玉、烏醞珍、羅藥珍……甚至連許尚宮大人都來了。
許尚宮握住連子心的手,臉上滿是欣慰:“好孩子,受苦了,平安回來就好。”
青薄和荀優一左一右圍在她身邊,細細打量她,看到她衣背上的血跡時,都很心疼:“大人這是怎麼傷的啊?沒事兒吧?老天保佑,大人平安回來了,我們這些天都快急死了!”
烏醞珍想起那日的情景還驚魂未定,不過也有點羞愧自己先逃了:“連大人吶,那日,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想自己跑的,當時也是沒辦法……”
那日連子心被顧惜爵救下後,只顧着躲避刺客的攻擊了,也沒有看到烏醞珍和餘下幾名宮女如何了,還以爲她們已經遭遇毒手,沒想到她們還能逃出生天。看到她們還活着,她當然是很高興的:“烏大人您不用說抱歉,當時那種情景,自然是能逃一個算一個,看到你們能平平安安地回來,我太高興了,老天保佑。”要是當時她們沒逃掉,反而會拖累他們了。
路菲有點難過地說:“不過可憐採蝶、輕輕、珊瑚、香如、海棠……她們,都沒了。”
柳玉嘆氣道:“殿下跟連大人都差點……唉,這都是她們的命啊!”
連子心抿了抿脣,問:“有沒有好好安葬她們?她們的家裡呢……”
許尚宮道:“放心罷,她們的後事和家裡都妥善安置了。”
說到這些,平安回來的喜悅被沖淡了些許,她們沒有死在這勾心鬥角的宮闈之中,反而殞命在歹徒手中,而且是跟她們完全毫無干系的歹徒,生命,有時候就是這麼脆弱。
衆人沉默了一會兒,青薄纔打破沉默,笑笑道:“那日發生的事情,烏大人已經都跟大家說了,不過後來大人是如何逃脫的,我們就不知道了,大人跟大夥說一說吧!”
“是啊大人,這麼多天您到哪裡去了?”
“您是不是一直和四殿下在一塊兒?那些刺客是一直追你們麼?”
“你們今兒是怎樣逃出來的?”
……
衆人七嘴八舌地詢問,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把連子心都繞暈了快。
最後還是許尚宮出來阻擋了一下,她說:“你們這些小鬼啊,都長點心吧,你們連大人是逃難剛回來,不是度假剛回來,你們看看她這一身,能不能讓她先去好好收拾收拾好好休息一夜再說?你們這一人一個問題的,是要累死她是吧?”
衆人這才消停了。
連子心終於解脫出來,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結果小酸梅和銀杏又開始抱着她哭起來。
小酸梅:“小姐,您去哪裡了呀?奴婢以爲您不要我了呢!”
銀杏:“小姐,可擔心死奴婢了,奴婢以爲再也見不到您了!”
連子心摸着她們毛茸茸的發頂,像安慰小寵物一樣:“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兩個小傻瓜,你們家小姐這麼怕司這麼貪吃的人,怎麼會有什麼事呢?別哭了別哭了,重逢應該充滿喜悅!銀杏,你得帶頭做個好榜樣哦!”
銀杏畢竟比小酸梅大,經歷得也多,聽她這麼說,也就止住了哭泣,點點頭道:“小姐,奴婢知道了,您是吉人自有天相。小酸梅,別哭了,聽話。”
小酸梅卻哭個不停,緊緊抱着連子心不撒手:“不,小姐太壞了,小姐出去都不帶上小酸梅!”
連子心拿帕子給她擦擦的眼淚,柔聲安慰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以後去哪裡我都帶上小酸梅好不好?”頓了頓,“乖啦,小酸梅本來就不好看,再哭下去,就更難看咯。”
聽到她損自己,小酸梅這才板起臉:“哼,小姐才難看呢!小姐真是白眼狼,我白白替你擔心着急了這麼久!”
連子心怪聲怪氣地說:“對啊,我就是白眼狼!白眼狼要吃哭得難看的小孩子咯!”
銀杏呵呵地笑起來,道:“還好,小姐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小姐,您累了吧?餓不餓?”
連子心聞了聞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鏡子裡自己的模樣,眉頭皺成一團:“我想洗個澡洗個頭,整理一下,這麼多天沒洗澡了,臭得要命。”忽然想到這些天自己就是這副鬼樣子和顧惜爵相處的,她就傻了,還覺得人家會喜歡自己對自己有什麼想法,他眼睛又不瞎!
