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爲什麼不早些告訴我?!”
“殿下……不讓我說……”
“什麼時候二哥這麼聽那位殿下的話了?連我也欺騙了?”
“不是!我我我……你也沒有問我啊……”
幾日後,連子心和連二哥聊天的時候,他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某妹子是多麼敏銳之人,即使是小小的漏洞,也逃不過她。極快被逮住了。
連二哥又是面對某妹子毫無招架之力的,所以,壓根兒都不用怎麼逼問,就全部招了。
除了這一次的事,更讓她感到驚詫的,是上一回的那件事。
哪件事呢?
可不就是連子心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那事!
原來,連子心之前說知道的那些真相,根本不是什麼真相,唔,或許應該說,只是真相中的一部分,裡面很多信息,倒是真實的。
譬如說。下藥的那個小宮女,名字確實是紅蕊,她在蘭昭儀宮中的那些經歷也都是確有其事。只不過,她對連子蘭的仇恨,並沒有那麼深,從掖庭被調配到了司膳司當差後,她本來也是想老老實實過活下去的,但上天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有一日,她收到了一封信,信是她在宮外爹寫的,說的是他們一家落入了某位主子之手,要她按照信中所說的去做,否則,他們一家子就要去見閻王了,當然,她也是逃不掉的。但如果事情辦成了。他們一家就會得到一大錢,她也能很快出宮去跟家人團圓。
紅蕊既驚嚇又無措,也受到了信中那許諾的誘惑,所以最後還是豁出去照做了。上丸歲扛。
她用信中附帶的那種墮胎藥,也按照信中所說的方法,下了在碗筷之中,因爲她是負責清洗用餐器皿的,平時出入司膳司的廚房不成問題,所以她每天都有機會“作案”。
不過她並沒有心急,前兩三個月,她什麼都沒有做,也因爲這樣,讓所有人都放鬆了警惕。直到第四個月開始,她纔開始每天都在用餐器皿上塗藥。這些用餐器皿,她也是觀察了許久了,觀察連子心喜歡用哪幾種樣式的器皿給怡妃和蘭昭儀送菜。然後,就找機會在那幾樣器皿上,有時候下在這種上,有時候塗了那一種,反正總能被用上的。
所以,她只是想謀害蘭昭儀卻陰差陽錯讓怡妃中了招這一點,也不是真的,她是能害到誰算誰!怡妃也不能算是替罪羊了,只能說她倒黴,而連子蘭有福氣!
等等,那麼這件事跟顧惜爵有什麼關係呢?
這就要從半年前。許尚宮得知了連子心要負責怡妃和蘭昭儀的孕期膳食說起了,她那時知道後,憑藉多年的宮鬥經驗,心裡就有了不好的預感,立即給四皇子殿下送了信兒。
其實從收到信兒開始,顧惜爵就派了暗衛了蹲點司膳司。
只不過,敵人太狡猾,連續兩三個月,沒發現任何異常。
所以,某個暗衛也就鬆懈了下來,漸漸的都是幾日纔去巡查一次,然後,事情發生了。
但是因爲許尚宮和顧惜爵這條線,是不爲外人道的,連子心和連子榮也暫時不能知道,所以連子榮所知的真相中也被隱去了這一點,連子榮不知道,子心自然也不得而知。
連子心之前所知的版本是——事發之後,宮女紅蕊因害怕告了病假,後來,見到處死連子心的懿旨下來,才放下心,但想想仍是不甘,便大起膽子再度尋機下藥。在那日夜裡,再一次下手,因她得知了許尚宮給蘭昭儀親做了宵夜,便偷偷潛入廚房之中,想要再次在碗筷或湯盆中下藥,結果被許尚宮一早佈下的暗衛一舉抓獲。
而真正的版本是——那日事發之後,連子心被押入了宮牢,顧惜爵很快得知了此事,即刻讓幾個暗衛到整個尚食局去暗中布控,顧惜爵的暗衛絕不是吃素的,很快就發現了其中有異常表現的宮女紅蕊。
但並不是她再次跑去下手才被抓獲的,早在之前,發現了她的異常後,就已經被暗衛秘密逮捕。這宮女根本沒受過訓練,壓根兒不是什麼死士,哪有什麼膽量,連用刑逼供都用不着,嚇一嚇就全部都招了。
暗衛照着她的話在一個秘密地方找到了一個包袱,裡面有一封信和一包那種墮胎藥,以及幾百兩的銀票。宮女紅蕊自然是不知道這背後的主使者是誰,信中也沒有透露出任何線索,但是顧惜爵的暗衛經過另外的追查,查到了一個人的身上,而這個人的主子,就是觀貴妃!