銀杏自然是不知道自家小姐什麼心思,聽她這樣說,馬上道:“知道了小姐!小酸梅,你別鬧了,我們去給小姐準備洗澡水和吃的。”
小酸梅用袖子將臉一抹,展顏一笑:“好。”
不一會兒,連子心就躺在溫溫的浴桶裡,四肢百骸都舒緩開來,舒服得忍不住嘆息。小酸梅給她輕輕地擦着背,銀杏一邊用水瓢舀起水慢慢地從她頭頂倒下來,一邊用犀角梳順着柔順的青絲梳着,一旁的青花銅宮燈安靜地散發出柔和的光,一切都和從前一樣,沒有變。
但她覺得格外美好,人生中很多磨難和經歷,其實都是爲了告訴我們,“珍惜”二字的意義。
美美地洗了個澡,熱騰騰地飯菜已經擺上了桌。
一盤奶白魚鮮的奶汁魚片、一盤醇香鮮亮的腰花蜜汁雞、一盤滑嫩清雅的雪花豆腐、一碗熬至微融的蓮子雪耳,幾個清淡爽口的素碟子,一碗香噴噴的大米飯再配上一碗蘿蔔絲蛋花湯。
銀杏說道:“這是剛纔許尚宮大人着人送來的,她說今兒晚了,就先將就着吃吧,明兒個再做一頓大餐,替您接風洗塵。”
連子心聞着味兒,笑道:“還是咱們司膳司的伙食好啊!”
小酸梅不禁問道:“小姐,您這些天去哪裡了?都吃的什麼?有咱們這裡吃得好麼?”
銀杏道:“你問的不是傻話麼,咱們可能有咱們這裡好?小姐是在躲那些人的追殺,肯定吃不好喝不好的,說不定還是飢一頓飽一頓的,是不是啊小姐?”
連子心肯定不能跟她們說老孃在山洞裡吃香的喝辣的,只能說:“是啊是啊,剛開始餓了好幾天呢,一口水都沒得喝,你們差點就見不着你們家小姐我了呢!”
銀杏忙往她碗裡填菜:“哎呀真可憐,小姐快吃吧,不夠咱再去做!”
小酸梅人小好奇心重,追問道:“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找到吃的了?您是不是一直跟四皇子殿下在一起啊?殿下回來了嗎?他有沒有受傷?”
連子心一邊吃一邊沒好氣地說:“你個沒良心丫頭啊,誰纔是你的主子呀?你家小姐後背中了一箭你不心疼,還關心起外人來了!沒良心啊沒良心!”
小酸梅的毒舌回來了:“您的傷口不是已經結痂快好了麼,奴婢要是不關心您剛纔給您擦背就不會那麼輕了呢。四皇子殿下可是咱華國的殿下,奴婢作爲華國子民,當然是要關心他了。”
連心翻白眼:“才幾日沒見,你這丫頭越發沒大沒小了,銀杏,管管你家小侄女啊。”
銀杏早已經習慣了這倆的鬥嘴,只微微笑了笑道:“能看着小姐和小酸梅這樣說話,真好。”
是啊,真好。
活着,真好。
連子心笑笑,說:“你們倆也吃一點吧,這些天你們應該也沒怎麼吃飯吧。”
小酸梅不承認:“纔沒有,我們吃得好着呢。”
銀杏戳穿她:“還說好呢,是誰擔心得天天哭,天天吃不下飯的?”
小酸梅沒好氣:“當然是你了!”
連子心無奈地搖搖頭:“來來來一起吃飯,一邊吃飯我一邊給你們講講我們這幾天發生的事吧,我告訴你們啊,你家小姐可有奇遇,大大的奇遇!”
……
翌日,早朝。
昨天晚上一回來,顧惜爵已經去見過華延帝了,並簡單講了一下他與連子心躲避刺客的過程與在山洞裡的“奇遇”。華延帝自然是聽得是又驚奇又生疑,於是便讓他明日早朝的時候和連子心一道兒,在朝堂上說一說這件事,他當然知道,這裡面有“對口供”的成分。
朝堂上,華延帝一身黑紅龍袍高高端坐在龍椅上,大殿金碧輝煌,雍容華貴,文武百官手持玉牌立於下首兩側,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皆到了能上朝的年齡,也在其中。
一些政事討論過後,華延帝道:“好了,接下來要跟各位大臣們說的,是關於四皇子的事,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在九天之前,四皇子在宮外遇到了刺客,爲了躲避刺客追殺,而失蹤了的事情吧?幸而,昨兒晚上,四皇子平安回來了。”
話音落下,底下瞬間炸開了鍋。
四皇子失蹤的事情,雖然說華延帝一直沒有公開來,但也沒有刻意封鎖消息,是以其實大部分朝臣是知道的。當然,究竟他是如何失蹤的,究竟是遭遇了什麼,除了四皇子的一些心腹黨羽外,大多數人都是矇在鼓裡的,所以,衆說紛紜。
“陛下,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微臣震驚!”
“敢問陛下,這些刺客來歷查清了嗎?爲何要刺殺四皇殿下啊?”
“四皇子殿下身體可有大礙?是如何回來的?”
“微臣聽聞,四皇子殿下是在出宮籌辦祭天大典的路上遇刺的?如果是真的,這些刺客也着實太過無法無天,膽大妄爲了!”
……
華延帝擺擺手道:“衆卿靜一靜,既然四皇子無恙,就讓四皇子來跟你們說一說罷。”
顧惜爵朝華延帝拜了拜,然後走出一步,轉身面向文武百官,清冷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來:“本宮多謝列位的關心,雖然此次遭遇甚爲兇險,但所幸只是受了一些小傷,並無大礙。此次遇刺,確實是在出宮籌辦祭天大典的路上,據本宮判斷,他們目標明確,就是衝着本宮來的,而且他們是一個訓練有素,視死如歸的團伙。”
這時,大皇子開口了:“四皇弟,你的意思是,是有幕後黑手僱傭他們來殺你的嗎?可是根據李侍衛的追查,那一夥刺客是來自河西一帶的,你曾在那一帶帶兵繳殺賊匪,是不是那些漏網的賊匪前來尋仇的呢?”
顧惜爵堅定地說:“絕無可能!臣弟曾在河西一帶繳殺賊匪是沒錯,但是那些賊匪都是屬於草寇流寇,根本不可能有這般訓練有素,視死如歸。而且,臣弟確定,絕無什麼漏網之魚!”
三皇子笑笑:“大皇兄,既然四皇弟這般有自信,我們也沒理由反駁什麼。皇上,其實兒臣也覺得是有幕後黑手,刺殺皇子,而且是在天子腳下,實在太過猖狂,若皇上和四皇弟信得過兒臣,兒臣願意與四皇弟一起,盡力追查,揪出幕後黑手!”
沈王公讚賞道:“三皇子殿下着實明理識大體,與四皇子殿下也是手中情深吶。”
徐大臣附和:“是啊是啊!”
三皇子笑道:“二位大臣實在謬讚了,這是本宮應該做的,我們是兄弟,本宮想,大皇兄也是和本宮一樣的想法的。”
顧惜爵卻完全沒接茬,只淡淡道:“追查到底是一定的,那名刺客頭子,本宮已經派人去追了。對了,還有一件事,就是剩下的那些刺客中,有一個重傷,目前大夫正在極力救治,本宮想,等他清醒過來,一定可以從他嘴裡問出些什麼來的。”
大皇子臉色驟變,失聲道:“真的假的?”
顧惜爵臉上浮出笑意:“真的假的待時間到不就知道了?不過,大皇兄似乎對此感到很意外?”
大皇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辯駁道:“什麼意外不意外的,哪有……”
三皇子道:“四皇弟,大皇兄只是替你擔心着急而已。”
大皇子馬上沒好氣:“沒錯!四皇弟你也疑心病太重了吧,真是好心驢肝肺!”
幾個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文武百官包括華延帝都有不插話,只靜靜圍觀,待他們稍稍平息了,纔有一個大臣開口問道:“敢問四皇子殿下,您說您被刺客追殺後躲進了望京山,您之所以一直出不來也無法報信,是因爲那夥刺客把您困在了一股山洞之中,那這些天您是如何生存下來的?四皇子殿下您,可明白微臣的意思?”
大皇子也即刻追問:“意思就是問你,你麼多天沒吃沒喝的,你是怎樣活下來的?據說人七八天不喝水就會死,再加上七八天沒東西吃,不死也脫層皮了,可本宮看四皇弟的樣子,生龍活虎的,似乎比原先還好,哪裡像沒吃沒喝的樣子?”
“是啊是啊,一點都不像啊。”
“總共有八九天了,人不可能能撐八九天吧?”
“也不一定啊,四皇子殿下乃是習武之人,也許體質好呢?”
“山洞也得看是什麼山洞,也許裡面是個世外桃源,有得吃有得喝呢?”
“你以爲是武俠小說啊!”
大臣們紛紛議論起來,最終都用探究的眼神看向顧惜爵。
顧惜爵不急不躁,安然若泰,待他們議論得差不多了,才淡淡一笑,道:“這件事正是本宮今日要和衆位說的,昨兒晚上我已經稟報了皇上,皇上今兒也要聽聽衆位的意思。”
華延帝道:“沒錯,昨兒個是四皇子和朕說了,朕聽了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十分神奇,所以,今兒要衆愛卿也聽聽,聽聽四皇子這個‘山洞奇遇記’!”
“山洞奇遇記?難道真是武俠小說?”