不過,就在他們準備捉拿那個人的時候,卻遲了一步,只得到了他的屍體,於是,這條線索就算斷了。顧惜爵拿不到證據可以指控觀貴妃,宮女紅蕊留着也沒有什麼用了,所以她去西天見了佛主,用的是那種毒囊,並且還製造了她是咬破毒囊而死的現象,繼而編造了連子心後來所知道的那些“故事”,包括宮女紅蕊在宮中當值的記錄、屋中的扎針的人偶與墮胎藥……
連子心有些不解,爲啥顧惜爵要僞造這些東西?雖然不能直接指證到觀貴妃,但捅出來的話,對她的名聲怎麼着也有些許影響吧?還有那宮女……弄死她連子心倒也沒有什麼感覺,雖然有些受人脅迫的成分,但如果她自己沒有心存貪念邪念,也不會落到這地步。連子心只是覺得,顧惜爵幹啥要費勁巴拉地弄什麼毒囊,直接把人推出來不就完了?
最重要的一點,顧惜爵那傢伙,爲啥會這麼上心地……救她?
帶着這些疑惑,連子心見到了顧惜爵。
她也不玩什麼彎彎繞,直接就開門見山。
“爲什麼要瞞着我?”
面對連子心的詢問,顧惜爵就知道,必然是連子榮那木頭說漏了嘴了。
因爲這件事知道真相的,除卻他的那幾個暗衛,就只有春來、許尚宮、沈世子和連子榮四人。
暗衛、春來、許尚宮、沈世子幾人,是絕對不可能說與連子心知道的,那就只有她的那位二哥了。
“因爲你沒有什麼知道的必要。”顧惜爵悠閒坦蕩地回答。
“你這是什麼邏輯?受害者是我,我爲什麼沒有知道的必要?”連子心覺得有些氣悶。
“你知道了有什麼用?本宮也不需要你的感謝。”
“感謝你?你想得……”連子心有點心虛,小聲咕噥,“你想得倒美……”
顧惜爵微挑了挑眉:“你在生氣?”
連子心頓時又噎住了,抿嘴默然。
對啊,自己在生氣?幹啥要生氣?生氣什麼?到底有啥好氣的?!
其實,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她的心中有些五味雜陳的感覺,生氣、驚訝、好奇、疑惑,說沒有感動,那是假的,而且感動的成分,並不比生氣少。
她生氣的關鍵,還是因爲,她討厭欺騙吧……
顧惜爵看她的樣子,臉上浮現細微的笑意,卻仍看着別處,淡淡道:“這些事情,你知道太多並沒有什麼好處,髒了耳朵而已。”
聽他這般說,連子心忽然覺得心中的鬱結消散了許多,靜默半晌,才撇嘴道:“殿下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這是針對我的陰謀詭計,我自然必須得知道了。難不成,要讓我下次再被害得坐牢,然後一杯毒酒和一抹白綾放在我面前讓我選,我便白白地死了,連被誰害的還不知曉,閻王面前,做個稀裡糊塗的冤死鬼?!”
語氣中沒什麼火氣,不過倒有一股子委屈。
顧惜爵聽在心裡,竟然有些略微的心疼,面容和聲音,都不由地柔和了下來,當然,他自己依然沒有什麼自覺:“成了,就當是我小看你了好了,不過,你這不也知道了嗎?”
連子心也是沒有察覺他的“異常”,但聽他這樣說,也就不想再糾纏這事兒了,轉了個話題,道:“那殿下要僞造這些東西?”把之前存在心中的連串疑惑問了出來。
不過顧惜爵的回答很簡單,也只有一點,既然已經讓觀貴妃逃脫了這件事,抓不到能一口氣摁死她的命脈,那再把她扯進來,有時候或許抓不到毒蛇還會被反咬一口!至於那個宮女,如果就那樣推了出去,華延帝是一個比較多疑的人,或許會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爲了能順利救她,還不如另編造一個故事,免得打擊不了敵人,還賠了夫人又折兵。
賠了夫人又折兵?
連子心聽了這話,忽然覺得耳根子有點發熱,夫人?兵?啥意思?她是夫人還是兵……
不過旋即又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有些好笑,這必然是人家口誤或者表達了另一個意思,自己居然會胡思亂想……簡直了!
難道是,看人家長得好,春心亂蕩了……
真是羞恥play啊!
擡眼瞄了瞄顧某人,還好,人家並沒有發現什麼!
就在她暗暗鬆了口氣,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陣香風突然襲來,她眼前一黑,還來不及反應什麼,就感覺額頭撞到了一個有些僵硬的東西,驀然一驚,已經落入了一個懷抱中!