“連陛下都覺得不可思議,那肯定十分神奇了!”
“究竟是什麼神奇的際遇,請四皇子殿下快講講吧!”
衆臣紛紛表現出濃厚的想要聆聽的興趣。
大皇子和三皇子偷偷對視一眼,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顧惜爵淡淡一笑,便開始編故事:“當時,我們躲進了一股山洞裡,那個山洞十分隱蔽,洞口是隻容一人趴着通行,卻沒想到,裡面是別有洞天。不過這個別有洞天,卻也不是指裡面就是什麼世外桃源,有一些柴草、石頭、炊具,較爲寬敞如此而已,剛開始我們還覺得挺幸運的,後來才發現,這些都沒有什麼用,因爲這裡面連一滴水一粒米都沒有。本宮想去山洞外面找些吃的,卻發現那些該死的刺客根本沒有放棄,他們有很多人,一直在山裡面搜尋我們,他們意圖就是就算不捉到我們,也要困死我們。沒錯,沒吃沒喝的,用不着幾天我們自然就死了。我們在山洞裡餓了三天,再加上身上都受了些傷,所以,你們能預見我們的結局。”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下來,而在場聽故事的人心裡卻有些瘮得慌,能預見的結局?什麼結局?當然是餓死了!可是真餓死了的話,現在又怎麼會站在這裡?難道站在這裡的,是鬼不是人……腦洞紛紛開啓,連帶着顧惜爵那張好看臉都覺得詭異了起來。
還好,顧惜爵沒變臉嚇他們,也沒吊他們太久的胃口,繼續說道:“就在那天晚上,我們無意間在山洞深處發現了一具衣衫破爛的骸骨,裡面有一布條,上面說他是一位在此辟穀修仙的道士,若有一日有人發現了他的遺骸,請幫他埋入地下。我們想着,反正我們也要死了,不如就做一件好事罷,於是便將遺骸埋葬了。可是過了不久,你們知道發生了什麼嗎?山洞裡,突然照進一道白光,將山洞照得亮如白晝,而一個白衣飄飄,銀髮白鬚的老人,從天而降,出現在我們面前。那位老人仙風道骨,手持一拂塵,他說他名曰善緣,就是之前在山洞裡這具遺骸的主人,百年之前,他在這山洞裡辟穀修仙,最後靈魂真的得以羽化昇仙,他一直在等待着有緣人能將他的遺骸入土,那日,終於等到了我們。”
聽到此處,衆人的神情都十分精彩,有驚歎的,有狐疑的,有期待的,有不屑的……但沒有一個人打斷他的故事,可見這個故事對於在場每個人的吸引力。
“善緣仙人說,我們是他的有緣人,他已經知道了我們所遭遇的困難和目前的處境,他不能幫助我們逃出去,不能幫助我們解決外面的問題,因爲這一切的都是天數使然,縱使是仙人,也不能與天作對。但是,既然是有緣之人,他也不可能完全袖手旁觀,於是,他就爲我們變出了一些食材,足以支撐到我們脫離困境。從那日起,我們就用善緣所留下的食材,在山洞裡自己生火烹調,直到昨日。過程就是如此,本宮至今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顧惜爵的聲音低沉剛正充滿磁性,將故事娓娓道來,停頓得當,三分真七分假,無太多修辭,反叫人聽着感覺自然真實,情節富有吸引力,以至於故事講完半晌,衆人還都沉浸在故事中。
華延帝昨晚聽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不過畢竟聽過並消化了許久了,這會兒已經淡定多了。見沒有一個說話,老皇帝不高興了:“衆卿以爲如何?”倒是說說啊!
三皇子第一個反應過來,神情有些複雜:“皇上,兒臣覺得,這事兒有些怪力亂神吧?”
大皇子也回過神,即刻附和道:“對啊皇上,這怎麼可能呢?太假了!四皇弟,你一定是在裝神弄鬼,故弄玄虛!”
顧惜爵極爲平靜地反問:“難道大皇兄和三皇兄都否認天上有神明?”
這個問題完全就是一頂大帽子了。
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而且華國最重要的活動:祭祖、祭天、祭神三項大典,你們忘記了嗎?否認天上有神明,所以也是否定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了?這麼牛逼,你們咋不上天呢?
兩位皇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點慘白,這個問題完全無法回答,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些本想要附和的大臣,也默默把話嚥了回去,總不能自己去送死吧。
三皇子應變能力還是敏捷的,變臉能力也快,一眨眼功夫就已經調整過來,恢復成溫和的笑臉:“看四皇弟說的,我們怎麼可能不相信天上有神明?對於神明,爲兄向來心存崇敬,正是因爲如此,所以聽到你說的事兒,才一時無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